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影成三人 第37章

作者:飞天小弗朗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甜文 治愈 日常 傲娇 古装迷情

既明眯着眼睛,随手盖上翻腾的汤锅,挥散眼前的雾气。

“你上次在灶房,偷听到什么了?”

自从那时起,嘉菉就越发不对劲,对待田酒的态度简直是上赶着倒贴。

他和嘉菉多年兄弟,哪里看不出嘉菉萌动的春心已经压不住了,

要不是嘉菉还年少,从未和女子来往过,不通情事,这会怕是早就表明心意求爱了。

嘉菉眼神一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嘴角一个劲地上扬,喜气洋洋。

“田酒说了,她喜欢我,想和我成亲。”

既明闻言身体一晃,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竟都发展到这等地步了?

他怎么可能没察觉到?

不对,他回想起中午两人的情态,瞬间又冷静下来。

田酒对嘉菉的态度,绝不是女子对情郎的态度。

嘉菉若能算个半开窍了,田酒绝对完全没开窍,甚至是情窍直接堵死了的那种。

“你确定她是这么说的,你亲耳听到的?”既明追问。

嘉菉点头,下巴微抬,带着点莫名的骄傲:“当然确定了,她今天还和李桂枝说这事呢,反正意思就是她喜欢我,要和我成亲。”

既明沉默半晌,还是摇头:“她说那些话,肯定是为了逼退田丰茂,不是真心要和你成亲。”

嘉菉眉头一皱,浓黑眉毛微压:“你懂什么,她喜欢我,我难道感受不出来?你当我是个傻子?”

既明:“……没准还真是。”

“你压根就不懂,”嘉菉心头涌上烦躁来,恼火道,“你就是不想教我,所以才扯些有的没的来躲避,你为什么不肯教我?”

“你从前明明不肯学,现在又为何非要学,难道是想去讨小酒的欢心?”既明寸步不让地逼问。

听得小酒二字,嘉菉心头火气更盛,却又不愿意承认。

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羞耻感,让他不想表现出他对田酒的在意。

明明是她喜欢他,怎么能说是他要讨她的欢心。

他在田酒心中那么好,他只是要展现得更好一些而已,有什么问题?

“你管我要做什么,你只说教还是不教!”

“不教又如何。”

既明也没想到,来到这小山村里,他们兄弟俩吵的第一架,竟然是为了田酒。

“你爱教不教!”

嘉菉说完,就要夺门而出,走出几步却又停住,走回来杵在灶台前。

“你不教我,我自己看,不就是做饭炒菜吗,我看也看会了!”

既明:“……”

他叹了口气:“我是你哥,难道还会害你吗?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小酒?”

此话一出,灶房里瞬间安静,在沸汤的咕噜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中,嘉菉的脸腾一下红了。

短短头发下一切都毫无遮掩。

答案昭然若揭,既明却只当自己看不见。

他又问了一遍:“你觉得你喜欢小酒吗?”

嘉菉脑子里嗡嗡的,脸皮一阵发烫,下意识否认:“我都说了,是她喜欢我,不是我喜欢她。”

“所以你不喜欢她。”既明宣告似的。

“我……当然,”嘉菉面色纠结,眉头紧皱,艰难地说,“当然是这样。”

竟然连一句不喜欢都说不出来?

既明心头冷笑,面上却温和:“嘉菉,不喜欢的姑娘不能去撩拨,你这会害了人家。”

“害了人家?”嘉菉乱晃的眼神定住。

“会误人家一生,不喜欢就要远离,怎么能骗着人家姑娘和你越来越亲近呢?”既明端的是良师益友姿态,循循善诱。

嘉菉楞楞听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院子里忽然响起李桂枝的声音:“酒丫头,山头杏子熟了,给你送点来。”

田酒惊喜的声音随之响起:“谢谢桂枝姐,这杏子熟得真好。”

李桂枝嗓音细,腔调百转千回:“都是铁匠送来的,想吃你明个自己去打,晚了可就被人摘光了。”

“铁匠送来的?他怎么天天往这跑……”

又是几句寒暄,院子里再度安静下来,竹椅吱呀一声,田酒的脚步声远远近近,水声哗啦。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自从田酒的声音响起后,他们再没说一句话,都在凝神细听院子里的动静。

