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男人登基了 第66章

作者:未妆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强强 古代言情

  江七探出头来,溅起的雨珠逼得她不得不半睁着眼,道:“王爷怎么了?”

  那侍卫一脸懵然:“不知道。”

  几句话的功夫,赵羡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雨幕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却说他一路冒雨狂奔而过,惹得路上的王府下人都惊恐地纷纷退到了一旁,仿佛不认得了他似的。

  赵羡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早春的天气还很严寒,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冒着冷气,大步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待到了主院,寒璧正守在门口,满脸惊诧地看着他过来,道:“王爷怎么冒雨回来了?”

  赵羡劈头便问:“阿幽呢?”

  他气势慑人,仿佛一头狼一般,寒璧的声音都有些结结巴巴了,道:“在、在屋里。”

  赵羡立即推门而入,一扫整个屋子,没有人,他心里顿时一空,眼睛都红了大半,提起声音叫了一声:“阿幽!”

  寂静无声,没有回应,赵羡转过屏风,一眼便看见那床上团着一个小小鼓鼓的包,那颗提起的心此时才倏然落到了底,他轻声叫道:“阿幽?”

  过了许久,那团鼓鼓的包略微动了动,然后慢慢地抬了起来,赵羡的手指微颤着,伸过去将那锦被掀开,动作轻柔无比,仿佛生怕碰坏了里面的人。

  少女姣好的脸庞露了出来,她眼圈红红的,面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满头青丝被蹭得凌乱,让她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无助的猫儿,她的嘴唇轻颤,赵羡心中一痛,他低声安抚道:“阿幽,我回来了,你别怕。”

  姒幽明澈的眸中渐渐漾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那雾气悲戚而哀伤,然后化作泪水,倏然滑落下来,滴落在锦被上。

  赵羡却觉得那泪落在了自己的心底,滚烫无比,几乎要将他的心灼出一个洞来。

  他伸出手去,轻轻擦拭着那些眼泪,轻声哄道:“阿幽不哭,我在这里。”

  姒幽猛地起身,扑入他的怀中,将他紧紧拥住,她哭的时候不像旁人那样嚎啕大哭,而只是大颗大颗地掉着眼泪,眉心微蹙,好似一朵人揉皱了的花。

  她如一个孩子一样抽泣着,就像许久之前的那样,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巫族里那些可怖的记忆仍旧留在她的记忆里,仿佛恶毒的梦魇一般,挥之不去,每每到了雷雨天气,便会被再次唤醒。

  即使已经手刃仇人,可记忆仍旧是会令人痛苦。

  赵羡心中疼痛,如针扎锥刺一般,他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声喃喃道:“不怕,阿幽,不要怕,都过去了,我在这里。”

  “我会陪着你。”

  过了许久,姒幽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她伏在赵羡的肩头,一双手臂紧紧搂着他,像是溺水之人抱着一块浮木,即便是手酸了都舍不得松手。

  或许此生,赵羡于她而言,便是浮木。

  房间里安静无比,两人紧紧相拥,任由外面风雨声声,姒幽低声道:“你身上好冷。”

  因为才哭过不久,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微的鼻音,听起来分外可爱,赵羡这才想起了什么,立即道:“外面下了大雨,阿幽,我身上衣裳湿了,你别受冻了。”

  姒幽却不肯松手,仍旧搂着他,兀自闭着眼,道:“再抱抱。”

  这样撒娇的话在她说来,语气也是淡淡的,听得赵羡一颗心都要化了,他无法拒绝,只得无奈笑道:“好,那再抱一抱。”

  两人就这样又抱了许久,直到姒幽手臂都酸麻了,她才松开些,对赵羡道:“你换衣裳吧。”

  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初,赵羡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才放下心来,将湿透的外裳脱下,不经意转头,却见姒幽正定定地望着他。

  赵羡不由笑了,逗她道:“阿幽不羞么?”

  闻言,姒幽眼睛眨了眨,答道:“你是我的丈夫,我为何要羞?”

  她的话理所当然,甚至还带了几分诧异,那意思显然是,难道不是你应该羞吗?

