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北王府 第58章

作者:抽烟的兔子 标签: 古代言情

好好好!真是天助我也,陈大人恩师的一口恶气终于可以痛快的吐出去了!

然而程参军毕竟在官场混迹多年,必然不会毛毛躁躁的喊出什么“给本官把这奸夫淫妇抓起来”之类的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也不知会随陈大人在北疆待多久,能拿住了筑北王这一处把柄,日后的好日子多着呢!

思及至此,程参军便装作为难的看着靳文筳,“这……本官一介武夫,才刚不过是心急乱说话,没想到大世子竟然真的……嘿嘿,也难怪,男人嘛!只不过这妇人好像……咦?”

程参军忽然发现有些不对的地方。怎的他们如此横冲直撞,但大世子和这妇人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皱起眉头上前一步探了探大世子的鼻息。顿时暗叫不妙!为何世子的鼻息如此微弱,竟似病重之人?

不想靳文筳却突然扑上来,抱着大世子死命的摇晃,“大哥!大哥!你身为世子竟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来,你让王府的颜面何在啊,大哥!”

呼喊了两句后猛的一回头,对着程参军就跪拜下去:“请参军网开一面!我大哥必是无心,这女子也许是大哥相好,绝无通奸之事!”

此时程参军倒真的呆住了。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他还未说什么,这小子就一口一个通奸,一口一个下作,难道他不知这是把自己的哥哥往火坑里推么?

要知按律法,通奸乃重罪,轻者宫刑,重者斩首啊!

当靳文筳在屋里装疯卖傻的上演一出明保暗杀的戏码时,满院的护军都没注意到有两个人影从院墙外翻了进来。

达森隐在暗处听了片刻,又摸进后院的仆人居所。

他心中亦是觉得疑惑重重。

为何这边闹成这样却没个人出来?这家的仆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然而达森只推开后院厢房的一线房门,马上嗅到一缕几不可闻的味道。

迷药?

达森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跟随而来的另一人立刻掩住口鼻潜入屋内,片刻后那人又出来,在达森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莫伊族方言。

此时只听院外响起一阵纷乱的马蹄声,达森冲同伴使了个眼色,二人宛如来时一般,又从后院院墙处翻出,片刻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筑北王看着依然躺在床上的大儿子怒不可遏。再看旁边那衣不遮体的妇人,更是脑中“嗡”的一下,恨不得一剑捅死这不争气的儿子!

“逆子!还不快给我起来!”

同来的卫玄已震惊得脑中一片空白。为何世子会在静言家中?而且还同静言的嫂子……不!卫玄的浓眉几乎打成结,告了声得罪便大步走到炕前探查大世子的脉息。

“王爷!世子气血逆行,现下是昏厥。”

说罢又去探卢氏的脉息,倒还平稳,只是被自己的手一摸,就见卢氏的眼皮微微一颤。

卢氏猛的睁开了眼,尖叫道:“放开我!”随后慌乱的抓过棉被挡在胸前,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嘶哑的喊道:“出去!都出去!我不要活了!”

程参军狞笑一声:“要不要活由不得你!来人,将淫妇带回去!”

卫玄抬手一拦,“慢!”

程参军毕竟来北疆的日子还短,不甚清楚卫玄的底细,闻言便眼睛一翻,将佩刀抽出一半,威胁道:“你什么东西敢阻拦太守府的人办事?!”

然而话音未落只觉脖子上一凉,一把尺余的短剑已无声无息的压在他了的脖颈上。

七虎慢慢由程参军身后探出头,“我们大哥是北疆军左将军,比你们太守还高半级。现在知道了么?”

太守府的护军一见立刻拔刀相向,其他老虎们亦不示弱,顿时小小一间屋内响起一片擦棱擦棱的兵器出鞘声。

程参军不等七虎说完便吓得全身都打着哆嗦,“刀、刀剑无眼……”

却在此时,房门处突然有人笑道:“原是我手下人不懂事,大世子不过与相好的妇人欢好,倒被手下的无知小子们胡乱冠上什么‘通奸之罪’,还请王爷息怒,左将军息怒。”

一个大腹便便的圆脸官吏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向王爷见了礼。筑北王只是草草的点了点头,他现在满心都是大儿子的事,根本就懒得应酬。

陈太守又冲卫玄行礼,“请左将军万勿与这些无知小吏计较,他们不知您的官职在下官之上,还请多多包涵。”

原本卫玄不愿与太守府的人交恶,但这位陈太守一上来便是话里有话的虚伪德性,顿时激起了他的傲气。

也不跟陈太守客套,卫玄只一挥手道:“免礼。”竟是连回礼都省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言重山在心里暗骂卫玄就是个二愣子,开罪这等小人真是下下策!于是一扒拉卫玄把他推向一边,笑眯眯的冲陈太守拱手为礼,“陈大人,可还记得下官否?”

