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苑其灵
柳惜瑶深吸一口气,缓步绕过屏风,垂眼看到桌案旁自己落下的那些东西,这几日一直未曾收拾,她愣了一瞬,便将头垂得更低。
“表兄……那日……我、我……”那道歉的话明明已是练了许久,可一想到他那微凉的唇瓣,便又张不开口了。
宋濯知她有话要说,便抬眼望着她耐心等待,可等了许久,见她脸颊愈发涨红,也还未再多说出一个字来,便敛眸道:“这是京中送来的果子,尝尝看。”
见对方岔开话题,似也并不打算追究上次之事,柳惜瑶那悬着许久的心,终是缓缓朝下落去。
她暗松口气,上前跪坐在案旁。
这玉盘中放了三种色泽的果子,每色各两块。
柳惜瑶单从颜色看,只认得赤红色那道,应是枣泥糕,其余两道,她看不出是什么糕点。
她喝了口茶汤,搁那茶盏时,还是按照宋濯的习惯去摆,随后拿出帕子垫在手中,抬指拿起一块枣泥糕。
原本以为枣泥糕都是一样做法,味道不会相差太大,可这京中的枣泥糕,只是轻咬了一口,那红枣的甜香便溢满整个口腔,且不见半分甜腻。
“可喜欢?”宋濯问她。
柳惜瑶垂着眼朝他点头。
自她今日进屋直到现在,都未曾抬眼朝他看去一眼。
吃完一块,柳惜瑶便开始擦拭唇角。
尚在病中毫无胃口时,她都能食上三块,此时这一块想来并不能让她满足。
宋濯便也拿起一块那晶莹剔透的果子,细嚼慢咽起来,“试试这个。”
柳惜瑶又是一愣,但想到这是对方好意,没有必要去推拒,便乖巧应是,拿起一块却未吃,而是在手中细看,“表兄,这是何果子?”
宋濯道:“透花糍。”
柳惜瑶恍然想起,之前在誊抄话本时,便见那书中所写了此物,是那富贵夫人所喜之物,当时她还心中纳罕,那透花糍为何物,怎就叫那夫人这般喜欢。
如今看到这透花糍,才明白其为何会出现在书中。
柳惜瑶轻咬一口,那软糯的薄皮内,桂花的浓香从舌尖直朝鼻腔蔓延。
这种从未尝过的味道,让她下意识便挑了眉梢。
宋濯唇角的淡笑深了两分,待她将那透花糍细细品完,抬手又去拿那鹅黄色的果子,
“此为杏酪糕。”他说着,掩唇将那果子放入口中。
柳惜瑶应了一声,那眼睫微颤了几下,待她再次抬手时,却是又拿起那块枣泥糕来。
待吃罢那枣泥糕,玉盘中便只剩下最后一块杏酪糕。
/:.
“表兄觉得这三种果子,哪个味道最好?”柳惜瑶问道。
宋濯道:“各有不同,皆为可口。”
柳惜瑶细眉微蹙了一下,“可表兄未吃那枣泥糕,如何知道它的味道?”
宋濯抬眼朝她
看来,若是从前,他当觉得这般询问只是因为她见他未食那枣泥糕所致,可此刻,见她那细长的睫羽不住微颤,而那宽袖似也在隐隐颤抖时,他亦是不知,当无奈还是当笑。
“从前尝过。”宋濯似是存了几分故意,想知道她得了这样的回答,又会想到什么缘由。
却见柳惜瑶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带着试探地朝他身边走来。
见他并未出声拒绝,这才壮着胆子跪坐在了他的身侧旁,她与他袖摆相触,手臂似也若有若无地碰在一处。
她还是垂眼未曾看他,用那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低道:“可表兄今日未尝那枣泥糕,便不想尝尝看吗?”
