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砚台
他是太子殿下,应是她伺候他就寝才是,偏他们反了过来,成了太子处处伺候她。
她说:“刚刚问殿下的,你还没回答呢。”
万俟重扯下她掩面的被褥,语重心长道:“珞儿为何要将心和身子分开谈论,本宫若不喜欢,怎会吻你。”
他覆近她的朱唇,
抵开口齿浅浅吮舐了一下。
容珞指尖轻触唇瓣,太子转而把榻帐重新放下,口中尚残留着柔润的味道。
视线再度昏暗。
她嚅嗫道:“可选秀之日快到了。”
万俟重搂回她的身子,眉眼间低凝。
声语沉稳:“多日后,珞儿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别担心,安心等着旨意。”
容珞惑然。
没等她再问,万俟重便已阖上眼眸。
安抚道:“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容珞轻轻攥他的衣口,隐约瞧见太子深邃的眉眼,他未再睁眸,没有理会的意思,她只好垂回脑袋睡觉。
万俟重心绪渐沉,手温着她腹部。
他知道她想议婚事,他们之间是有阻碍,父皇不会那么容易答应。
皇帝曾深信容珞是先帝之女,几年前觉察身为太子的他对小姑姑有罔顾人伦的心思,才会如此震怒。
那时皇帝将容珞指给沈三郎,也因怕她及笄后,太子做出什么悖事。
太后占着多年容珞的食邑,包括那些小动作,岂瞒得过皇帝,之所以视若无睹,正因太子的心思,有意苛待她。
齐王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容珞,而他不可以,只因他身在储位,常被诸多戒律教条所束缚着。
暗中推动幽州旧案再审,缘由之一便是为了让是皇帝间接中查出珞儿与先帝无关。
有林初瑶这个真公主在,太后不会让容珞稳坐长公主之位的,就这般她成了丽安县主。
幽州旧案的真实卷宗可并未公之于众。
那是先帝的丑闻,先帝夺臣妻而不得,毁了李家的丑闻。
到了这时,他的皇弟齐王还想趁火打劫,他费尽心机筹谋,怎容得齐王得了容珞去。
他近来暗中动作过多,恐怕父皇已有所察觉幽州旧案的重审有他的手笔。
万俟重俯下首,贴近容珞的柔软。
既然介怀姑侄的身份,不肯和他长久,那她便莫再做长公主,入住他的东宫。
……
容珞渐渐睡沉,一夜无梦。
醒来时温暖的床榻内只剩了她,太子殿下已趁着天光乍破离开。
他若要离开,总是悄无声息的。
极少把她叫醒起来为他更衣,共枕而眠这么多次,她连太子的衣物怎么穿都不知。
或许她该去学学,伺候一回太子殿下,起码得知道怎么脱他的衣服,不能每次都被他脱衣裳。
落霞居院落不大,如贺熹说的那般,翠竹流水环绕,还贴心地做了一个秋千。
几日后,容珞在花圃里学着种花草,准备将庭院装点得更好看些。
兴许是院子位处偏静,京中有些事纷扰不到她,那次在长宁街太子当众亲她,竟没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这次的选秀不止太子殿下选妃,齐王也会选出正妃吧,想来是齐王的母妃着急了,只怕是真染上她这位丽安县主吧。
之后,越是临近选秀的日头,容珞越在落霞居坐不住,为按耐心思,让自己忙着照顾花卉,好几次打翻浇水的水壶。
照莹姐妹二人相视,京城里太子殿下选妃的势头可是一天比一天声张,茶肆酒馆都在谈论纷纷。
太子殿下的选秀时常推延,早在三年前就该开始的,因那时漠北战事吃紧,殿下忙于稳定朝内局势,选秀耽搁了下来。
人人皆知这位太子醉心政事,不问婚嫁。
好不容易待皇帝陛下率军回京,责令礼部筹备时,太子年已是弱冠有二。
但似乎东宫的选秀并不太平,仅仅几个月来,就是秀女的钟粹宫起火,储秀宫的秀女莫名染病躺了数位。
江皇后原本看重的太子妃人选,摇身一变成了太后娘娘多年前遗失的公主。
朝堂臣子之间,京中茶肆间皆有流传,太子殿下是命犯孤鸾煞,婚事多坎坷。
第41章 知子莫若父
五月初,日丽风清。
