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春水
“若是能绊一绊太子就好了。”
她心想。
只要太子不去荣昌侯府,花菱就应该暂时安全。她可以慢慢营救。
但她又不是皇帝,可以随时给太子委派事务,拿什么绊住太子?
在她头痛之时,突然出现了个意想不到的转机。
“太子妃想从外头找个女医?”
从戚氏口中听到这话时,冯清岁惊诧不已。
戚氏点头:“长卿说是太子妃身边的女官拜托他帮忙找的,他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进宫给太子妃看诊。”
冯清岁更加诧异。
纪长卿前天还警告她别打太子主意,现在居然找她给太子妃看病?
她眨了眨眼:“娘,二爷和太子妃……很熟?”
太子妃放着宫中那么多御医不看,非要从宫外找女医,想必是有难言之隐。
这么私密的事,她不拜托自己娘家人,拜托给纪长卿一个才提拔到京城没多久的丞相?
未免太匪夷所思。
以往看过的关于权臣和宫妃爱而不得的虐恋话本子,突然在她脑海清晰浮现。
难道这两人……
却听戚氏道:“他们应该没什么交情,长卿一直在江州,也就科举时,来京参加春闱,在京城呆了半年,后来一直在地方任职……”
“娘,二爷当初高中状元,为何不入翰林院,而是去小地方当县令?”
冯清岁打断她。
“当真是因为和老爷子不和吗?”
戚氏愣住。
“我觉得二爷不像拿自己前程赌气的人。”
冯清岁越想越顺。
“会不会是他受了情伤,才远走他乡……然后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放下,不愿娶妻。”
戚氏向来是儿子说什么她信什么,从未从这个角度考虑过,如今听冯清岁一说,居然觉得合情合理。
“你说得有道理,他身子又没毛病,却对美色无动于衷,总该有个理由才是。”
她沉思道。
“若他心里有人,就说得通了。”
说着眉头紧锁起来。
“真要这样,那就完了,他爹就是个死心眼,跟族里断绝关系也要娶我,他要是跟他爹一个性子,这辈子岂不是……”
冯清岁赶紧宽慰:“娘,这只是我信口胡诌的,当不得真,您别往坏里想。”
戚氏语气却坚定起来:“不,十有八九是真的,我生的儿子我清楚。”
冯清岁:“……”
算了,不管纪长卿是肾虚,还是爱而不得,都和她没关系。
她只关心太子。
“娘,能为太子妃看诊是我的荣幸,不知何时入宫觐见?”
戚氏拉回思绪,回道:“我也不知,得问过长卿才行,你先好好歇着吧。”
冯清岁心中焦虑,却又知急不来,只能边休养边等待。
好在太子妃似乎也挺急,两天后,纪长卿就差人传话:“明日入宫。”
第40章 抑情香
寒冬腊月,纵是大太阳,室外也跟冰窖似的。
冯清岁风寒初愈,哪怕鹤氅下穿了一身羽绒,又披了斗篷,揣了手炉,从温暖的室内走到室外,仍然冷得不行。
纪长卿今日休沐,带了两个丫鬟在院门口候着冯清岁。
碍于男女之别,冯清岁生病这几日,他不曾进破浪轩探望,只从母亲口中打听了几句。
母亲说她脸色大好,能下床走动了。
他便以为她元气已复,谁知映入眼帘的,是个病西施。
“自己都还病着,怎么给人看诊?”
他拧眉道。
“太子妃这边不是很急,你养好身子再进宫也不迟,不用勉强自己。”
太子妃不急,她急呀!
冯清岁忙道:“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的。”
心里暗暗纳闷,她明明上了妆,这人从哪里看出的病气?
纪长卿自然是从她的仪态看出来的,她穿得跟头熊似的,寒风吹来还忍不住瑟缩,显然畏寒。
脸上虽覆了妆容,看不到真实脸色,眼神却是遮挡不住。
她何时有过这么虚弱无力的眼神?
分明还在病中。
见她非要逞强,他的眉头愈发拧紧。
这么着急进宫,不会是奔着刺杀太子去的吧?
他就不该答应上官牧!
纪长卿和太子妃没有半分交情,太子妃找医女这事,是上官牧和他说的。
“长卿,听说你长嫂医术了得,可否请她进宫给太子妃看个诊?”
那天下朝出宫,上官牧钻到他的马车里,一脸恳求道。
他自然一口回绝。
单凭冯清岁看太子的眼神,就不能让她进东宫,不然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奈何上官牧脸皮比太仆寺养的马的皮要厚得多,纪长卿不答应帮忙,他就死缠烂打,跟念咒一样,在纪长卿耳边喋喋不休。
“长卿,你是知道她的,遇到劫匪也面不改色,不肯说一句软话的人,进宫这么些年,不曾找过我,如今只求我这么一件事,我能不帮吗?”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帮兄弟一把好不好?”
“回头嫂子去珍宝阁,看上什么尽管打包,将珍宝阁清空也无所谓。”
……
纪长卿烦不胜烦,但始终不曾松口。
上官牧见他这边行不通,便说:“那我去找嫂子吧,嫂子人美心善,想必会应下。”
这话虽不全对,但也对了一半。
冯清岁确实不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纪长卿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命格,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活腻了似的,不是对太子妃念念不忘,就是对太子虎视眈眈。
上官牧和冯清岁这两人若是凑到一块,谁知道会不会把天都给捅破。
他好不容易位极人臣,他们不要命,他还是要的!
只好答应下来。
想着到时将冯清岁那个胖丫鬟换成他的人,即便冯清岁想搞事,有她们阻拦,也搞不成。
但此时见冯清岁如此执着,觉得自己可能还是低估了她的疯魔程度。
这人真有可能在东宫动手!
冯清岁见纪长卿良久不语,似在权衡,忽而猜到他在想什么。
“二爷大可放心,我说话算话,绝不会打旁人的主意。”
她故意曲解,好让纪长卿宽心。
“娘待我跟亲女儿一般,我还想陪娘长长久久过日子呢。”
纪长卿听明白了,这是不会在东宫搞事的意思。
冯清岁要是敢在东宫行刺太子,他和上官牧肯定要牵连进去,甚至他们的家人也要连坐。
她但凡有半点良心,都不该肆意妄为。
从她陪慈幼院孩子找妹妹那事来看,她应该还是有点良心的?
纪长卿对上冯清岁的眼睛,定定看了会。
“好,我信你。不过你那丫鬟不懂宫廷礼仪,进宫也帮不上忙,让她在宫外候着,带紫苏和鸢尾进宫吧,她们受过教导,知道在宫里该如何行事。”
随即指着身后跟着的俩丫鬟道:“这是紫苏,这是鸢尾。”
俩丫鬟齐声应道:“见过夫人。”
两人身长和形态差不多,只脸型有差别,紫苏是鹅蛋脸,鸢尾是瓜子脸。
冯清岁知这是纪长卿给出的进宫条件,没有异议。
“既如此,五花你只驾车罢。”
五花道是。
纪长卿将进宫的腰牌递给冯清岁,叮嘱道:“宫里不比外头,须谨慎行事。”
冯清岁点点头,带着三个丫鬟去了车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