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皇帝的小公主 第111章

作者:笑佳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轻松 日常 古代言情

见此,耶律崇仰头大笑。

守在囚车一侧的禁卫司亲兵并没有抽刀伤他,只扬声提醒道:“公主的手下败将,被关进笼子拔了爪牙的草原狼,你也只剩吓唬孩子这点能耐了。”

耶律崇狠狠瞪了过来,听到此话的百姓们既解气,又越发佩服庆阳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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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的庆功宴开始前,兴武帝先把四个儿女带到了乾元殿,二妃已经在这边等着了。

庆阳还想朝二妃行礼,贵妃、丽妃同时上前扶住了她,丽妃泪眼汪汪地端详女儿累瘦了晒黑了的脸庞,贵妃眼中只有骄傲欣赏:“好麟儿,为皇上争了光,也为咱们大齐扬了威!”

庆阳笑道:“都是您与母妃教得好。”

小时候的她特别喜欢问问题,读书后问题就更多了,谁在身边就问谁,谁懂得越多她追着对方问的次数就越多,所以贵妃娘娘对她确实有一份教导之恩。

贵妃被这话甜到了,扫眼旁边的亲儿子,贵妃摇摇头感慨道:“我肯教也要麟儿肯学才行,像你二哥,我恨不得把我脑袋里的学问都塞给他,平时却根本逮不到他的影子。”

秦炳:“……”

丽妃忙夸起秦炳的武艺来。

等二妃关心完小公主,兴武帝才问起北伐几场战事的详情,秦炳因为在西路奇兵军中,与主力军这边相关的便全是庆阳回答的,谈到她故意在山上扎营诱耶律崇的五万骑兵弃马时,丽妃、秦仁后怕得提心吊胆,秦弘也面露担忧。

兴武帝:“胡人虽然以骑兵扬名,近战也悍勇无比,你这还是兵行险着了,就不怕有个万一?”

庆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要有胜算,只要打赢后的战果值得冒险,儿臣便无需怯战。”

兴武帝满意地点点头,顺便看向三个儿子。

自知没有这份魄力与谋略的秦弘惭愧地垂了眼,在蓟州就夸过妹妹的秦炳稳稳坐着,有一阵没得父皇好脸的秦仁笑着夸道:“虎父无犬女,妹妹这点一看就随了父皇。”

兴武帝懒得理他。

短暂的叙旧后,兴武帝带着四个儿女去太极殿赴宴了,以前兄妹几个的席位都是按照长幼排的,这次兴武帝安排立了战功的女儿、老二坐在他左下首,女儿为尊位,再让老大、老三并肩坐在了他的右下首,随便兄弟俩怎么排。

秦弘甘之如饴,官员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庆功宴庆功宴,自然可以多给庆阳公主与敬王一份体面。

论功行赏时,傅魁、程知许、孟长河都升到了正三品卫指挥使的官职,邓坤、张肃、侯万中、雍王现在的官职都够高了,就只赏了金银绸缎等物。秦炳本来在兵部行走,这次兴武帝将他派去南营当指挥使了,有兵可带,喜得秦炳连干三碗酒。

轮到立下首功的庆阳,兴武帝赐了女儿去中书省行走,顺便把原来在中书省行走的安王调去了工部。

该赏的都赏了,君臣开始专心喝酒吃席。

宴席过了一半,雍王喝得有五六分醉意了,再一次同旁边的二侄子撞碗喝酒时,瞅瞅坐在二侄子北面的小侄女,雍王忽地一乐,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拎着酒坛离席走到小侄女面前,笑呵呵地道:“我们麟儿立了大功,在军营的时候叔父就想跟你喝两碗来着,毕竟麟儿也是大将军了嘛,哪有大将军不喝酒的?不过军营里规矩多,叔父没去找你,如今咱们都回来了,又是皇上给咱们办的庆功宴,来,咱们叔侄俩好好喝一碗!”

