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侯爷的童养媳 第2章

作者:草笙日笠 标签: 天之骄子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古代言情

  “这……”白苏顿住步子,看向老太太请示。

  白老太太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这女娃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似要溢出来一般。

  她笑了笑,“丫头,这糖蒸酥酪可不好做,三哥儿吃惯了厨房的那一味儿。你有这心意,可做的未必合三哥儿口味……三哥儿觉着呢?”

  白老太太话锋一转,似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去征求白沉柯的意见。

  许平安听前半句以为这是被拒绝了,挺直的背渐渐泄气地软下来。又听似乎还有回转的余地,立刻目光灼灼地看向白沉柯。

  白沉柯眯了眯眼。

  白老太太饶有兴趣地含笑等着,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量,也不催促。

  后者点了点头。

  见他应下,老太太眼眸中多了几分了然,转头对许平安说,“嗯,你去吧。”

  许平安终于放下了心,也不敢再盯着白沉柯,匆匆站起身跟在白苏后头。

  在二人去小厨房的路上,白苏问道,“姑娘当真知道糖蒸酥酪如何做吗?”

  还不等许平安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糖蒸酥酪最重要的是蒸的火候和时间。可先将米酒隔纱只留酒汁,再将砂糖放入牛乳内,三哥儿不喜太甜,你可少放些。然后将其隔水于锅中热上半柱香。等牛乳凉了再将米酒汁倒入,用小火蒸个小半刻,待其看起来差不多了,放在冰水里凉上一凉,便可端上了。”

  白苏一路唠叨,生怕许平安记不住,翻来覆去多说了几次。

  “姐姐,我会的。”许平安仰着头,干净的乌瞳眨了眨。

  她母亲先前在太和楼做过厨娘,太和楼几乎是京城里最好的馆子了,那里菜色丰富,品种齐全,她日日在后厨帮忙洗菜擦碗,偶尔听母亲说一说食谱做法,自幼年起她便记忆里极佳,单是糖蒸酥酪还难不倒她。

  白苏不知从哪儿端来一张椅子,让许平安踩了上。虽然年纪不大,她对厨房里的物什却很是熟悉,一样一样的下来,一碗糖蒸酥酪便成了。

  “你亲自给三哥儿端过去吧。”白苏看一眼便知她的手艺当是不差,微微笑着鼓励道。

  今日的糖蒸酥酪因为火候的关系,比往日里吃的那些还要滑嫩,上头撒了几粒花生碎,混在香浓甜软的酥酪里有点睛之效。

  许平安单手拎着托盘,手指紧张地扣着边上凸起的横板。

  眼前少年的气息还有些冷冽。

  “以前,娘亲总同我说,若是不高兴了,便多食些甜的,嘴里甜了,心里便不苦了。哥儿若是喜欢,平安往后日日都为哥儿准备糕点。”她说这些话时,心里其实也拿捏不准是否恰当。

  众人因她的话呼吸皆是一窒,在这当口又提亲娘又是安排的,这姑娘不要命了么。

  白沉柯抬眸深深地瞧着眼前削瘦的女童,凝视了许久,“你是头一个。”

  “剩下的事如何处置,祖母说了算。”他忽然站起。

  许平安被他吓得退了退,也不明白他的话是何意。

  见状,白沉柯勾了勾嘴角。他的唇是中间往两边变薄,形状甚是柔美,只要稍稍翘起一个弧度,都能令整张脸生动魅惑起来,比如此时,他凤眸微挑,笑意悠然,仿佛世间万物皆失了色。

  然后他缓步走了出去,路过文东时,眯了眯眼,眸色森寒。

  屋内,待白沉柯走后,老太太看向许平安,脸上挂起赞许的笑。

  许平安见老太太神色,并无不妥,方松一口气,此刻心又再次提起,今日的事当只是个开头。

  对于她来说,想要活命,白府便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甚至不知,若被重新赶了出去,又会被卖到哪里。

  所以她要做的,是讨好主子,奉承主子,让主子开心。

  她方才应当没有出差错……吧?

第2章

  待白沉柯离开厅堂,余下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白老太太扶着紫檀椅上的雕花,慢慢坐下,回过神才觉嘴中干涩,身旁伺候的白苏很是恰当地给她递了一杯茶,她轻啜了一口,阖上瓷盖,徐徐叹了一口气。

  “你过来。”白老太太冲许平安招了招手。

  她的双手搭在少女肩上,示意许平安转一圈,点了点头问道,“你叫什么?”

