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陪我夜观天象 第6章

作者:映观客 标签: 古代言情

  她擦书的手一顿,扭头去看夜空,闷闷地应了一声。

  “很晚了。”她低头盯着书,“你该走了。”

  再次听见如此直白的逐客令,贺枢也不恼,答了声好后,几步离开角院。

  他前脚刚跨出门槛,江望榆立马关上院门,落锁。

  她靠在院门,仰头看着夜空。

  月亮皎洁,星辰闪烁。

  她缓缓伸手盖住眼睛,视野里霎时一片黑暗。

  日月星辰皆不见。

第5章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天亮后,江望榆离开西苑,没有直接回家,走过几条巷子,停在大开的门口。

  正门的上方挂着一块门匾,上面书写回春堂三个字,原本漆黑的墨字淡了几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时常洒扫,依旧干净。

  她跨过门槛,暗中打量一圈宽阔的前堂,没有看到想找的人,走到药橱前,“请问孟大夫在吗?”

  医馆的伙计正在整理药材,闻声抬头,笑道:“原来是江公子,孟大夫外出看诊,大概要一个时辰后才回来,您找她有什么事?”

  江望榆平静地应声:“我来取药。”

  “您稍等。”

  伙计弯腰在柜台后翻找一会儿,将两提包好的药材放在台面,递出两张纸。

  “孟大夫出门前嘱托过了,具体怎么样熬制,怎么样服用都在写在上面了。”

  她接过纸张,认真折好放在袖子里,问:“多少钱?”

  “这个暂时不急。”伙计说,“江公子,孟大夫知道你今天来取药,特意说让你在未时正,进宫当差前务必要来一趟医馆。”

  江望榆提药的手一顿,应道:“好。”

  离开回春堂,她还在想伙计的话,孟大夫特意让她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难不成是哥哥的眼睛出什么问题了?

  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她猛地按下去,宽慰自己不要瞎想,一定不会有事的。

  想是这般想,江望榆还是不放心,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孟大夫问个明白。

  “江灵台?”

  温和嗓音在前方响起,有些耳熟,今日子时时分才听过。

  对方已经看到她了,还先开口打招呼,根本来不及躲开。

  江望榆只得抬头。

  他站在对面,一袭玄色交领长袍,身形修长挺拔,与周围的行人隔开几分。

  她朝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贺枢的视线在药包停留一瞬,旋即往上移,“江灵台,好巧,你这是打算去哪?”

  “回家。”

  说完,江望榆径直越过他,抬脚往前走,走到路口时,她略一止步,鬼使神差地转头往回看。

  玄色的修长身影没入人群之中,渐渐地看不真切。

  她停在原地默立一会儿,转身往回走。

  一路走到家门口,江望榆没有立即推门进去,低头揉脸,忽然听见有人问:“十五,怎么不进去?”

  她扭头一看。

  董氏站在旁边,手里提着两捆青菜和半边鸡肉,面露疑惑。

  “娘。”她唤了一声,露出毫无异样的笑容,解释道,“我刚刚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连家门都不进去。”

  “嗯,是府衙里的事情。”江望榆没有细说,顺手接过母亲手里的菜,“今天午饭吃鸡肉?”

  “嗯,你是想吃炒的还是蒸的?”

  “蒸的,最近天热。”

  “娘,阿榆。”听见两人的声音,江朔华朝她们笑笑,“我刚刚淘好了米。”

  江家位于巷子尽头,两遍隔壁的宅子都没有人住,往日里稍微控制声量,大抵都听不清院子里的声音。

  江望榆端着米走进厨房,放在灶上开始煮,帮董氏打了会下手,见母亲有条不紊地忙着炒菜,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踅转出了厨房。

  她找出煎药罐,解开提回来的药包,依照纸上的叮嘱,依次将药材放进去,再加水,盖上罐盖,放在炉子上熬。

  火势不大,熬了小半刻钟,罐盖上的小孔冒出丝缕热气,一同飘出来的还有淡淡苦味。

  江望榆搬来一张小矮凳,坐在炉子前,盯着火。

  耳边响起一阵竹杖敲击地面的叩叩声,她顺着声音看去,江朔华手里端着茶杯,步伐缓慢而坚定地走过来。

  “先喝水。”

  他今日以白绫覆着眼睛,白绫略长,垂落在身后,夏风渐起,微微扬起。

  江望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点白色,在他察觉前,迅速移开,笑笑:“哥哥真好。”

