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春莺 第77章

作者:炩岚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过去,情爱对他而言,不过红尘俗物。

  可如今,情之一字,却求而不得,摧心剖肝。

  他步步为营,处处让步,竟是为了个不通文墨,身份低微的农女。

  甚至打算娶妻都娶个能容她的人。

  可她呢,却对这些弃若敝履,不惜欺他骗他,只为离开。

  世人追求的锦衣华服,金玉罗绮,在她眼里还不如当初在胡杨村那片菜畦。

  思及此处,祝无执低笑一声,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过荒谬。

  他望着水中月影,不免想,他真的非她不可吗?

  几乎下一瞬,他就确定了——非她不可。

  或许是情,或许是关乎颜面的不甘心,总之他想要的东西,绝不会放手。

  哪怕她恨,她死,那也要留在他身边。

  无论如何,他势必要驯服这只不听话的雀儿。

  曹颂见主子凭栏望水,神色无波,不悲不喜,心底隐隐发怵。

  半晌,祝无执收回视线,淡声道:“查到骨灰去处了吗?”

  曹颂羞愧拱手:“属下无能,只知是江湖人士,遁于城南郊外,但还未追查到具体行踪。”

  祝无执道:“从薛见春那入手,查到骨灰去向后,不要打草惊蛇,盯紧即可。”

  说罢,他摆了摆手:“行了,去办吧。”

  曹颂躬身拱手,领命离去。

  祝无执在虹桥栏边站了一会,才缓步向宅子走去。

  且再给她一次机会。

  倘若她只是拿走骨灰,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届时再找机会送回同州,她自会慢慢忘却。

  若是再次逃跑……那便借此机会,叫她吃个教训。

  怀柔无用,威胁无用,那他只好换种方式。

  她这样倔强的心性,不吃些苦头,是不会心甘情愿留下的。

  得让她明白世道艰难,危机四伏,方知待在他身边的好。

  【作者有话说】

  [1]引用自张孝祥《临江仙》

  不好意思,今天玩游戏上头,晚了一小时[可怜],原谅我宝宝们。

  47

第47章

  ◎“你舍不得离开我?”◎

  和温幸妤预料的差不多,重阳节那天晚上,祝无执满面愠色,质问她是不是盗了骨灰又想逃跑。

  她矢口否认,祝无执自然不信,冷脸拂袖而去。从那夜开始,他加强了对她的管控,并且将花房里的花尽数毁去,又丢了所有制香用的书籍、工具以及香料,以这些行为,来警告她不要妄图逃跑。

  她按照计划,温言软语安抚他,哄着他,终于在立冬前,祝无执对她态度好转。

  两人似乎恢复到了一种浓情蜜意的状态。

  一切好像都在意料之内,一切都显得那么合乎情理,合乎他傲慢的脾性。

  可温幸妤总有种隐隐不安感。

  来不及让她深想,九月二十三这天,祝无执难得早归家。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祝无执说要作画,她就在一旁磨墨添香。

  书房灯火摇曳,炭盆中火星明灭,温暖如春。

  祝无执一身月白单衣立于书案前,笔锋游走间,一副寒梅图便跃然纸上。

  温幸妤立于莹莹灯火下,神情恬静柔顺。

  良久,他搁下笔,负手打量着自己的画片刻,又垂眸看旁侧的女子,平缓道:“你觉得这画如何?”

  听到他问,温幸妤愣了一瞬,然后细细看了几眼。

  山峦起伏下,有红梅覆雪,傲然绽放,原本冷肃的天地被这抹傲然赤色,渲染出磅礴的生命力。

  她不懂画,仅凭着个人感觉,觉得是极好看的,遂轻轻点头:“很好看。”

  紧接着,他就听到青年轻笑一声,然后把她拉到怀里。

  后背贴着他灼热的胸膛,青年像是只巨大的鹰,将她包裹在宽大的袖袍中。

  他把下巴抵在她头顶,呢喃叹息道:“你不懂。”

  温幸妤愣了一瞬,以为他是在说她不懂画。她有些无奈,回道:“我未学过书画,自是不懂画作的。”

  祝无执又笑了,她感觉到他的胸膛都在随着闷笑震颤。

  她觉得他莫名其妙的,总觉得今日的他很奇怪。

  不等她问,祝无执忽然松开手坐在椅子上,把她也拉坐在他腿上。

  他环着她,掌心抚摸着她的脊背,像是抱着只温驯的猫儿,转了话题,不紧不慢道:“明天我要去趟应天府,可能七八天都不在家。”

  温幸妤的心不可控制的狂跳起来。

  她掩盖着情绪,疑惑道:“去应天府作甚?”