陈太守满脸的肥肉顿时僵了一下,“言大人说笑了,本官怎能忘了言大人当年的恩情!”

卫玄懒得听言重山和陈太守那套官腔,只是对王爷拱手道:“大世子气息微弱,依属下之见还是先将世子带回府内交由刘太医诊治。等世子醒来,今夜之事才能问个水落石出。”

二公子也过来挽起王爷的手臂道:“父王,大哥已经做下错事,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卫玄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靳文筳恍若未觉,只是更紧的挽住父亲的手,“夜露寒重,咱们先回府罢。”

王爷重重一叹,向陈太守一抱拳,满面凄然,“逆子犯下大错,但现下身上有伤,还请太守给本王一分薄面,让本王将他带回去诊治一番。只待他醒来便立即交由太守处置!”

陈太守细长的眼睛一眯,呵呵笑道:“王爷言重了。这不过是大世子与相好女子……呵呵,都是男人,年轻时谁还没犯过错儿呢?大家彼此心中有数便罢了。”

原想卖给筑北王一个人情,却不想一直裹着棉被的卢氏突然哭喊道:“不!我不认识他!我不是他的相好!”

言重山和卫玄均是暗叫不妙。

果然那陈太守眼睛一转,又呵呵笑道:“小娘子真的不认识这人么?”

卢氏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屋子的陌生男人,忽然就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盯着卫玄道:“大总管!你可以给我作证,我真的没见过大世子啊!整个筑北王府我只认识你一人!”

言重山恨不得立刻跳上炕掐死这个无知愚妇!

靳文筳微微低下头,藏起眼中一闪而过的狂喜。

查!你们一定要往下查!要好好的问,好好的审这个妇人!可别糟蹋了我布的局。

陈太守眼中精光一闪,“请恕下官无知,这女子是如何识得左将军的?”

这是无法隐瞒的事,卫玄便如实相告:“她是王府西院管事章姑娘的嫂子,我与其确实有过几面之缘。”

陈太守脸色一变,痛心疾首的皱起眉毛,“难道这女子是有夫之妇么?哎呀呀!大世子竟然和有夫之妇……啧啧。王爷啊王爷,您可给本官出了个大难题啊!”

王爷又羞又愧,忍无可忍,大步上前对着昏迷中的大世子重重的抽了两个嘴巴,“孽子!”

第59章

天刚蒙蒙亮,终于有小厮送了信儿来说找到大世子了。

容华斋内的女人们均是破涕为笑,王妃念了两句佛按着胸口说:“文符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让人担心,太不像样了。”又问小厮:“大世子这一夜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

然而那小厮却面露难色,只是一个劲儿的看静言,最终姑奶奶呵斥道:“做什么贼眉鼠眼的?王妃问你话,大世子这一夜到哪儿去了?”

小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回王妃,回姑奶奶,小的一直等在府里也不知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刚只见王爷气势汹汹的带了大世子回来,同来的还有陈太守和许多太守府护军,好似还捉了个女人。现今人都在棣棠轩内,说是要审……审什么的,小的只在门上伺候,并不知情,王爷只吩咐小的将章姑娘带过去。”

静言一惊,不知所措的看了看王妃。

王妃亦是不明就里,但这是王爷的吩咐,无人敢违逆。

姑奶奶也皱紧了眉头,“什么事儿竟扯到静丫头身上来?那边一屋子外府的男人,怎能让一个姑娘抛头露面?”

小厮一个劲儿的磕头,“这是王爷亲口吩咐的,还请章姑娘赶紧过去一趟罢。”

王妃想了想道:“那静言就跟着过去吧,想必也没什么大事。”

还好静言在夜间起身后是穿戴整齐了才过来的。闻言后站起身,就听姑奶奶说:“我也跟着过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人让王爷这么不顾礼数。”

那小厮复又跪倒:“姑奶奶哎!王爷特意吩咐只许带章姑娘一个人过去。棣棠轩里满屋子全是男人,万一冲撞了您,小的怎么担待得起?”