宋濯唇角那淡笑似又多了一分,“不想。”
柳惜瑶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住了袖中的双手,“但……但我想尝尝那杏酪糕的味道。”
说罢,她跪坐起身,仰头便覆唇而上。
既他上次并未怪责,还备了果子请她吃,便是说明他并不抗拒此事,既是不抗拒,那便不妨再试一次。
那微凉带着丝微苦的杏仁香气,与那浓烈的枣香融合在了一处。
而那比之透花糍还要黏腻的软糯,在稍一触及那温热之处后,便立即缩了回去。
唇瓣相离,她脸颊滚烫如火,重新跪坐而下,只那宽阔领口下那沟壑在不住起伏。
“可尝到了?”
身侧那略高之处传来了微哑的声音。
她紧抿着唇,颤颤地点了点头,连那声音都已是无法发出。
却听头顶又传来一声极轻极低的叹息,“可我想吃那枣花糕了。”
第26章 铸似触非触
柳惜瑶尚未回过神来,便见纤长白皙的指节倏然出现在眼前,她的下巴被缓缓抬起,那力道轻柔到仿佛当真是捧着一块儿极为诱人的糕点,似稍一用力,那糕点便会碎在掌中一般。
然即便如此,眼前发生的事还是让柳惜瑶反应不及,有因方才碰触后的慌乱,也有对面前之人那句话的不可置信,总之,此刻的她大脑已是一片空白,只怔懵又无措地望着面前那张温润的脸。
宋濯没有如她方才那般直接覆唇压上,而是先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没有推拒或是挣扎之意,这才一点一点朝那染着水光的朱唇而近。
他合眼轻触的刹那,面前之人明显瑟缩了一下,那软糯的唇瓣也跟着微颤。
他没再继续,却也未曾退开,只任由二人的唇瓣随着呼吸的起伏,若即若离,似触非触。
他薄唇依旧微凉,她则愈发得滚烫,连同气息也变得炙热与急促,可她不论将那袖口攥揉得再皱再乱,却也始终未曾将他推开,甚至连一丝躲闪都无。
宋濯那微睁的双眸终是缓缓闭上。
他知她只是撞着胆子在做这些,也知道她此刻心中会有多惧,可她如那天上云,他似那湖中水。
原本就毫不相干。
他只是静静观之,看那云在远处翻滚飘荡。
至于其是阴是晴,是白是赤,是美是瑕,皆与那湖面没有任何关系。
然他却是忘了,那云儿一旦落雨,再是平静的湖面也会必然泛起涟漪……
他细细品味着那浓郁的枣香,从最开始一点点轻轻试探,到最后逐渐加了力道,也逐渐将那软糯尽数纳入唇中,他克制而又专注,唇齿之间每一寸的推进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却又带着无法掩饰的侵占。
柳惜瑶从怔懵中彻底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是似抽取了筋骨般,被他从身后揽在了怀中,而口中愈发稀薄的空气,却是让她再一次失了神魂,直到那交缠的湿软将空气几乎全然掠夺到一丝不剩之时,柳惜瑶终是承受不住,用力抬手抵在了他的身前。
宋濯动作倏然止住,缓缓睁开了眼,饶是那张面容依旧清俊温雅,可那原本白净的眼底,此刻却是布满了血丝。
柳惜瑶并未注意到这一幕,她宛如那溺水之人终于得救一般,全然顾不得其他,只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然等她神志稍有恢复,便又是一副惊慌失措般起身便要逃走的模样,然这一次宋濯并未让她逃脱,而是将那揽在她身后的手臂,朝内略微缩紧,拦了她的退路。
“身子尚未安好,便莫要再染了寒气。”
宋濯温柔的声音缓缓而出,那双退了血色的双眸,朝她唇瓣看去。
见她那水润到泛出光亮的唇瓣,已是明显带了几分红肿时,宋濯似也愣了一瞬。
“抱歉。”他嗓音微哑,一手再次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一手拿出帕巾,捏起柔软的一角,在她唇瓣上轻轻擦拭着,“下次我会再轻些。”
一股浓烈的灼热从脸颊直到耳根,她想要别过脸去,想要夺门而出,更想要用那冷水仔细清口,可那脑中最后的一丝理智,却死死将她拽住,让她强撑着朝他挤出一抹笑意。
“不……不怪表兄……”她违心地开口,嗓音不比他清润多少,甚至还要更加暗哑一些。
宋濯见她神色已是渐渐恢复过来,便收回了那揽在身后的手臂,待将唇瓣上的水渍擦净后,将那帕巾拢进了袖中,温声提醒道:“外间寒凉,待穿戴齐整再回去。”
柳惜瑶强忍着胃中翻腾,乖顺地点了点头,扶着案几站起身来,去那案几对面将长袄穿好,又将上次为抄完的书卷全部收拾齐整,这才提着木盒转身离去。
回去这一路,她步如生风,一言不发,直到回了幽竹院,那院门落下门栓,她才又一次直冲到井边,打了水边开始漱口。
冰凉刺骨的水终是浇熄了口中那炙热的火焰,然不过只是漱了三四次,她便将杯子丢去了一旁,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屋中。
安安不知发生了何事,却是记得上次从慈恩堂回来的时候,柳惜瑶光漱口就漱了许久,漱完还反复在那唇瓣处擦拭,今日怎就这般快便结束了。
她倒了杯热水,端进里间,“娘子,可是外面那水太冰了?”