  赵羡忍俊不禁,只是姒幽的目光实在太过明显了,他轻咳一声,莫名觉得耳根有些热,然后继续解开中衣,露出了线条流畅的胸膛。

  姒幽跪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对面的男人,半点不觉得害羞,直到看见赵羡将全部衣裳都脱下来了,才忽然道:“别穿了。”

  赵羡的呼吸猛地一滞,眼神顿时深暗下来,姒幽完全没有看见,反而伸手拍了拍身旁的锦被,道:“到这里来。”

  等赵羡过来坐下,她才略微凑近了,在男人赤裸的肩颈处嗅了嗅,像是一只小猫那样,微凉的鼻尖几乎贴上了他的皮肤,带来一阵轻微的麻痒。

  那麻痒一路蔓延到了心底,像是有细小的蚂蚁叮了一口,令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姒幽还在认真地嗅闻着,从肩膀处一路顺着胳膊,最后落在了骨节分明,修长的五指上,然后停住。

  赵羡这下再也忍不了了,猛地将少女拥入怀中,两人顿时滚作一团,跌入了绵软的锦被之中,姒幽一时不防,低呼一声,等天旋地转之后,她回过神来,却是已经被男人压在了身下,缠绵的吻立刻落了下来,将她亲了个七荤八素,险些呼吸不过来,而下面,正蓄势待发……

  就在那滚烫的唇往颈侧滑去的时候,叫姒幽窥破了他的目的,然后眼疾手快地抵住赵羡的下颔,制止了他的动作。

  男人微微地喘气,低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直往人的耳朵里钻,道:“阿幽怎么了?”

  姒幽眉头微微蹙起,认真地道:“做这种事情,要懂得节制。”

  赵羡一愣,张了张口,姒幽将他推开,然后坐起身来,那模样淡定从容,竟不像是随口一说。

  赵羡心里有点委屈,还有点不解,方才明明是她撩拨自己的,怎么火才起来,就翻脸不认人呢。

  还没等他想明白,姒幽再次抓起他的右手,仔细嗅了嗅,皱着眉问道:“为何一直会有血腥味?你受伤了么?”

  赵羡:……

  他总算是意识到了姒幽此番举止的目的,轻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血腥味不是我的,是别人的。”

  姒幽点点头,没事便好,她从床上下来,见男人仍旧坐在锦被中,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并不多想,只是道:“快穿上衣裳,别冻着了。”

  赵羡深吸了一口气,并不起来,只是道:“好,阿幽,你先去吧。”

  这雨一连下了七八日,等到了四月中旬,天气渐渐便好了起来,也能看见太阳了,江七去调查的那个印章已有了眉目。

  书斋。

  午后的阳光自窗户外落进来,满室明亮,暖融融的,外面有一树海棠花正开得好,引来蜂飞蝶舞,满树春意。

  姒幽正坐在书案后习字,屏风后面传来些微的人声,是赵羡,他盯着手中的卷轴看了许久,眼眸如瀚海一般,深不见底,只是皱起的眉头,却让他看起来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

  那卷轴上的末尾处,盖着一个鲜红的印章,与当初江二给的那个印章一模一样。

  江七低声道:“这卷轴乃是出自太子府中。”

  赵羡轻轻地,一字一顿地念道:“太、子、府。”

  ……

  “太子府?”

  姒幽看着面前的那副卷轴,表情有些不解,问赵羡道:“他不是你的哥哥么?”

  赵羡笑笑,半拥着她,道:“是哥哥。”

  姒幽便更是不解了,她道:“杀你的人,是你哥哥?”

  “或许吧,”赵羡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思索片刻,还是解释道:“我们这里,与你们巫族不同,阿幽,权势在许多人眼里是个好东西,他们都想得到,因为它可以生杀予夺,可以将人捧上最高的那个位置。”

  姒幽想了想当初巫族里的事情,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与他有仇?”

  赵羡摇头道:“不知道。”

  “那他为何偏偏要杀你?”