说完,他径直往小侄女席上摆着做样子的酒樽里倒起酒来:“叔父知道你平时不怎么喝酒,这样,你把这樽干了,叔父自己用碗。”

眨眼间那能装小半碗酒的酒樽就满了,还洒了一些出来,而刚刚还喧哗一片的大殿上竟已变得鸦雀无声。

包括兴武帝在内,所有人都在看着一坐一站的叔侄俩。

张肃暗暗握拳,只是见公主神色如常,他才没有擅作主张。

秦弘、秦仁刚要开口,父皇忽然一记眼刀扫过来,让兄弟俩同时闭了嘴。

秦炳离得最近,也没瞧见父皇有啥眼神,见妹妹纹丝不动没有要喝酒的意思,秦炳就伸手去拿那酒樽:“妹妹喝不来,我替……”

雍王一巴掌拍开二侄子的手,醉醺醺地道:“这是我敬麟儿的,等我跟麟儿喝完再陪你喝。”

秦炳看出王叔可能不大痛快了,而且王叔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妹妹若不陪了这樽酒只会让文武百官们轻视妹妹。

秦炳的视线就落到了妹妹脸上。

庆阳依然坐着,但她双手拿起了那樽满满的酒,随后朝王叔敬了敬,再看看上首的父皇、下首的文武百官,高声道:“我欣赏诸位饮酒的豪爽气概,但我不喜饮酒,也无意勉强自己,不过王叔诚心敬我,我便借花献佛了,谨以此樽敬那九万牺牲在草原上的大齐将士们!”

话音未落,庆阳起身,将这樽酒一滴不落地洒在席前,也洒在了雍王的靴前。

直到此刻,留在京城的满朝文武仿佛才终于记起有九万儿郎战死在了那片他们从未去过的草原,再也回不来了。

“公主说的是,敬我大齐的九万英豪!”侯万中率先洒酒,神色悲痛。

张肃、樊怀忠、程知许、孟长河以及在此战立功的众武官紧随其后,再就是同来赴宴的一众京官。

最后,兴武帝也端起酒碗,洒在席前,声音沉重地道:“国弱才会有邦国来犯,才不得不以将士们的血肉御敌,朕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惟愿大齐的后世之君能够兴兵强国,有朝一日大齐仅凭国力便能威震四海,无人敢再犯我国土!”

后世之君?

大臣们下意识地看向三位皇子,就在此时,已经放下酒樽的庆阳走到大殿中间跪下,朗声道:“父皇春秋鼎盛,儿臣愿竭尽所能辅佐父皇兴兵强国!”

秦弘、秦炳、秦仁这才反应过来,或是才想到可以不接“后世之君”的话,齐齐跪到妹妹……身后。

秦弘三兄弟前后脚离席的,那么自然该由大哥秦弘先选位置跪下,而秦弘无颜与最先回应父皇的大功臣妹妹并肩而跪,便选在了后面一排,正好他在左二弟在中三弟在右,排起来也整齐。

确实挺整齐的,只是看愣了后面的文武百官。

兴武帝冷冷看向还提着酒坛子站在女儿席前的弟弟。

雍王猛地打了个冷颤,匆匆放下酒坛,走到侄儿们这边时,前面一个后面三个,他堂堂王叔去第三排当尾巴不合适,跪在小侄女身边又太显眼了,雍王只好脚步一停跪在了老三旁边,用更洪亮的声音道:“皇上春秋鼎盛,臣弟也愿竭尽所能辅佐皇上兴兵强国!”

兴武帝没接四个儿女的话,听到弟弟这么说,他笑了下:“那你告诉朕,你准备如何辅佐朕,凭你从边军那里强取战马的智谋,还是凭你几坛子就倒的好酒量?”

雍王:“……”

兴武帝:“朕还没死呢,你就敢灌朕钦点的监军喝酒,敢灌你的亲侄女喝酒,哪天朕走了,你是不是还敢拳打安王脚踢咸王再灌死敬王?”