甚至李桂枝走了,只剩下田酒一个人,他们仍旧没开口。

他们在听田酒起身,听她走动着去洗杏子,听她自言自语地说:“好甜。”

欢快的脚步声靠近,“吱呀”一声,灶房半掩的门被推开,田酒端着一盆泡着水的杏子走来。

“这杏子好甜呢,你们尝尝。”

她咬着黄灿灿的杏子,一抬头,两人姿态各异地站着,眼神都直勾勾地望着她。

田酒眨眨眼睛,递出木盆:“喏。”

润亮黄的杏子在水中齐齐翻滚了下,莫名显得可爱。

嘉菉嘴角上扬,捞了只杏子出来,咬了一口。

见田酒期待地等他的反应,他故意捂住嘴,“哎呦哎呦”地说:“好酸,牙要给我酸倒了!”

田酒奇怪,又择了一个,啃了口:“是甜的呀,这些杏子都黄软了,怎么会酸呢?”

嘉菉骗到她,登时乐了,把剩下半个杏子丢进嘴里,对她做个鬼脸。

“逗你的!”

说完一撑窗台,翻了出去,田酒才不去追他,只对他的背影哼了一声。

“幼稚。”

又把木盆送到既明面前:“你也尝尝。”

灶房里热气熏人,田酒只待了一会,鼻尖就冒出细细汗珠,脸颊更红润,一双眼却水亮透彻。

既明从凉凉井水中捞起一只圆滚滚的杏子,橙黄亮眼,漂亮极了。

吃到口中,沁甜冰凉的汁水蔓延开,果肉绵软粉糯。

可嚼开之后,又带着一丝淡淡的酸气,中和掉纯然的甜,带来口感层次极丰富的鲜甜清新。

“怎么样?甜不甜?”田酒问。

既明抿唇,轻声道:“很甜。”

田酒笑了,弯弯的眼睛甜丝丝的,既明忽然觉得她也像颗圆鼓鼓的小黄杏。

她又拿出几颗杏子,放到空碗里塞给他:“灶房里热,再吃几个凉快凉快。”

田酒转身出去,正撞上探头探脑的嘉菉,田酒拍开他:“你偷看什么,不准你吃。”

“凭什么不准我吃,我今天干活不卖力?”嘉菉争辩。

田酒把木盆放到身后:“不给不给就不给,是你自己说酸的!”

嘉菉身手灵活,手臂一伸,环抱着人似的,贴近一瞬间,悄然捞起一颗杏子,又迅速远离。

他两根手指夹着杏子,得意地在田酒面前晃过,塞进口中。

“你不给我也要吃,酸我也吃,你可管不了我!”

田酒抹去脸上被溅到的水珠,撩起盆里的水就往他面上甩,两人又是一阵闹腾。

既明站在烟熏火燎的灶台旁,就这么静静看着。

不该是这样的。

可此时此刻,她们看起来似乎很快乐,快乐得有些扎眼。

“小酒。”

在既明自己都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开口唤了她。

田酒回头:“嗯?”

嘉菉还在不服输地抢杏子,看向既明的目光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既明看了眼掌心的黄杏,微微一笑,抬眸道:“小酒,为什么说要和嘉菉成亲呢,我比嘉菉年长些,更合适不是吗?”

话落,嘉菉脸上的笑瞬间消弭于无形,侧目冷睨过来。

田酒不假思索地答:“嘉菉比你好说话。”

既明紧绷的情绪一松,眼睫垂落,遮掩出眼底的情绪变幻。

若只看表面,他明明看似温柔和善,嘉菉才是更暴躁易怒的那个。

他以为田酒稚嫩傻气,却没想到,她竟能敏锐地洞察人心。

既明嘴角勾起极轻微的弧度,既然她能看明白这些,难道看不出嘉菉对她的喜欢?

又或者说,她看得出却装成这副单纯模样,所图更大?

果然,即便青山绿水里也养不出什么纯粹简单的人。

人性如此,没什么例外。

或许有别的可能,但既明完全抛弃掉那种可能,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们不能在一起。

因为田酒是个坏姑娘。

他是哥哥,他应该做出行动,应该制止即将发生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