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春莺 第165章

作者:炩岚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天际霞光万丈,涌入窗棂,整个屋子漫上一片暖泽的色调。

  温幸妤睁开眼,混沌的思绪回笼后,顾不得穿鞋,赤足直奔祝无执所在的屋子。

  婢女正端水走来,见状“欸”了一声,赶忙搁下水盆追了上去,

  温幸妤推开屋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曹颂趴在圆桌前睡着了。

  轻步走入内室,看到祝无执还在昏迷,心口一紧。

  她快步上前,抖着手指想探他的鼻息,就被一直温热的手,一点点摸索着,握住了手腕。

  愕然抬眼,祝无执正空洞地望着她的方向,唇角带着虚弱的笑。

  温幸妤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又哭又笑,语无伦次:“你没事,太好了。”

  “你还是看不到吗?你何时醒来的?”

  祝无执给她擦眼泪,虚弱道:“还看不到,你进来的时候,恰好醒了。”

  温幸妤看着他迷茫空洞地眼睛,万分难受。

  她道:“我去叫大夫来看看。”

  倘若他眼睛恢复不了,她便照顾他一辈子。

  祝无执却拽住了她的手。

  “崖底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墨发披散,脸色苍白,往日漠然的凤眸看不见东西,虚无迷茫。

  矜傲的他,暴戾的他,遇见任何事都从容自信的他,如今却如同破碎的玉像,带着仓惶的不安,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她心一软,跪坐在床边,把脸颊贴在他的掌心,真挚而郑重的,柔声回应。

  “算数。”