雍王的冷汗都流下来了,双手撑地砰砰磕起头来:“大哥明鉴,臣弟不敢,臣弟不敢啊!”

秦梁也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跪在后面陪着父王一起磕头。

兴武帝胸口起伏,缓了片刻才道:“念你北伐有功,这次朕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你,你自己掂量吧。”

第137章

庆功宴结束时, 兴武帝也喝醉了,至少站起来的时候他脚步踉跄, 秦弘立即喊了二弟、三弟同去搀扶父皇,他再落后几步,将父皇的左右臂膀让给了二弟、三弟。

兴武帝似乎并不在乎哪个儿子在扶自己,只管往外走。

庆阳与大哥默默跟在父子三个身后,大臣们会自行退出太极殿。

已是午后,天依然湛蓝日头也依然温暖,可腊月的风也依然是冷的,吹得人面皮发紧。

秦弘身上也带着酒气,其实他也不喜狂饮,但酒这东西, 大小宴席都必不可少。

“王叔喝多了,妹妹别放在心上。”秦弘怕妹妹只是面上平静,心里还在为王叔灌酒之举生气、难过。

庆阳笑了, 看看大哥, 再看看一边扶着父皇一边回头瞧她的二哥三哥, 她用三位皇兄都能听见的声音道:“敬我者,无论亲友臣民我都会宽容待之,辱我轻我者,纵为亲友, 我也绝不姑息。”

血缘亲情确实是层羁绊, 庆阳也做不到完全割舍,所以她虽然不喜那日三位皇兄的聒噪可笑,却不会单单为此就疏离冷落他们,所以她虽然憎恶今日王叔的灌酒之举,却不会一下子就生出“将王叔拖出去打几十板子”的重罚之念。

她也还没有直接惩罚王叔的权力。

但这不代表庆阳就会轻轻揭过, 她会一直记得,若王叔不长教训下次还敢再犯,轻犯她便轻罚,重犯她就重罚,王叔如此,三位皇兄如此,其他亲友亦如此。

三位皇兄听得懂最好,听不懂也罢,总之今日她把话放在这里了,日后谁惹到她头上,休要怪她没提醒过。

一直都被妹妹敬重的秦弘只听出了妹妹是真的恼了王叔,从小到大时不时就被妹妹瞪两眼训几句的秦炳、秦仁都在妹妹眼中看到了熟悉甚至更甚从前的威意与冷意。

就在此时,被两个儿子扶着的兴武帝突然笑出了声,越笑声音越大,笑着笑着还把两个儿子都推开了,自己朝前走去,直到笑够了,兴武帝才头也不回地道:“麟儿、老二刚刚班师,朕给你们五日假,初九再开始当差。行了,都退下吧,朕还走得动。”

说完,兴武帝先撇下儿女们走了。

庆阳看着父皇的背影。

五月离京,腊月归来,她与父皇阔别已有七月,这也是她三岁记事起第一次离开父皇身边这么久。

明明只有七个月,她还是十七岁,除了瘦了晒黑了一层,除了多了一份战功与威望,庆阳并不觉得自己本身发生了多大变化,可同样还是五十七岁的父皇脸上的皱纹更多了,头发更白了,就连背影也有了邓冲大病一场后才显露的佝偻。

庆阳不会单纯到认为这七个月父皇过得会很轻松。

胜败不定的北伐战事,一双儿女在战场上的生死,若她败了伤了死了,父皇除了悲痛,还将背负骄纵爱女儿戏江山的千古骂名,若她胜了赢了军功与威望,父皇也只会欣慰一会儿,因为随之而来的就是如何继续为她铺路。

