作者:绯砚台
正是春暖日,夜未合眼的容珞困意染上眉眼,等不到太子,渐渐侧卧在绒垫上,那本秘戏图放在手边。
她伴着花香睡着。
即使入睡,眉头依旧轻锁着。
日光落在她裙上,光走了一轮直到黄昏的晚霞裁剪天边的浮云。
等到万俟重来的时候,便见到这幅光景,容珞席地睡着,落了几片花瓣在身上。
他缓缓走近,碰到她的肩。
容珞似乎感受到他的到来,就这般醒了过来,支起身子。
二人对视着,视线交织。
容珞眸仁浅动,在太子将要贴近她时,低着脑袋把那本秘戏图拿给他,紧张道:“有人发现了。”
万俟重垂首瞧去,渐渐狭起眸。
是本被包裹得毫无特点的图本,轻轻翻页,里面是男欢女爱,春香艳红,如胶似漆。
他每翻一页,容珞就把手攥得再紧一分,翻到过于香/艳的图,脸蛋噌噌往上涨红。
她太过于紧张是否被人发现,以至于忘记上面的男女并没有画容颜,只是衣服配饰像他们的,到底还是本春宫图。
容珞探身,向他解释:“这件薄衣我有件一样的,这些都像你和我,我的直觉没有错。”
她看向太子,怕他误会什么。
眼前的男人不露声色,如同他平日里看奏疏一样,专注着图本里的云雨。
容珞愈发羞愧,没让太子看完,一下子从他骨节分明的手里抽回来,把图本合上。
太子抬起眼眸,停顿片刻。
不疾不徐道:“从何处得到的?”
容珞对他这般温淡有些不满,坐回身子:“司寝宫女昨日来了凤阳宫,我跟她拿的。”
万俟重安抚着她:“我会处理的。”
听到这句话,容珞的肩膀缓缓一松,随之情绪低落下来,喃喃道:“太子与我结束吧。”
“什么。”
容珞有些闪躲,“我不想再依附你。”
万俟重微微皱眉,面色不虞,但仅仅一瞬,周身气宇骤然变冷。
第28章 (修)他觊觎着她。
庭屋里看似静谧了几分,实则低凝。
容珞不免抬首,眼前的万俟重目光染了一抹沉色,似要从她脸上瞧出什么,让人心紧。
他不显露情绪,缓缓道:“上次擅自离开,本宫尚不怨你,今日等这般久见我,却是为提此事?”
容珞启唇又阖,似乎有些理亏。
眼神飘忽,或许重要的并不是这画本,而是她想结束这一段私情。
万俟重再次过来拥她,手掌裹上细腰。
挟着亲近的意喻,“我会治画师的罪,至于你的话,只当是在使小性子。”
容珞不自觉地别脸。
轻轻反驳:“不是在使性子,我认真的。”
他却不回应,结实的臂弯圈揽着她,衣间是淡淡的乌沉香,熟悉感使她渐渐安定。
庭院的清风带着花香,吹拂置在一旁的画册,纸页被风拂起翻动。
瞥见风停的那一页,如胶似漆般的交缠。
薄缕不整的女子,千娇百媚地挺着细腰,仿佛看得见那张情难自控的容颜。
容珞抚了抚脸庞。
如今她住进这里,和母亲一样。
萧太后的话历历外耳,‘生得和你娘一样的狐媚,迟早是个祸害。’
此时男人的热息贴来,绻缱地吻舐颈边的肌肤,却灼得她手指一颤。
容珞去捧万俟重的侧颜,不知是怯还是羞:“还…还是不要了。”
他嗓音低沉,尾调带着温柔:“我轻些,不会像再上次那样伤你 。”
容珞眸光流转,慌乱道:“之前你答应过我的,待你选了太子妃后就结束。”
话音落下,掌握她细腰的手掌收紧,太子的冷意露了出来,令人生畏的压迫感。
他再次开口时,已是语气凉薄:“想引诱就引诱,想结束就结束,你是否太不把本宫当回事。”
容珞呼吸滞了一滞:“我不是…”
心间渗着凉。
万俟重立起上半身,伟岸的身形笼罩着她,薄唇间抛出话来:“我只依过你出嫁国公府,可未许你离开。”
他果然是太纵容。
由着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容珞眼底浸着水雾,垂下睫羽。
太子确实只说嫁个好人家,是她自己以为,以他的脾性会出嫁后便不再纠缠。
万俟重单手将她按倒于地,覆身再次索取温暖,笔直的腿膝侵进她双腿,强势地不容并拢。
暮日垂落,映照天边浮云。
院子里的海棠花在朦胧夜色里徐徐摇曳。
怦怦的心跳声震着胸口,仅仅只是触摸,她便忍不住迎合,挺着腰如画册里的一样。
容珞衣衫松散,露出一片白玉般的双肩。
素手忍不住覆着他的耳侧,探进太子的墨发,情动时指尖轻颤。
她艰难开口:“太子要的无非是我的身子,待时东宫添妃嫔数名,妻妾成群,想要怎样的情爱能没有。”
娇柔的声线掺着哽咽。
万俟重不得不停下行径,看向容珞的眉眼,果然已是眼泪盈睫,楚楚可怜。
他难免心软下来:“你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容珞鼻尖泛酸,说不出话来。
哽了哽才说:“念云居以前住的是谁?她和先帝……”
万俟重打断她的话,也猜中她的心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我们有血缘,你怕有违人伦,怕你跟我一同下地狱。”
容珞怔怔望着太子:“……”
那日她去清和行宫,太后对她所言,随行的暗卫早已禀报过。
他一清二楚,只是在等她坦白。
万俟重抚她眼泪:“别担心,你并非先帝所出,太后所言半真半假,你莫被她伤了心神。”
容珞道:“你知道?”
万俟重意味不明道:“世人皆知。”
容珞松懈下来,眸光流转。
缓缓道:“可我也不愿像你说的那样,和你有一段永远暗无天日的私情。”
她也怕百官上谏,太子被降罪的那天,迟早都分离,不如现在。
容珞探上去吻男人的唇角,语气乞求:“今夜之后,我们私下便不再相见。”
万俟重眸底闪过一丝挣扎,最终情绪归于冷淡,按住轻搂而来的她。
他未带一丝留恋地退下来,不言一语,扯过玄墨的外袍盖住她的身子。
已是暮色沉沉。
此间灯火未点,一屋暗色。
容珞缓缓支起身,尚拢着太子的外袍,庭院的清风袭来,只觉得凉得渗人。
万俟重沉步而去,眉眼讳莫如深。
洒金的衣衫些许的凌乱,温存不在,只剩疏冷如霜的气宇。
在他们形同陌路的那些年里,
他觊觎着她。
朝思暮想,别人多看她一眼他都嫉妒得发疯,他渴望掌控她的一切,窥视、禁锢,都是他克制过千百回的念头。
尽管他极力隐藏着自己,直到被生性多疑的光崇帝觉察。
漠北亲征前,皇帝勃然大怒,当着他的面把容珞指给了荣国公府沈阙,也因如此容珞受到过皇帝苛待。
这么多年,他不得以对她避而远之。
-
待容珞整理好衣物,宫人停在门前:“长公主,回凤阳宫的马车已备好,今晚可是要回去?”
她低敛了眉眼,抹去面颊的湿意。
淡淡道:“回去。”
怕是以后不会再来念云居了。
之后的两日,东宫再不会送来信纸,保顺亦不必回来奔波传话。
满屋都是张贴喜字的物件,容珞把保顺和菊竹唤到正堂,迟疑半天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