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抽烟的兔子
夜。
巴雅城内最好的酒楼里,大世子一连干了三四杯酒后觉得身上有股莫名的燥热,视线也有些模糊摇晃。
勉强站起身冲在座的人一抱拳,“明日即将出征还要早起,诸位的好意心领了,恕我不能奉陪,先行回府歇息。”
其中一位圆脸的公子不依不饶,“才喝了几杯而已,世子是海量,原想着今夜不醉不归呢!”
坐在他身旁的另一位公子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面上帮着打圆场:“大世子的公务要紧,快回去歇息罢!”
那圆脸公子一时没能领悟,嘴上还说着:“这一去边关就是戎马军旅,还不趁着今儿晚上好好享受享受……”
旁边的公子这次狠狠踩了他一脚,又瞪了他一眼道:“大世子就是要去享受嘛!”
桌上静了一下,而后哄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靳文符揉着眉心。这次醉酒的感觉很稀奇,全身都有股说不上来的古怪劲儿,口干舌燥的。正好他的贴身小厮递来一碗茶,靳文符一口气喝光,似乎比刚才好了一些。
眼前晃着一只酒杯,有人在旁边起哄:“老规矩,提前退席罚酒三杯!”
靳文符想推开,但这些公子七手八脚的拉扯他,三杯酒不由分说的就被灌了下去。
从酒楼出来后骑在马上,冷风一吹酒意散了一些,却不想丹田里蹿起了一把火,直接烧得靳文符浑身难受,忍不住撕扯着自己的斗篷。
“怎的如此热!”
牵马的小厮侧过头飞快的打量了他一眼,只见大世子已扯开了斗篷扔在马鞍子上,弯下腰伏在马背,一手揪着马鬃,一手已软绵绵的垂在身侧。
“爷?世子爷?”
小厮舔了舔嘴唇,牵马到了一处阴暗的拐角,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在靳文符胯下摸了一把,好家伙!世子爷那物……铁棍子似的!
夜。
一个带着厚棉帽的中年汉子突然从拐角的另一边冒出来,帽子压得低,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但那小厮似乎是认得他。
“大叔,这……我们爷明儿一早还要出征……”
中年汉子也不说话,塞了一只小布包给他。那小厮接了放在手里掂了掂,咽了口吐沫,最终还是牵起缰绳跟着那汉子走了。
东拐西拐,到了城东的一处小巷。在一户民宅前停下,那中年汉子压着声音对小厮说:“你且拿着银子去快活罢,自有我带世子进去。这里是他的老相好,你一早来接就是了。”
那小厮又留心看了看四周,确定这是东城的普通民户,不是什么暗娼馆子。又看这院墙和大门前的抱鼓石,想必也是个没落氏族之家。再想想自家世子爷毕竟二十多了,有一个两个相好的也是正常。
得了人家这么一大笔银钱,不过是帮着想给世子留个种以便日后可以进王府当妾的女人搭个线……贪字头上一把刀,那小厮终究没过了这一关。
夜。
寂静的夜。
东城一条普通的民巷内,从一处民宅里传出一阵隐约的打闹声,好像还有女人的尖叫。
邻居大多都沉浸在梦乡之中,有被惊醒的,也不过嘀咕一句:“这是谁家的媳妇又作妖了?打!打老实了就好了……”
屋内一灯如豆。
靳文符浑身好似火烧,朦朦胧胧间摸到一副柔软的身体,身上的火似乎有了去处,长臂一伸,不管不顾的将那身子搂进怀中好一番揉搓。
耳边有女人压抑的抽泣声,不停的说:“放开我!放开我!你是谁?!”
混沌的意识恢复了短暂的清明,“我是靳文符,美人儿,你是谁?美人儿,我身上热得很,你给我吧,我对你好。”
然而身下这女人却突然狠命的挣扎起来,“大世子!你不能这样!我是章静言的嫂子!”
章静言?