  “小女姓许,家住京郊许家村,名叫平安。” 她轻声作答,为老太太身上的贵气所迫,心跳噗通噗通的,显得拘谨起来。

  “家中有几口人?父母可安在?”老太太继续询问。

  许平安垂下眼帘仔仔细细地交代,“家中原是有三口,继父脾气不好,娘亲受不了他日日醉酒就跑了。”

  她顿了顿,怕老太太嫌弃她,又诚恳道,“老夫人肯收留了小女,对小女来说有如再造之恩,日后定听从主子们的话,如何都使得。”

  语毕退后几步,直直地跪了下去,竟行了一个大礼。

  “傻姑娘,你来可不是做奴婢的。” 老太太立刻将她扶起,话语暗含深意。

  文元站在一旁许久不言,但文东被拉下去医治后,神情松快了很多。

  他仔细观察着老太太的神色,找准了机会开口,“老祖宗,她是我这几日在京郊近镇中,寻的姑娘里头最合适的,除去容貌身段,她的生辰八字,小人早就寻了庙里的师父算了,很是旺我们家哥儿。”

  “是么,那是极好的。”老太太一边微微笑着一边点头。

  此时许平安已被白苏引到客座上坐下,还上了一碗冰雪冷原子。她母亲在外头做厨娘的日子久了,她跟在身边也识得不少大户人家爱吃的金贵点心,譬如眼前这个,她以前是万万吃不到的。

  至于老太太的话……若不是做奴婢,还能做什么呢?

  场上众人,老太太看起来和气,实则威严,且有掌家之权,下人对其很是尊敬。离开的那位三哥儿仿佛颇得她溺爱,处处哄着。

  老太太身旁两个丫头是所有下人里神色最自如的,气质穿着也不同一些,十分了解老太太的脾性。

  话语间,许平安的心思已转了几个来回。

  “姑娘快尝尝看。”白苏见她一直不动那碗圆子,眸色闪烁,双手紧紧缠在一处,放在衣裙上,消瘦的背挺得笔直,便在一旁鼓励道。

  许平安听话地点了点头,刚伸出手,手臂上的伤痕便遮不住了。

  “哟,这儿怎么有伤啊?”

  白苏眼尖瞧见了,走过去将她的袖子撸上去几分,玉藕似的小臂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类似拿棍打出来的印子,仔细地翻了翻别处,果然不单手臂上,连身上都有不少。

  思极继父,许平安身子抖了抖,眼里蓄起泪来,她原不爱哭的,只要她哭得狠了,继父会打得更厉害,念及此,连声音都暗哑起来,“他好赌又爱喝酒,常常输了钱就打骂我们母女,有次醉的不醒人事了差点将我母亲打死,好在邻居都时时看顾,才从阎王手里逃过一劫。”

  “他若出去赌钱倒还好,家里也清净些,若在家里……”她呜咽了一声,连父亲也不肯叫,只用了“他”代替,想起了往日如地狱般的生活,说不下去了。

  “是了,人牙婆子同我说,这姑娘是失了娘亲才被父亲卖了,刚到手一天,我便瞧见了,觉着应是不错的,就带了来。”文元同老太太补充道。

  “别哭了,往后你就在府里住下。”老太太见她哭得可怜,出言安抚道,“跟着我们家的三哥儿,做他的房里人,吃住都同他一处。”

  许平安被这个消息砸得愣了愣,她不是来做侍女的么?竟是去做那哥儿的童养媳!说出去她这是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应该是去祖坟烧香的,但当她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站在雨中看到那人处理下人时狠厉阴寒的神色,浑身一凉。

  “你往后便叫白沂柠吧。”老太太起身走过去双手握住许平安的手,“带木带水,同柯儿一样,可好?”

  她只有这一条出路。

  白沂柠站起来,学着侍女的样子,福了福身,“沂柠听从老太太安排。”她恭敬地答道。

  “白芍呢?叫她过来,以后她就分去伺候沂柠吧,同她讲好,沂柠的衣食规矩都要按照府里姐儿的来,不能薄待了。”

  “是。”白苏站在一侧,自是应下不说。

  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神似疲惫,站在她身后的白画看起来也如白苏一般大,二十来岁的年纪,扶起老太太就往内院走,看来是要去休息一番。

  经过苑里的翠湖时老太太的步子慢了下来,一边赏着花,一边同白画说,“看那丫头该是个伶俐的,在外头应当过过不少苦日子吧,不过这样也好,不用担心她会不会因为思念爹娘而不精心照顾柯儿。”

