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天小弗朗
田酒瞥见他的动作,实在看不下去,教他:“手臂也要用力呀,动作干脆点,别把茶枝都剪劈了。”
既明戴着草帽,额头汗水零星,俊秀脸庞被晒得泛红,狼狈着说:“我用力了。”
田酒被他逗笑,走过去两只手握上他的手,带着他去剪。
“你看,咔嚓一下,咔嚓再一下,你可以慢点剪不着急,但每一下要用力,直接剪断。”
“我试试。”
既明让她松开手,学着她刚才的力道,放慢节奏,每次下剪刀的时候再痛快用力。
“对,就是这样,”田酒夸道,“学得很好嘛。”
既明嘴角弧度上扬,又剪了几下,抬头道:“这样好像也能更省力。”
“是啊,这是细活,慢慢来。”田酒拍拍他的手臂,笑着鼓励他。
既明眼神落在她的手上,眸光微晃。
或许田酒自己都没发现,她时常会拍一拍或碰一碰嘉菉,不是多亲密的动作,但也明晃晃显示出某种被划入领地的亲昵感。
他注意这件事很久了,可田酒很少这样对他。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既明抬眸,狭长上扬的眼盛着笑意,眸光明亮温柔:“谢谢小酒。”
田酒微一怔:“客气什么,不用谢。”
两人接着剪枝,田酒时不时看一眼既明的进度,随口教他些剪枝的窍门,一路有说有笑。
远处隐隐约约听到两人聊天的嘉菉:“……”
他不经意一回头,还借着修剪前一棵树做借口:“这棵树好像没修好,得再剪剪……”
嘉菉自言自语,眼尾慢慢扫回去,正瞧见田酒的手刚从既明手上挪开,也不知两人方才做了什么。
通常笑不露齿,就算露齿也是冷笑的既明,这会居然晾着一口大白牙?
说什么呢?怎么开心?
他迈步就要走过去,可脑海里又想起喜宴时既明的话。
他不能喜欢田酒,他应该远离她。
两人融洽相处的画面像根刺,时时扎着他的心,他想把这跟刺拔出来,可又不能。
焦躁煎熬的情绪似无处不在的火苗炙烤着人,难以忍受却又不得不忍受。
远处田酒似乎要抬起头,嘉菉心一跳,猛地转过脸,盯着茶树咔咔咔就是剪。
“嘉菉——”
田酒的声音响起,遥遥传来,明明才一早上不和她说话,可听到她唤他的名字,他竟有种阔别再见的恍惚之感。
他下意识回头,田酒皱眉:“你怎么逮着一棵树猛剪,茶枝都快剪秃了!”
嘉菉低头一看:“……”
光秃秃的茶树可怜巴巴,比旁边两棵树小了一圈,还麻麻赖赖的。
嘉菉赶紧停手,想说句什么,眼见着田酒朝他走来,他胸口一窒,慌乱中,心头涌起惊喜感。
可只一瞬,既明一声惊呼。
嘉菉眼睁睁看着他趴地上了,再眼睁睁看着田酒跑回既明身边,毫不犹豫。
嘉菉长呼一口气,捏紧了拳头。
“既明,你怎么了?”田酒关怀道。
“我没事,就是手抽筋,被剪刀撞了下。”
既明摆摆手,白皙掌心红通通一片,手腕上筋络跳动,指尖微微抽搐。
“你别动。”
田酒一手按住他手腕,一手揉上他的小臂,掰着他的手指,帮他舒缓疼痛。
既明唇色发白,轻“嘶”了一声,腰都软了,直往地上跌。
田酒腾出一只手来,把他拉回来:“别往地上栽,靠着我。”
既明动作微顿,低低“嗯”了一声,靠上她肩头,苍白嘴角翘起细微的笑。
田酒帮他来回压手,捋手筋,问道:“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呀,小酒。”
既明靠得很近,侧脸若即若离地蹭着她脖子,说话时吐息温热,轻柔撩过她耳廓。
田酒只觉得耳朵痒痒的,脖子也有点麻。
她歪了下头,看向既明。
既明白着一张脸,眉心微蹙,鸦羽似的长睫垂落轻颤,像只淋湿的小鸟儿,艳丽羽毛收敛,漂亮又可怜地窝在她肩头。
田酒看一眼,又看一眼。
她挺直腰,擦掉既明脸上蹭到的灰尘。
她的手常年摘茶叶做木工,指间覆盖一层薄茧。
手指刮过他单薄得似乎能看见淡青血管的脸庞,立马压出一道浅浅红痕来。
玉色俊美的一张脸,眉睫如墨,黑白分明间一抹嫣红,难免看得人意动。
田酒的手有些痒,甚至想再摸上去,留下一道痕迹。
莫名的破坏欲。
这种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田酒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怎么这么坏,想要弄坏别人的脸。
田酒甩甩头,抛开奇怪的念头:“你还疼吗?”
“没那么疼了,还好有你帮我。”既明眉心蹙着,嗓音低弱,微微哑着。
“那就好,你先起来吧。”
田酒不太自在地动了动,感觉怪怪的。
“我这就起来。”
既明慢吞吞地从
田酒肩头爬起来,方才跌在地上,现在浑身都是土,脏得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自己都嫌弃自己。
他望向田酒,嗓音低柔恳求似的:“小酒……”
田酒又是一激灵,她揉揉酥麻的耳朵:“没事,我带你去洗洗。”
“那真是太好了。”
两人并肩离开,田酒好歹还记得回头和嘉菉说一声:“我带你哥去洗把脸。”
嘉菉牙快咬碎,才忍住冲过去的念头。
“知道了!”
凶巴巴的一句回话,听得田酒直皱眉。
既明轻叹道:“嘉菉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的性子,习惯了就好,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搞不明白他。”
提起嘉菉,田酒情绪低了些,她自然能察觉到嘉菉态度的变化。
明明之前大家都开开心心,突然他就不爱说话了,眼神也躲避着她,两人之间像是什么东西隔着。
“没事,我今天回去和他说说,让他收收脾气。”
既明眼神关怀又体贴,望着人时眼波柔缓,让人自然而然地放松情绪。
“不惯着他,你也别管他,让他自己气去吧。”
田酒虽说脾气好,但也不是个泥人。
从巴豆到扇子的误会,再到今天莫名其妙的疏远,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她买人回来是干活的,又不是当祖宗的。
她才不要惯着他胡闹。
既明嘴角笑意愈深:“好,我都听你的。”
“还是你乖。”
田酒闻言满意,由衷夸道。
一个乖字,既明笑容古怪,倒没反驳。
很快走到上次那片小潭,树林掩映,绿荫连绵,潭水在微风中泛着绿波,像是夏日之外的一处小天地,清幽凉爽。
田酒顺着小路走过去,蹲在水边,舀起一捧水扑在脸上,舒爽凉意叫人燥热的心静下来。
她睁开眼,既明垂目望着她。
田酒笑笑:“我洗把脸就走,你慢慢洗。”
她还记得上一次的事,她不回避既明就不动弹。
可这回,既明轻声开口:“你别走。”
田酒一怔,懵然道:“嗯?那你怎么洗?”
虽说村里天热时,也有许多男人打赤膊,嘉菉也早在她面前赤过上半身,但既明不一样。
他静静站在幽静绿荫下,眉目如画,干净漂亮地像捧雪像块玉。
谁能想象得到他衣衫半褪的模样,只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太过冒犯。
“可我一个人在这,有些害怕呢。”
既明低垂着眼,手捏着衣摆,嗓音低低的。
似是说出这样的话,有些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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