靳文符一震,这个名字很熟悉……是……是……
然而这女人的挣扎更给他身上添了一把火,靳文符烦躁起来,把一切都抛在脑后,只想要这个女人。
孔武有力的大手撕碎了女人的衣衫,一股幽幽清香扑面而来。
靳文符几近癫狂。
突然腕上传来钻心的疼,让埋首在女人胸前乱拱的靳文符猛的抬起身。双目通,只见那女人不要命般死死的咬着他的手腕。
常年习武让靳文符下意识的抬手成刀,狠狠的砍在女人颈后,然而这疼却让他终于清醒过来,刚才她说章静言……静言表妹!
这个女人是静言表妹的嫂子?!
眼前天旋地转,耳中嗡鸣不断,晕厥过去的女人袒露着雪白香软的身体。
靳文符知道他不能,决不能碰这个女人!但他的身体是这样渴望,渴望得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靳文符勉力聚起最后一丝理智,运气强压体内的欲火。
凌乱的炕上,靳文符弓着背,像只受了重伤的野兽般剧烈的喘息着,然而那身下的孽根却怎么也不肯安生下来。
突然,靳文符猛的提起拳头擂向自己的太阳穴,然而挥到一半时只觉眼前一黑,竟是气血逆转,全身一软便栽倒在了炕上,自此无声无息……
夜,恢复了寂静。
第58章
在这寂静的冬夜,巴雅城内的筑北王府却乱成了一锅粥。
大世子外出至今未归,因是与平日相熟的好友吃顿送行酒而已,身边只跟着一个小厮。现如今,连世子带小厮全都寻不见踪影,明日又要启程前往边关,府中之人无不起急冒火。
卫玄已派出分别由言重山,李崇烈以及卫氏九虎们率队的王府亲兵去搜城。无论是当晚同席吃酒的公子家还是城内一些风月场所都寻了个遍,皆是无功而返。
此事非同小可,卫玄和言重山商议过后,觉得其中颇有些诡异,不能再隐瞒,只好深夜通禀了王爷。
此时已是寅时三刻,王爷宿于容华斋。王妃亦得知了消息,顿时白了脸,半天才缓上气来,扑在床上哭个不休。
容华斋大乱,与之相邻的素雪庭也点燃灯火。不多时,大世子失踪的消息便传遍了王府,大郡主和小郡主都披着衣裳赶到容华斋劝慰母亲。
一时间人心惶惶。
姑奶奶,安夫人,顾夫人皆聚在容华斋内。安夫人假模假式的陪着掉泪,顾夫人一个劲儿的念经,还张罗着要去家庙祈求祖先保佑云云,王妃愈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静言也穿戴整齐赶过来站在一旁。
此时就见姑奶奶脸色越来越阴沉,最终在一片哭声中猛的一拍桌子呵斥道:“只是出去喝个酒一时找不到人罢了!你们哭的什么丧?整个巴雅城内谁不知道文符是大世子,谁有胆子对他如何?都给我闭嘴!”
这个时候还真是需要有这么个人来镇场面,顿时连王妃也只敢抽噎,泪眼婆娑的拉着姑奶奶的手说:“堂姐,你说文符、文符不会有事罢?”
姑奶奶眉毛一皱,甩开王妃的手,“能有什么事?要我说,不过是年轻人贪玩些罢了,他们这些男人去边关之前享受一番风流也是常见的,不妨事。”
嘴上是这么说,姑奶奶转过头却吩咐贴身的大丫头立刻去王府东院,把莫伊族亲兵的领军达森请过来一趟。
这一队莫伊族亲兵是姑奶奶的母亲当年由蒙州嫁过来时的随从,到了北疆后就地生息繁衍,但通婚后代均是按照莫伊族的习性培养,一个个粗犷不拘,甚少来王府西院。
达森来了之后并不进屋,只在房门外按照莫伊族的礼节向姑奶奶恭敬的行了礼,“最尊贵的大公主,达森听从您的吩咐。”
姑奶奶点头回了礼,亦是非常敬重这位领军。“大世子彻夜未归,城里有宵禁,他必然还在城内,你带十名最机灵的侍卫去把他找回来。”
达森也不多言,只是行了大礼后领命去了。
姑奶奶沉默的坐回椅子里,阴沉着脸却难掩她的担忧。
此时东院棣棠轩内也是聚了一堆人。
王爷不停的来回踱步,等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在某某处未曾找到大世子”。
能想到的地方都派人去找过了,这孩子到底去了哪儿?!王爷又急又气又担忧。他不是气靳文符,他是气自己明知道巴雅城还未开始清理城内的外族人,琉国与北疆又是剑拔弩张,万一是琉国人……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二公子上前一步道:“父王!此事颇为蹊跷,儿子认为应当及时禀报太守府。咱们的人不能随意冲进民宅,有官家人出面便可彻底搜索全城。现在只担心大哥若是真被奸人算计,等到天亮开了城门,恐怕就更不妙了。”
王爷终于停下脚步,想一会儿后长叹一声,“只是这位陈太守……”
靳文筳皱着道:“儿子以为,虽陈太守与陆大学士一族颇有渊源以至和咱们王府面和心不合,但毕竟事关大哥,他身为北疆太守怎敢不顾王府大世子的安危?”