  107

第107章

  ◎正文完◎

  祝无执伤得很重,暂且留在慈州别院休养。

  那日大夫来看了他的眼睛,说是因为之前他后脑中的淤血刚散开,如今又遭到撞击,故而引发了眼盲之症。

  约莫半个多月就能恢复。

  温幸妤倒是只有些皮外伤,那日确定祝无执性命无恙后,她回了趟家,把辛夷带回了别院。

  曹颂是个很细心的人,对辛夷和宝杏称她暂时有事,要离家几天,她们对她遭遇的危险一无所知。

  辛夷无父无母,性子看着活泼,内心实际上十分敏感。温幸妤明白这一点,没有把辛夷托付给宝杏留在家中,选择带去了别院。

  到了地方,小姑娘看到辅导了她两个多月功课的叔叔受伤生病,先是哭了一鼻子,而后像小大人一般,老气横秋地背着手,交代祝无执要好好喝药好好休养。

  祝无执忍俊不禁,笑着答应。

  第二日他故意当着辛夷的面,称呼温幸妤为娘子、夫人之类的。

  辛夷眼睛瞪溜圈,温幸妤尴尬不已,给小姑娘大致解释了一下,说她和祝无执实际上是夫妻。

  孩子年纪还小,搞不懂什么情啊爱啊,只知道母亲和她最喜欢的叔叔是夫妻,这意味着他们能一起陪着她,她有爹爹了。

  辛夷毫不犹豫改口,天天脆生生叫祝无执爹爹,只不过依旧更粘温幸妤。

  温幸妤刚开始几天听到辛夷叫祝无执爹,一想到她骗辛夷她和他是姑侄,就有种面皮发热的感觉。

  *

  自打温幸妤答应祝无执和好后,他变得万分粘人,每日一睁眼,就是唤她的名字。只要屋里没人,他就会低声软语,求她亲他,求她抱他。

  温幸妤看着他那病殃殃的可怜模样,狠不下心拒绝,有时候想找个借口,就被他三言两语哄着,莫名其妙又答应了。

  祝无执眼睛看不到,有时候她静坐着发呆,他便仓惶焦急地唤“妤娘”,直到她回过神应声,把手放入他掌心,他神情才会恢复平稳。

  除此之外,他每日都要问一遍,问她当真说话算数,问她真的同意嫁给他。

  温幸妤不厌其烦的回应着,暗自感慨,祝无执竟这般没有安全感。

  只是她心里其实一直压着件事,迟迟不知如何问他。

  他醒来的第二日,温幸妤劫后余生的激动喜悦,答应他一切的热血上头,皆如潮水般退去。

  她开始担忧起和他的未来。

  祝无执毋庸置疑是爱她的,且是愿意为她舍弃性命的爱。

  可这不代表,她和他性格合适。

  祝无执偏执,掌控欲极强,且疑心病重。而她向往自由,骨子里也是固执的,害怕被禁锢。

  她很害怕跟他回到皇宫后,又被迫待在宫墙内。毕竟按照规矩,宫妃的确不可随意出宫。

  她舍不下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家业,害怕失去自由,坚决不愿长年累月待在宫里。

  温幸妤忧虑重重,却迟迟没有去和他商量。她想着祝无执还病着,怕直接问他,两人又起了争执,影响到他的病情。

  过了半个月,祝无执能简单活动了,便准备过两日就回京。

  温幸妤知道再不商量清楚就没机会了。

  她让宝杏带着辛夷去玩,而后亲自炖了羹汤,端着去祝无执的屋子。

  屋内光线明亮,窗外海棠摇曳,几丛翠竹簌簌作响。

  祝无执斜倚在榻上,一身雪白中衣,墨发披散在肩背身前,凤目上覆着条白绫,只露出挺直的鼻梁,粉白的唇,以及精致的下颌。

  花影点缀在他衣袂上,天光为他镀上一层金粉。

  寒霜积雪的面容,多了几分春风拂花的温煦。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他微微侧头,转向了门口的方向。

  “你来了?”

  温幸妤嗯了一声,把羹汤放在旁边的矮柜上,温声道:“炖了些羹汤,要用些吗?”

  祝无执微微一笑,即使看不见,也注视着她的方向,“你喂我吗?”

  声如春风缠绕而来,温煦勾人。

  温幸妤面色薄红,轻咳一声应下:“好。”

  她端起羹汤,一勺一勺,吹温了送入他口中。

  片刻后,蛊中羹汤见底,婢女很有眼力见的端来茶水,祝无执漱口。

  他拿起帕子沾了沾唇上的水珠,摸索着捉住她的手指,轻轻揉捏,“妤娘,你心里有事。”

  “和我说说罢。”

  温幸妤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回到皇宫后,我能自由出入吗?”

  祝无执愣了一瞬,旋即明白她是怕自己又被圈禁。

  他叹息一声:“我说过,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也不会圈禁你。”

  “我发誓,永远不会。”

  温幸妤打量着他的神色,虽说看不到眼睛,但也能感受到他并未哄骗她。

  得到他的承诺,她松了口气。

  “如此,我便放心了。”

  祝无执神色却哀伤起来,指尖滑至她手腕,轻轻握住,把她往跟前拉了拉。

  温幸妤被迫倾身,怕压到他的伤,手撑在床上,无奈道:“这是怎么了?”

  祝无执没有应声,指尖顺着她的手腕,一点点摸索向上,直到碰到她柔软的唇瓣。

  他轻轻按压摩挲她的唇珠,低声道:“你打算一年在宫里待多久?”

  温幸妤被摸得颤栗了一下,微微偏头躲避开他温热的指腹,回道:“应该差不多有七八个月会在宫里。”

  祝无执的手指追逐过去,不满地按了一下她的唇,委屈道:“一年统共十二个月,你却三分之一都不在我身边。”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而我受过那么多伤,还身中蛊毒,难说能活到多少岁。”

  “这样算来,再除去吃饭睡觉的时辰,这辈子你陪在我身边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

  “妤娘,阿莺,你好生无情。”

  说到最后,他嗓音微哑,带着浓浓的控诉。

  温幸妤有点懵。

  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的,这么算的确是她无情了点……

  再仔细一想他的话,突然发现了一个她从不知道的事情。

  她愕然抬眼,捉住他在唇瓣作乱的手指,惊慌道:“你身中蛊毒?什么时候的事?”

  祝无执回握她的手,视野一片漆黑,凭着感觉望着她的方向,“很小的时候,祖母和外祖父给我下的。”

  “我的疯病,是蛊虫导致的。”

  声线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温幸妤惊愕不已,没想到她记忆里善良慈悲的老太君,竟然是罪魁祸首之一。

  她喉咙发涩,抬眼看着他的面容,察觉到他平静之下,压抑着的悲戚。

  她几乎不敢想,祝无执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该多么绝望。

  “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祝无执笑了笑,安抚道:“最开始觉得在你面前展露伤疤,是懦弱的表现。后来伤害了你,更没有理由告诉你,不*敢厚着脸皮求你可怜我。直到放你离开前,都还未有压制蛊虫的办法。”

  “不过你放心,现在已经压制住了,巫医或有根治的办法。”

  温幸妤心生怜惜,觉得他也命途多舛,身侧竟没几个真心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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