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夷 第67章

作者:一明觉书 标签: 天作之合 正剧 群像 古装迷情

冬日寒凉,满桌的饭菜很快就失去了热气,结出一层薄薄的油脂,至始至终都无人动筷。

……

等回到寝宫,谢定夷的情绪已然消失不见,不仅平静地让侍从备膳,还笑着对沈淙道:“还想吃什么?让他们去准备。”

沈淙心下难言,上前一步伸手捧住她的脸,低声道:“平乐,你别这样。”

谢定夷微微倾身,迅速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我没怎么啊。”

沈淙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伸手用力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再次低声道:“你别这样……求你了。”

“我真没怎么,”谢定夷轻轻叹了口气,回抱他,说:“很久之前我就不为他伤心了。”

沈淙依在她怀中,等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其实很久之前长君殿下来看过你。”

“怎么可能,”谢定夷并不相信,摸了摸他的头发笑了声,道:“好了,别胡编乱造的了,去净手吧,还不饿吗?”

沈淙道:“你还记得你带我去山中打猎的那一次吗?就是那次,你在河中抓鱼,长君殿下挑着水桶来打水,和我打了个照面。”

“我之所以能在宫中生变的时候想起长君殿下,也是因这一次照面,”沈淙不敢看她的神情,道:“总之……他来看过你。”

耳边听不到谢定夷的回应,只有长长短短的呼吸,沈淙的眼神放空了,虚虚地看着殿中一角,继续道:“我告诉你不是想左右你对他的态度,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舍不得人其实也舍不得你。”

此言一出,殿中久久都没人言语,良久之后,谢定夷的声音才淡淡的传入耳中,说:“或许……只是偶遇。”

她并不想因此而原谅他。

沈淙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微顿,不再针对此事多加言语,而是抬起头来看她,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

他倾身亲了亲她的嘴唇,道:“去用膳吧。”

……

晚上就寝的时候,沈淙主动向谢定夷坦陈自己白日从虞归璞那离开的时候说了什么,她倒是无所谓,道:“他爱去哪去哪,我管不着。”

沈淙早就被她脱了个干净,但心里还惦着事,所以只能赤身.裸体贴在她怀中,道:“嗯……那我就带长君殿下在院中逛逛,然后再看看他想去哪,可以吗?”

谢定夷低头去吻他细白的脖颈,说:“你想问他什么,不如直接问我。”

沈淙被她掰开双腿扶到身上,小小喘了口气,撑住她平坦的小腹,断断续续地说:“你……你又不和我说实话。”

他以前用这个姿势总是要死要活的,现如今竟像是习惯了,表情稀松平常,甚至还垂眼看着她,说:“你别……我自己来。”

谢定夷依言放开了手,视线如有实质地落在他宛若凝脂的肤肉上,沈淙看穿她眼底的兴致,不轻不重地瞪了她一眼,说:“……你就喜欢看我这样。”

他这一眼没什么威慑力,反倒顾盼神飞,媚气横生,谢定夷伸手按住了他的胯骨,道:“别磨蹭。”

“别……”沈淙察觉到她的力道,喉咙里溢出一丝惊恐,但那双向来只执笔下棋的手怎能敌得过她,能做到的也只有紧紧地抓着她紧绷的小臂,指尖用力到泛白。

夜晚过分静谧,窗外时而跳跃出零星细碎的虫鸣,没有东西为他遮羞,以至于他只能一览无余地袒露自己的身体。

他怎会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怎样对待,所以把扭捏磕绊的话说完后,他就垂着长睫别过头去,咬住一点指节,安静地等待。

谢定夷想起几年前他冷冰冰的模样,再看看现在这个她慢一会儿都要来勾她的男人,只觉得这张泛着潮粉的脸似乎比以往更加美丽了。

不论是冰冷的还是沉溺的,都是只有他才能诠释的美丽。

时间一点点地逝去。

蓄满水光的眼睛变得涣散,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殷红的嘴唇,如墨的长发在雪脊般的背上蜿蜒流动,一点点的缠到她身边。

他变成了春日透明溪水中最清澈的那汪涟漪,在她怀中一圈接着一圈地荡开。

第78章

第二日正是除夕。

谢定夷的伤势虽未好全,但出于对各方的考虑,还是决定照常举行今晚的除夕夜宴,让梁安内外的官员携家眷入宫,一则以示君臣和乐之心,二则也是让这些时日没怎么见过自己的臣子目睹她伤势向好,放下心中顾虑。

此次开宴的临春台早几日便已忙得热火朝天,但近章宫依旧像往常般平静,禁闭的殿门锁住了一室未散的春情,层层帷幔之内,沈淙未着寸缕,侧身时锦被滑至腰间,露出一大片美玉般的肌肤。

“哼……”他的起床气早在谢定夷不由分说的颠弄中散的一干二净,双臂揽着她的脑袋,把她紧紧地压在自己胸前,结果没过多久就被用力咬了一口,沈淙浑身一颤,力道尽泄,软软地贴靠在她怀里。

“这回醒了?”