  祝无执垂下眼,望着烛火下她那双清透温暖的眼睛,语气缓和:“贵妃娘娘身患顽疾,太医束手无策,陛下命我于民间搜罗大夫,带去皇宫为娘娘治病。”

  温幸妤哦了一声,如同这段日子来无数次那样,无比自然的搂着他的脖子,眼神流露出几分依赖:“那你要快些回来陪我呀。”

  祝无执笑了笑,直直凝视着她,那双桀骜冷淡的凤眸里坠着几点灯火,比往常多了几分温柔。

  他抚了抚她后背青丝,嗓音低沉悦耳:“怎么,你舍不得离开我?”

  听到这个问题,温幸妤心头发颤。

  她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躲避性的,把脸贴在他肩颈处,轻轻嗯了一声。

  似乎很眷恋不舍。

  祝无执眼底情绪翻涌,不过瞬息,就恢复平静。

  他听到他略微干涩的声音响起。

  “我会尽快回来,你…”他短暂停顿,笑着说出了后半句话:“在家乖乖等我。”

  或许因为撒谎的心虚愧疚,温幸妤莫名觉得有些难受。她沉默了几息,收敛好情绪,攀着他的肩膀坐直身子,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点头应下:“好,我等你。”

  仿佛如胶似漆的小夫妻,连分开几日都依依不舍,互做承诺。

  假意真情,真情假意,都是令人沉溺的泥沼。

  祝无执抱着她,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他多希望她说的都是真话。

  *

  翌日清早。

  晓色微茫,淡薄的天光透入窗棂,似乎把庭院里的冷气也带进屋子。

  祝无执掀开秋香缠枝莲蜀锦帐,更衣洗漱后,去外间用早饭,走到一半,却又折返回来。

  他把半边幔帐挂在玉钩上,坐于床侧,垂眸看着她。

  温幸妤被吵醒,迷迷糊糊睁眼,就见祝无执正坐在床侧看她。

  她揉了揉眼睛,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准备出门了?”

  祝无执嗯了一声,注视着她迷蒙的脸半晌,抬手拂开她脸侧的乱发,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才说道:“等我回来。”

  温幸妤昨夜思虑过重,几乎没怎么睡,此时困得厉害。

  她缩在温暖的被窝里,闻言胡乱点了下头。

  祝无执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笑了笑再没说什么,起身去了外间。

  用完饭,他乘马车前往皇宫。

  霜风渐紧,还有三日立冬,汴京城已浸透刺骨冷意。

  寒冷的北风夹着汴河的水雾,又湿又冷,冻彻骨头。

  下早朝,他打发了车夫,缓步行至樊楼。

  天色阴沉,樊楼高耸入铅灰天幕,飞檐翘角挑着几缕惨淡天光。

  祝无执来到三楼雅阁,李行简已在内等候。

  阁内银丝炭在铜火盆中烧得赤红,哔剥作响,暖香浮动。

  他脱下薄氅衣坐在主位,端起茶杯轻呷。

  李行简见他神色淡淡,泰然自若,好像五日后要做的不是窃权乱政的大事,而是去奔赴宴席。

  他不免感叹,明明还不到二十三,心思却如此深不可测,智多而近妖。

  二人谈了会话,事毕祝无执起身要走,李行简忽然想到近日,祝无执交代的关于温小娘子的事,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的好奇。

  他道:“你费尽心思,假意放她离开,意图让她明白外面的危险,老老实实依附你,可…倘若她这次回来,哪怕知道外面危险,也还要走呢?”

  祝无执系大氅带子的手一顿,旋即慢条斯理系好带子,嗤笑道:“不会的。”

  “她再顽固,再执拗,也不能改变她本性里的怯懦。”

  家养的雀儿,哪怕再渴望外面的天地,也会被风暴吓退,重回主人身边,寻求庇护。

  李行简有些不认同。

上一篇:万金娘子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