那是一条庆阳只能争取站上去的资格却必须由父皇亲手为她铺下的路,铺这条路的同时,父皇还要亲手将已经站在上面的她的大哥他的儿子赶下去,而这才是第一步。

没有再理会三位皇兄,庆阳带着前来接她的沁芳朝东宫的方向去了。

秦炳急着回家见妻女,急着跟妻子打听大哥废黜一事的前因后果,跟大哥三弟打声招呼便也匆匆离去。

秦弘、秦仁各怀心事地分别去了工部、礼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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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庆阳从重元宫后面走过时,感受到了里面前所未有的沉寂。

她的视线在重元宫的宫墙上停留片刻,再依次扫过二哥曾经居住的景和宫、三哥居住的承明宫,大姐的宫殿不在这一块儿,她想望也望不到。

但庆阳还记得她搬进九华宫之后,因为与三位皇兄离得近,她去过大哥那边吃饭,去过二哥那边嘲笑他起得晚,三哥那里她更是去得频繁。

二哥三哥陆续搬出宫后,大哥成了陪她最久的人,她的公主府建好之后,庆阳还想象过大哥大嫂牵着铮哥儿送她出宫的情形,没想到……

偌大的东宫,只剩她自己了。

这其中的意义是她想要的,但此时此刻,庆阳感受到的更多的是冷清。

忽地,几道身影从九华宫里出来了,走在前面的是她的母妃。

庆阳笑了,直接朝等了她很久的母妃跑去。

丽妃迎接过身穿战甲的皇上,被皇上的战甲硌过,也被皇上的战甲熏过,幸好此时是腊月,女儿的战甲上只有一路的尘土味儿,并无汗气,可亲身经历过南巡期间种种不便的她还是很心疼很心疼。

“走,热水都备好了,先去沐浴吧,换完衣裳咱们娘俩再说说贴己话。”

庆阳渴望这场沐浴已久,因为上次沐浴还是离开蓟州之前,行军回来的路上她只能隔两晚用热水简单擦擦,就连头发也只洗了三次。营帐里太冷了,每洗一次就要多一次感染风寒的危险,反正白日里行军她都戴着头盔,庆阳宁可忍受身体上的不适,也不想病倒再叫将士们冒出“公主就是体弱”的轻视之心。

但头盔也挡不住北地寒风席卷的尘土,庆阳决定先洗头。

丽妃亲手帮女儿洗头,连着换了四次水,女儿这一头乌黑的长发才算是彻底洗干净了,也洗香了。

浴桶也直接备了三个,裹着巾子从第一个桶里出来时,庆阳的脸与她被母妃搓来搓去的身子一样通红,离开第二个桶时就好多了,沉入第三个浴桶时,庆阳长呼一口气,真正开始了泡浴的享受。

丽妃累得够呛,坐在锦凳上,上半身趴在桶边上,目不转睛地瞧着又变成仙女一样的女儿。

瞧着瞧着,丽妃眼睛一眨,滚落两行泪珠。

庆阳帮母妃擦去眼泪:“母妃为何哭?”若是心疼她,之前哭得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丽妃轻轻地啜泣着:“我是心疼你父皇,自从你大姐被罚,他就再也没有召见过我,这是你回来了我才又在乾元殿见了他一面,才一个月啊,他……老了那么多,母妃难受……病了才更要有人在身边照顾,他为何不肯叫我过去。”

皇上年轻时,她巴不得少住几次乾元殿避宠,现在皇上老了,她想长住乾元殿守着他,皇上却躲着她。

庆阳沉入水中,几个呼吸的功夫后再出来,随手抹了一把脸,开解母妃道:“人人都知道父皇独宠母妃一人,父皇肯定是看出大哥真存了请辞之心,父皇也想成全大哥,那这期间母妃若在父皇身边的话,外人会猜疑您在废黜大哥之事上推波助澜了,所以父皇不见母妃,是为了母妃好。”

丽妃怔了一会儿,流着泪道:“这事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他为何还不肯见我?”

庆阳仰头,闭着眼睛道:“因为新太子还没定,无论母妃还是我离父皇近了,都有蛊惑父皇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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