柳惜瑶已是褪了鞋靴,倒在了床榻上,“没事……我想睡一会儿。”
安安早就觉察出自打柳惜瑶频繁去那慈恩堂后,情绪便时时不对了,可她不知如何问,或是说她每次问了,柳惜瑶都不会告诉她。
安安想帮她,却又不知到底该如何帮。
她有些无措地站在床边,看着那瘦弱的背影,最后也是长出一口气,将水杯放在床边的凭几上,转身退出了里。
床榻上,柳惜瑶强让自己闭眼小憩,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脑中反而是愈发混乱,且口干舌燥,喉咙似被火灼烧一般。
她撑坐起身,将那水杯拿起,一饮而下。
一杯喝尽,口中似还残存着那杏仁的微苦。
想到她与他唇齿相接之时,那不知咽下了多少口水,柳惜瑶胃中又开始翻江倒海,思绪仍在不住翻涌。
“秀兰?”柳惜瑶朝外间喊道。
秀兰应了一声,很快掀帘而入。
柳惜瑶看着她,却迟迟不曾开口。
秀兰疑惑蹙眉,“怎么了?你说话呀。”
“若是不慎……吃、吃了……”她想问她,若是不慎吃了男子的口水,可会有怀孕的可能,可话到嘴边,实在难以开口。
她原本以为,跟着钱嬷嬷送来的那书便能通晓这些事,可那书上只有各种诡异又令人作呕的姿势,根本未曾写明,到底如何才能使人怀孕,而她十岁前,从未接触过这些,十岁后又随母亲来到华州,母亲也并未与她说过这些,再后来抄书时,虽也偶然抄过一些话本子,但那上面通常只说到夫妻洞房,不久后便会怀了子嗣,具体如何怀,没有人来告诉她啊?
“啊?”秀兰见她吞吞吐吐,急得上前两步,来到她身前,“你乱吃什么了,你可别吓我,你要是中毒了,那三娘子又该那我撒气了!”
柳惜瑶慌
忙摆手,“没,我没乱吃,我只是……只是……罢了……没事,你、你去外间休息吧,我乏了,我要午憩。”
说罢,她便抬手自行解了那床帐,再次躺下。
见她这般模样,秀兰更是心慌,那眼皮子跳了又跳,索性来到外间问安安,“这都什么日子了,你怎忘了去取份例?”
“啊?”正在翻花绳的安安,被她吓了一跳,忙抬起眼来,还未来及开口,便听秀兰没好气道:“罢了,我动作快,还是我去取吧,你在屋里踏踏实实看着你家娘子,莫要让她外出惹事。”
说罢,也不等安安反应,秀兰便转身朝屋外走去。
秀兰知道柳惜瑶如今是将重心全部放在了慈恩堂,而慈恩堂那位,似也并不排斥她。
上一篇:假千金和真少爷在一起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