沈淙表面上看着疏冷端庄,实则私底下有很多小毛病,尤其是爱睡懒觉和起床气大,一旦在他觉得安心的环境下,且第二天没什么要事,他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中途叫他他还要生气,把整个人缩到被子里不理她。

谢定夷叫了几次无果,只能用点更激烈的手段对付他。

“我困……”他贴着她肩膀含糊地说,长睫半垂着,又道:“……不舒服。”

谢定夷摸着掌中手感极好的皮肉,问:“哪不舒服?”

沈淙在被子底下摸索着把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小腹上,又是模模糊糊道:“好酸,膝盖也痛。”

谢定夷顺势揉了揉,道:“谁让你昨晚要跪着。”

小腹的酸胀在她轻柔的动作下蓦得传遍了全身,沈淙顿时蜷起了脚趾,小腿贴着她乱蹭,道:“是你让我跪这么久的。”

谢定夷轻笑,道:“好了,别磨蹭了,你今日不回家?”

沈淙不动,疑惑地掀睫看了她一眼,说:“回家干什么?”

谢定夷道:“今日合宫夜宴,你如今还未和离,自然得跟着宿幕赟参宴。”

“和离书都落印了,”沈淙不愿动,道:“此次不去,正好让她那些同僚猜测我们夫妻感情不合,到时和离之事公诸时也不至于太突然。”

谢定夷道:“你不愿去便也罢了,但这次夜宴你长姐也会来,你想好怎么和她解

释了吗?”

沈淙眉间一蹙,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长姐没同我说啊。”

谢定夷道:“今年战事初平,参加西羌之战的将领按理都要回宫受封,前些时日是还有事要忙,如今已至除夕,也该回来了。”

“那你前些时日为何不说?”沈淙还算冷静——年关事多,他左遮右掩总能搪塞过去,但见谢定夷一脸看热闹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轻轻推了一把她的肩膀,说:“就想看我慌里慌张地闹笑话是不是?”

谢定夷揶揄道:“府君可是世家表率,能闹什么笑话?”

沈淙不置可否,转而道:“长姐应该是和贺将军一起的回京的,她一向公私分明,事毕前都不一定会来找我。”

想了想,他又问:“那母亲呢?母亲要来吗?”

谢定夷道:“你母亲写了折子,说战伤未愈,不宜长途奔波,望我体念她年事已高,让她直接回晋州养伤。”

沈淙迟疑道:“母亲……受伤了吗?”

回梁安之后他虽然一直在宫中,但家书还是来去无碍的,也让送信的人好生看过,都说母亲无事,且孟郁江最擅近战,一手枪法出神入化,打不打胜仗都先另说,即便是单打独斗,能近她身的人也一只手能数上来。

谢定夷笑笑,道:“你觉得呢?”

母亲应该只是不想和长姐一起受封,怕沈氏太过引人注目。

沈淙在心下了然,却也不敢在谢定夷面前说出来,只斟酌道:“母亲处事向来周全,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

世家向来谨慎,除非前路已定,否则最擅明哲保身,谢定夷也未必看不明白孟郁江心中所想,就看她愿不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她抱着自己的手没有松,想来是不会怪罪,沈淙看明白了她的意思,抿唇泄出一丝笑,微微仰起下巴,在她唇上用力亲了一口。

未等谢定夷有下一步动作,他就从她怀中脱身而出,声音里竟还有些玩闹的笑意,道:“我起床了,陛下,今日说好了要带长君殿下去澈园的。”

言罢,他又拢着被子遮住赤.裸的身体,在床上膝行半步,俯下身在她唇角快速地亲了亲,说:“我晚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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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园的形制并未有大的更改,连带着门头也只是换了个匾额,虞归璞一走下马车就看到了熟悉的府门和屋檐,脚步一顿,缓缓站在了原地。

他小时候在这里住的不算久,奉明八年时,他母亲从灵州调职到梁安,住的是官署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到了奉明十二年,他长姐虞归琅进入户部,办下一桩盐税大案,奉明帝又念母亲教导太子有功,才将这个宅子连同其他一起赏赐给了虞氏。

也是这一年,虞氏彻底在梁安站稳脚跟,成了奉明帝亲自选中的朝中要臣,母亲派人将他和父亲从灵州接到了梁安,一夕之间,他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三进小院住进了寸土寸金的承天门街。