推延半个多的选秀总算已开始选阅,入宫多月的秀女们就被梳妆打扮,穿上款式相当的衣裳,在御花园的揽春阁外候着。
揽春阁层楼叠榭,两边的游廊长亭雕栏玉砌,种植着各类花色,盛开得正娇艳。
亭阁外屋礼部的官员正在静候,而旁的太监端着各色绢花和名册牌。
选秀由江皇后主持,亲自为两位皇子挑选,在旁的还有一位帝妃,便是齐王之母萧淑妃。
后宫嫔妃不多,得过盛宠的便仅是两三位,而皇嗣中除了太子和齐王已成年,剩下两位皇子尚不过十三四岁。
江皇后端坐上座,看向左侧空着的锦垫座位,今日的选阅,太子又因政事耽搁了,真是的,什么要紧的政事能比他选妃重要。
正堂中,跪着来报的太监:“昨日金鸾殿,权臣因南方因雨决堤一事吵得不可开交,听是还打了架,太子殿下此刻走不开,要迟一些才到,还请皇后娘娘先为太子殿下选阅着。”
江皇后听言,不免没好气。
挥手示意太监退下。
瞧了瞧在座的萧淑妃和齐王。
本是为太子选妃,皇帝口谕转为两位皇子后,事到如今竟只有齐王到场。
已等了半个时辰。
江皇后轻叹,只好道:“不等了,开始吧。”
在场的王尚仪应声,
旋即走出亭阁将五个秀女传唤进来。
宽敞明亮的正堂,四方皆有察人于微的太监提笔记册,观察秀女的仪态心性,数千名秀女至现在尚留宫的便已只剩八十人。
近来京城倒是有些传言。
钟粹宫刚起过火,秀女纷纷染病,这一推延就到了五月份。
萧淑妃见太子锦座空着,暗中轻嗤。
皇太子不近女色,到底是孤煞还是另有隐情就不得而知了。
倘若东宫迟迟不出皇嗣,难免朝中谏言纷纷,储君之位可就不稳了。
萧淑妃转而看向齐王,皇制虽严令权臣推荐秀女,但这秀女中还是有她定的秀女,齐王只有顺着她示意的选便是。
进来的秀女,王尚仪会宣念一遍其家世、名讳、才情,供皇子挑选。
江皇后仅是把中意的秀女牌子留着,等太子来时再做打算,再不济一同纳为嫔妃。
两盏茶下来,两方并未送出绢花。
请退出去的秀女,走出亭阁皆愁眉苦脸的,候着的秀女见此都有所灰心。
桌几摆着点心茶香,宫女礼仪恭敬地斟茶,齐王端起茶喝,想到数日前太子至他手上接走容珞,他眸色微微沉凝。
皇子的婚姻为盛事,上至帝后下至百官,无一不催逼推展着,难道太子这般就想躲过去吗。
齐王对王妃的人选并不在意,只要有一个王妃能应付父皇母妃便是,倘若容珞愿依他,他必不会在这选秀上选一位王妃的。
王尚仪端着名册传唤,正堂又进来五名秀女,上前一名便宣念:“冀州军户之女谢青时,品貌上佳……”
“太子殿下驾到。”
王尚仪的宣念未尽,亭阁门口传来的太监宣告将其打断。
众人循声而望,外头候着的秀女神色中多了几分期盼,还好她们有机会见太子一面。
片刻后,高揽的檀金卷帘外,只见太子殿下修长的身形徐步而来,绛红的衮龙袍衬得他威仪迫人,贵不可近。
正堂内的秀女纷纷低首,世人皆说太子的容貌可谓天人之姿,神采奕奕,京中不少贵女为之倾慕。
万俟重行上前,朝母亲行礼:“儿臣来迟,还望母后多担待。”
江皇后神色欣慰,瞥见低着首的几个秀女面色微红,他倒是易招女子欢喜,怎就如梁太医所言那般难行人道之事。
江皇后道:“快入座吧,这都选了几批了。”
亦不知前几日送去给太子喝的药膳可有喝着,她是知道他心不在选秀上,总得选上两个侧妃。
光崇帝有着交代,太子的正妃三日内得钦定出来,他中意的人到现在都藏得死死的。
万俟重应声收礼,
仪态从容地走向空着的座位。
王尚仪见太子安坐好,把方才为宣念完的秀女重新再念:“冀州军户之女谢青时,贤良淑德,品貌上佳,善水袖舞。”
念及此,那秀女上前福身。
萧淑妃则瞧向太子,神色淡然并无兴意。
太子为嫡长子,他既然来了便是由他先选,这谢青时是她为齐王备的秀女。
江皇后用杯盖拂着茶水,看向下面的秀女:“抬起首来瞧瞧,水袖舞不是那么好跳的舞,除了要以身带韵外,还得腰肢细软。”
谢青时缓缓抬首,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容貌清雅秀丽。
见太子无意,江皇后瞧向另一方。
萧淑妃有意留这个秀女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