  她搬来另一张矮凳,伸手,掌心还未触碰江朔华的衣裳,听到他说:“不用。”

  江朔华用竹杖敲到矮凳边缘,弯腰探手摸到凳子,缓缓坐下去。

  她没有说话,盯着兄长安稳坐好后,才坐回原来的位置,往炉子里添根柴。

  火势变旺,在炉前蹲的久了,额头不免冒出细细的汗珠,她刚抬起手,忽觉一阵凉风拂过,驱散点点燥热。

  江朔华手持一

  CR

  把蒲扇,轻缓有力地摇动,许是没有听见她说话,神情不免露出几分紧张。

  “火没熄吧?”

  “没有。”

  他松了口气,继续为她扇风。

  药一时半会儿还熬不好,董氏端着菜,走出厨房,唤道:“吃饭了。”

  江望榆确保炉子里的火徐徐燃烧,起身进厨房帮忙端菜,放在正屋里的方桌,又拿起另一把大蒲扇,给母亲扇风。

  “不用。”董氏笑笑,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先吃饭。”

  “嗯。”

  她接住母亲夹过来的鸡肉,又帮江朔华夹菜,“哥哥,是阿娘做的清蒸鸡。”

  江朔华习惯性微微偏首倾听,笑道:“很香,阿娘的厨艺更厉害了。”

  董氏抿唇笑笑:“那就赶紧吃。”

  江望榆捧着碗,目光掠过母亲与兄长,在两人带着笑意的脸上短暂停留,眼角莫名酸涩。

  她连忙低头吃饭,以免被发现不对劲。

  吃过午饭,江望榆帮忙收拾碗筷、给厨房里的水缸换水等等,忙完一圈,熬了半天的药终于好了。

  她端起煎药罐,缓缓倾斜,棕黑色的药汁流到碗里,空气中渐渐弥漫一阵浓浓的苦味。

  仰头看看天空,她估算出时辰,又摸摸碗壁不烫后,端起碗放到江朔华的手里,“哥哥,该喝药了。”

  江朔华应了声,捧住药碗,入口时本能地轻轻蹙眉,旋即一饮而尽,神色自若。

  她握紧手里的碗,轻声问:“苦吗?”

  “不苦。”江朔华朝她笑笑,“不用担心。”

  江望榆低头盯着碗里残留的药汁,浓郁漆黑,强打起精神,从荷包里掏出两枚红枣,塞到兄长手里。

  江朔华捏住,指尖抚过,感受手里东西的形状,放到鼻尖轻嗅几下,“这是枣子?”

  “嗯,去年你晒的红枣,还挺甜的。”她顿了顿,“孟大夫说不会影响药效。”

  他将一枚红枣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嗯,的确很甜。”

  “那就再多吃一点。”

  江朔华无奈笑笑,接住她递来的一把红枣,放在掌心。

  江望榆摇摇桌上的茶壶,空的,重新装满烧开的白水,转身便看见江朔华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眉头紧锁,蕴满忧愁与低落。

  她心尖一颤,几步跨过去,轻声开口:“哥哥?”

  闻声,江朔华脸上愁绪瞬间不见,笑道:“我记得你说未时正前要去回春堂,不要耽搁了。”

  江望榆犹豫片刻,还是什么都没有多问,保持语气和往常无异:“嗯,一刻钟后我就出门,还有,哥哥,你跟阿娘说一声,明天早上要去趟衙门,不回家吃早饭。”

  “好。”

  她回屋收拾了一身衣服,再往荷包里装了些红枣,说:“哥哥,我出门了。”

  脚步轻快地离开家门,走出巷子口,她的步子渐渐慢下来,回头往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呼出一口闷气,加快脚步往前走。

  到回春堂时,江望榆仰头辨认天色,刚好未时正,走了进去。

  前堂右边摆着一张普通的条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以及看诊用的脉诊。

  案桌坐着一名少女,年纪比她大了半个月,穿着一身简单的淡青色交领衫裙,眉眼明艳,手持狼毫,低头认真书写。

  她走过去,轻声唤道:“孟大夫。”

  孟含月正在写药方,抬头看了她一眼,说:“稍等。”

  江望榆便站在旁边不出声,低头揪紧官袍袖口。

  写下最后一剂药材,孟含月将药方交给伙计,“抓药,再送到东城柳树胡同的王家,钱已经提前付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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