卫玄和言重山对视了一眼,均是微微摇头觉得不妥。虽然二公子所言不无道理,但大世子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只会弊大于利,对边境上兵将的士气更是巨大的打击。
卫玄刚想出言反对时,王爷已顿足道:“罢了!那文筳就亲自跑一趟太守府,请他们派两队护军帮忙搜寻罢!”
巴雅城宁静的夜晚终于被打破。
陈太守果然应了靳文筳的请求,亲自点了手下最得力的两名参军率队,又签发了一份可以任意搜查民宅的公文。
一时间空寂无人的街巷中火把通明,太守府的护军叫开一家又一家的民宅院门,土匪似的冲进去高声叫嚷:“筑北王府大世子失踪,有敢窝藏者,知情不报者,斩!”
这一出闹得民众怨声载道,家家都是鸡飞狗跳,妇人哭小儿闹。真应了那句“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犬不得宁焉!”
靳文筳骑在马上,冷漠的看着在寒冷的冬夜中被驱赶到街上的民众。火把照不到的阴影中,他的嘴角难以掩饰的微微翘起。
忽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在愤怒的人群外,一个带着厚棉帽的中年男子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靳文筳淡淡一笑。
“程参军,这边已有王府亲兵搜寻,不如咱们去东城查一查?”
那参军是陈太守的心腹,自然知晓太守的恩师陆氏一族中有子弟曾在北疆吃了大亏,丢了颜面,更知道太守有意借由此次事件大闹特闹一番,给筑北王府抹上一笔乌黑。
东城是巴雅城内名门氏族的聚集地,原先他也是颇为忌惮才没向那边去,若是能让这些人对筑北王府心怀怨恨真是再好不过了!
但程参军心中也颇有些疑惑,这位王府的二公子明明看见了他就是带着人给王府捣乱的,怎的还把他往东城领?莫非这孩子傻了么?
扭头去看,只见二公子满面焦急。
估计是关心则乱罢?哼!到底只是个毛头小子而已。
东城一共七条主巷,程参军正想从第一条巷子开始搜起,却见两名王府小厮匆匆的跑了过来,“参军大人!二公子!我们在前面的巷子里发现了大世子的马匹!”
破门而入。
突然涌入十多名护军,顿时映得静言家的小院犹如白昼。
不片刻就有去搜查的护军来报,“禀参军,大世子就在此处,正和一名妇人……呃……”
程参军挑高眉毛,扫了一眼靳文筳,立刻装模作样的怒喝道:“什么妇人?!休得胡言乱语,待本官亲眼看过再说!”
靳文筳却在心中暗笑:我还就怕你不去亲眼瞧瞧呢!面儿上却装作焦急模样,拉住程参军的衣袖,“大人稍等,大人请留步!这也许是我哥的……”
程参军猛的啐了一口道:“是你哥的什么?此处乃是民宅,又不是窑子,若是你哥的小妾为何不养在府里?只怕是筑北王府大世子与人通奸罢!”
说着一把推开靳文筳,带着护军就闯入室内。
屋内原本一灯如豆,此时却被数支火把照亮,让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小炕上的不堪之景。
大世子衣衫不整的趴在炕上,旁边一个裸着胸脯的妇人亦是闭目不动。
程参军扭了扭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