  赵羡笑了,眼里泛着冷意:“谁知道呢,这或许得问他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碍着了这位太子殿下的眼。”

  毕竟当初抢夺储君之位的时候,那人也是如此阴险狠辣的,当今的太子赵叡,其实一开始并不是储君。

第89章

  世人皆知,当今皇上靖光帝有四个儿子,长子赵叡为太子,次子赵瑢是嫡子,封为寿王,三子赵振,封安王,四子赵羡,封晋王。

  但是少有人知道,在很多年前,太子并不是赵叡,而是皇后所出的嫡子赵瑢,赵瑢在五岁的时候,就被封为了太子,按照大齐朝的祖制,皇位传嫡不传长。

  而赵瑢也并未让所有人失望,他幼时聪慧,才思敏捷,很是得靖光帝的喜爱,一直是将他作为一国储君来教导,但是好景不长,赵瑢十岁那年,从马上跌落,摔断了双腿,从此不良于行。

  靖光帝痛极,寻遍了名医替他医治,只是久不见效,两年过去,赵瑢也没能再站起来,这时候,朝臣们便纷纷上疏,要求另立太子,一国储君,未来的帝王,绝不可能身有残疾。

  靖光帝虽然心疼赵瑢,却也无法,只能改立长子赵叡为太子。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宫里渐渐有了风声,说赵瑢当初摔下马短腿的事情,其实并非偶然,实则有人在其中作梗,有意加害。

  虽然没有明说究竟是谁,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赵瑢断了腿,太子之位也没了,受益者是谁,简直想都不必想。

  风声越传越广,起初还是在宫人们之间流传,不知哪一日为靖光帝得知了,勃然大怒,处死了许多宫人,并严令不许再胡乱编排此事,否则一律凌迟处死。

  自此以后,说是没人敢再说了,但是那种微妙的真相就仿佛存在于所有人的心中,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心知肚明。

  他们都没有证据,而唯有赵羡,那时候是确确实实听到了真相的。

  赵瑢落马,跌断了双腿的事情,是太子与其母贤妃一同谋划而成,赵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尚只有七岁,他躲在假山石洞里,捂着嘴巴听外面极力压低了的争吵声,是太子哥哥和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声音哽咽:“母妃如此尽心为你谋划,若没有我,你如何能有今天?如何能成为储君?如今反倒怪起我来了。”

  太子的语气软下来了,低声道:“是儿臣的错,只是母妃今日实不该去皇后那里,太招摇了,二弟如今正不好,你去探病也就罢了,还言辞挑衅,今日父皇狠狠责罚了儿臣。”

  贤妃的哭声立即止住了,她惊疑道:“皇上他……”

  太子简短道:“总之,母妃日后万莫如此了,该小心谨慎才——”

  一颗小石子滚动着,发出轻微的声响,太子的声音立即转为冷厉:“谁在那里?!”

  年幼的赵羡紧紧靠着背后的假山,那凹凸不平的棱角将他的皮肉磨得生痛,他听见了那沉重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一步一步,如噬人的野兽似的。

  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两只手拼命捂住口鼻,生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赵羡甚至看到了外面的人影绰绰,投在了他的脚边,那影子渐渐放大,放大……

  像一只可怖的怪物,将整个假山洞口遮住了,那一瞬间,赵羡的心几乎都停止了跳动!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哭泣低求:“殿下,太子殿下,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太子殿下饶命!”

  随后是太子的低喝声:“带下去!”

  “是。”

  紧接着,女子哭喊起来,声音凄厉绝望:“殿下!殿下!别、求您——”

  她的哭声被什么堵住了,发出呜呜咽咽的哀泣,很快,声音渐渐远去了,外面也安静下来,幼小的赵羡惊恐地睁着眼,看着那个假山洞口,如惊弓之鸟一般,生怕那里会探进来一张脸。

  那个宫女的声音他太熟悉了,是他母妃的贴身侍婢,小赵羡今日与母妃赌气,偷偷跑了出来,那宫女极有可能是来寻他的。

  他甚至觉得她最后喊的那两声,实际上是在叫他……

  自此往后,赵羡对于大他十岁的太子哥哥,再也亲近不起来了,每每见到他,都会不自觉想起那个午后,假山洞口的怪物,还有宫女凄厉的哭求声。

  所幸他们年纪相差太大,从前也不甚亲密,后来太子常常跟在靖光帝身边,渐渐也与他们疏远了……

  回忆过后,赵羡的目光渐渐深远,太子为何要派人刺杀他?难道会是因为当年在假山里听到的那件事吗?可是怎么可能?都已经过去这样久了。

  但若不是因为那一桩,他与太子远无深仇,近无新怨,平日里甚至没有什么来往,他何必要下此毒手?

  赵羡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头绪,忽觉面上有微凉柔软的物事轻轻触碰,他回过神来,却是姒幽的手指,她眸色沉静,语气认真地道:“既然如此,我帮你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