  “是呢,听文管事的那么说,柠姐儿好像也没旁的亲戚了,想来以后也不用处理什么复杂的亲戚干系,就是规矩差了点。”白画附和道。

  “刚才她同柯儿说的那番话,竟将我也差点唬住了。个头那么小,真是人小鬼大。”老太太笑着回忆道。

  “老太太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太过在意三哥儿罢了。”

  “偏你嘴甜。”老太太笑骂道,随后又叹了口气,“不过,那丫头的礼仪规矩以后还得请个教养嬷嬷,慢慢教着。只希望她能真如法师说的那样,会让柯儿收敛些脾性。”

  “会好的,老祖宗且放心吧。”白画柔声安慰。

  “还有那个白芍,你都探听清楚了?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吧。”老太太停下脚步,认真地问白画。

  “奴婢观察她有些时日了,踏实肯干,手脚轻快,也很是知分寸。不像隔壁其他不知脸的丫头,爬到不得宠的庶女头上作威作福。”

  “竟有这等事?”老太太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庶女虽不如嫡女,但也是府里头名正言顺的主子,怎如此不知规矩。”

  “二房的情况,老太太不是不知道。”白画有些懊恼,刚才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多说了这几句呢。

  “哼,那个陈氏。”老太太冷哼一声,“就使劲作吧,以后有她的好日子过。”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白沂柠也未食几口桌上那碗冰雪冷原子,倒不是味道不好,只怕自己多食了让底下的人看了笑话,方才几位侍女过来收拾厅堂,瞧她的眼神似有鄙夷嫉妒,其中一个直接拿着湿漉的抹布往她手上擦,仿佛是在清理什么脏东西一般,她虽有些恼,初来乍到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厅堂门口极为宽敞,一眼便能望到外面。白沂柠环顾四周,只见一位身着丫鬟服饰的女子正快步走来,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走近了能清楚地观其寡淡的五官。

  “姐儿,奴婢白芍,是老太太吩咐我来伺候您的。”她的规矩丝毫不差,正温温笑着,“姐儿请随我来吧。”

  白沂柠还有些不大习惯,还未有人同她如此恭敬地说话,下了椅子,也想福身回礼,却被白芍赶忙拉住了。

  二人到了人少些的地方,白芍才对白沂柠说,“姐儿方才那么做是不合规矩的。”

  “为何?”她仰头看着白芍问道。

  “不管姐儿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你是白府的主子,便和寻常人家的姑娘不一样了。”

  白沂柠默默记下,转念思索间试探地问道,“白芍姐姐也是被买进来的么?”

  她的这声姐姐倒有些喊到白芍心里了,她刚入府,身上没有养出上位者的气场,是十分亲切无害的。

  “我家中有四口人,后来我父亲死了,便只剩下一位残疾的老母亲和一个幼弟。幼弟不满十岁,同姐儿一般大。去岁我求了我表叔许久,才在府里寻了这份差事。”

  “你表叔是谁?”白沂柠继续问道。

  “我表叔是这里的管事,叫白英。”

  原来如此,这便能说得通为何她表叔能将她安排在白府里了。

  白芍继续往下说,“柠姐儿方才喊奴婢姐姐也是不合规矩的,你正经的姐姐只有白府里头各房主子生养的姐儿们。”

  白沂柠心想,原来这种富贵人家里,规矩真的如此之多,以前她喊邻居家比她长几岁的翠华也是喊姐姐的。她以后一定要多听少说,如此便能少出些差错。

  二人绕过后院门角处的的珊瑚屏架,左侧是一条平整的方石砖路,一眼望去,沿途都是修缮精致的假山绿树,暑热之气被挡在外头,消散不少。

  七拐八弯间,白沂柠看见了一颗老槐树,枝干粗壮,好似一座大山平地而起,顶头的叶林繁茂交错,像能遮天蔽日一般。

  “这槐树好大。”白沂柠感叹。

  “柠姐儿记好了,这里便是空青苑,三哥儿的院子,往后你便要住这儿了。”白芍指着前头的院门,又转过身,面对那棵老槐树,“其实也十分好认,其他地方都再没有这么高大的树了,只要找到了这棵老槐树,便能寻见院子。”

  白沂柠的视线从左到右扫视了一遍,应声说道,“好,我记下了。”

  “这棵树年岁应当十分大了吧。”白沂柠走到树下仰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