尽管现在世人提起虞家,都会恭恭敬敬地称一句灵川虞氏,但其实虞氏根本算不上什么世家,祖上也不过是普通的农户,祖辈勤恳,到了他祖母那一辈,手上有了几个庄子,家境还算殷实。

但这种殷实和梁安的富贵比起来,甚至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母亲自小聪慧,勤学苦读,年少中试榜上有名后,全族的人都与有荣焉,觉得虞氏能出一个虞素繁已经是好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又何曾想过她能步步高升,一路迈进那禁宫之内的高门大殿,位极人臣。

……

在这个宅子中住了五年后,奉明帝定下了他和太子谢檀的婚约,整整一年,他都被关在府中学这学那,几乎是不知今夕何夕,除了三两好友外,谢檀也会借着上课的名义来看他,给他带点新奇的小玩意,哄他开心,两个人就坐在那院中的桃花树下分食一袋路边买来的、家中不让吃的糕点。

相隔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忘记那种开心又幸福的感觉,父母长姐的庇佑,皇帝的重视,未来妻君的陪伴,他咬着糕点看着身旁的谢檀,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那个时候他是真喜欢她啊。

只可惜,这场美梦做了短短三年就全然破灭,她纳了陈肃霜为侧君,在奉明十九年的时候生下了长子谢定仰。

他是太子正君,所以他不能愱恨,只能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说恭喜殿下,可她却不放过他,还要抱着孩子来,说让她归在虞氏名下。

彼时虞氏如日中天,一旦生下长子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储君,谢檀想将谢定仰记在虞氏名下,此举何意已是不言而喻。

可能为帝者都是这样吧,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多么柔善寡断,心中总有各种各样的权衡和顾虑,她要收拢虞氏之权,但又不想生下有虞氏血脉的长女,助长他们的权势,所以宠幸了另一个家世不显的侧君,还要让外界以为这就是她和虞归璞的孩子,既借着这个孩子抓牢虞氏,又借虞氏的势为这个孩子铺路。

她将这个孩子日日放在他眼前,无异于是一种变相的警告,警告虞氏不要肖想太多,左右立储,安分守己。

或许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对陈肃霜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但也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他容不下陈肃霜,要谢檀亲自下令,秘密处置了他,二是他要和谢檀有自己的孩子。

那时他还太过年轻,妒火吞噬了他的理智,让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明知道处置陈肃霜会让他和谢檀离心,他还是忍不住提了。

结果也像他料想的那样,登基之后,谢檀的后宫就多了不少人,他和谢檀的感情也一年不如一年,人前虽然做足帝后恩爱的假面,但背地里,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吃过一顿饭。

孩子这个承诺,更是一直到她登基后的第二年才被兑现,彼时谢定仰已经七岁,武课虽不拔尖,但学文尚有天赋,谢檀给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老师,允她参政议事,倾尽全力在培养她。

七岁的差距,任谁看来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

昭熙二年的时候,谢檀没再召幸后宫任何一人,每月初一十五照常来他宫中,刚到夏日,请平安脉的医官就顺利诊出了喜脉,多年夙愿一朝成真,他当场喜极而泣,待医官走后抱着谢檀求和,同她道歉,说:“当年是我太意气用事了,今后有了孩子,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孩子的出现确实让他和谢檀之间的感情好了不少,整个孕时,二人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在得知她孕有双生子时更是寸步不离,仿若回到了旧年时光。

昭熙三年的正月初九,孩子出生了,谢檀给他们择仪、俭二字为名,虞归璞知道了也没说什么,一心扑在她和孩子身上,每天忙忙碌碌,凡事亲历亲为。

这个时候,曾经那点幸福的感觉才好像回来了一点。

谢檀对他们没有过高的要求,谢定夷的课业也就不算繁重,四五岁的时候,他经常带着她和谢定俭来虞府找虞静徽玩耍,偶尔也会带上谢定仰,又或者在宫中陪读的其他孩子。

府中多少比宫内自由,谢定夷虽然早慧,但也爱玩乐,上房揭瓦,爬树捉鱼样样都干,虞归璞从不喝止她,由她玩去,有时被虞归琅说,他也忍不住反驳,说平乐还是个孩子,他小时候在灵州不也一样天天闯祸,也没见谁说什么。

虞归琅无奈,说:“你小时候虞家是什么光景,现在又是什么光景,平乐是帝姬,你怎么能什么事都由着她去?”

虞归璞道:“你别担心那么多有的没的了,平乐向来聪慧,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况且她就在府中玩玩,又不会闯什么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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