姑奶奶柳眉一竖,啐道:“怕冲撞了我就不怕冲撞了静丫头?想当年慢说是一屋子男人,处置城外兵营公务还不是我亲自去?”

正说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大公主,属下有事禀报!”

原来是达森回来了。

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一看有人绊住了姑奶奶,赶紧催着静言就出了容华斋。

静言跟在他身后匆匆赶向棣棠轩,“你可知王爷为何招我过去?”

那小厮回头看了静言一眼,似是鄙夷又似怜悯,但终究没说话,只摇头叹了口气,“姑娘到了就知道了。”

然而到得棣棠轩,静言更糊涂了。

为什么她嫂子会衣衫不整的跪在堂下?抬头环视了一圈,只见卫玄,言重山,李崇烈,王爷,东院相识的谋士们,无不面色阴沉,更有眼含讥讽鄙夷者。

这……到底怎么了?

按规矩静言是不可随意发问的,但厅堂中的人也都不说话。静言想去扶她嫂子,立刻被三虎和七虎拉住了,还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静言急了。把她叫来,又不说因为什么,嫂子只披着件单薄的衫子跪在地上也不让她扶。

正是愈发焦躁时,突然由门外被推进来一名小厮。那小厮一看堂中的光景便软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往前上了两步,什么也不说,就是咚咚的磕头。

王爷斥了一声:“把他给我架起来!”

立刻有两名亲兵上来薅着小厮强使他抬起头,只见他额上已磕破了皮,血痕斑斑。

“王爷饶命!因那家人只说这妇人是大世子的老相好,想趁着世子去边关前再续风流,所以小的便收了那妇人家的银钱,并不知大世子会被那些黑心眼子的算计受了重伤。”

这小厮以为王爷等人是因为世子受伤才如此震怒,殊不知王爷真正恨的便是自己的儿子与人私通。

“你确定是收了这妇人的银钱?你可认得她?”

那小厮往旁边看了一眼,点头又摇头,“小的确实收了他家的银子,”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布包,双手颤颤巍巍的捧着。手一抖,咕噜一声滚落出来一枚十两的银元宝,“他家一共给了五十两银子,但小的从未见过这名妇人。”

王爷刚一皱眉,就听旁边的陈太守呵呵一笑,“偷情嘛,自然是不能让下人知道的。大世子一身好功夫,又风流,真是学以致用如鱼得水,呵呵呵~”

此时一直垂首跪在地上的卢氏猛的抬起头,“不!我不认识大世子!何来偷情一事?”

偷情?大世子和嫂子偷情?

静言只觉五雷轰顶。这怎么可能?!

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只听那陈太守又笑呵呵的道:“不认识,没偷情,那大世子怎么就跑到你床上去了?小娘子莫要胡言乱语,现如今我已提了几个你家的邻居问过话,知道你是个寡妇。其实今日本官没将你们直接带回府衙而是来了王府,就是想得过且过,给王爷一个面子,也成全你和大世子的好事。守寡艰难,又独自拉扯一个孩子,再嫁亦是情理之中,你又何必一口咬定什么不认识?”

卢氏双手攥着披在肩上的衣衫,整张脸苍白似雪,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下来,口齿却很清晰,一字一句的说:“我身为章家的媳妇,守寡多年从未踏出大门一步,又怎会与大世子相识?昨夜也不知怎的他就闯了进来,我曾全力抵抗甚至想一死保存清白,可恨他将我击晕,我才落得现下这般情景。我冤枉!冤枉啊!”

陈太守挑了挑眉毛,颇有些无奈的说:“你这妇人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凭的嘴硬又有何用?来人,将邻居马宝贤带上来!”

很快亲兵就又带进来一名男子,此人正是静言家的邻居。

马宝贤轻蔑的看了一眼静言和卢氏,说道:“小人曾在除夕之夜见过一名男子进了章家的门。当时小人的幺儿吵着要放了花炮再睡,小人素来疼爱他,便带他出门到巷子里放炮,所以亲眼看到一名高大男子叫了门,有一女子出来迎了他进去,小人还听到那男子说他是筑北王府的,这事小人还曾与内人议论过。如今看来那晚便是大世子了罢?”

二公子在旁惊叫道:“除夕?!章家那时还在丧期啊!大哥竟然……唉!”

陈太守笑而不语。

王爷脸上一阵一阵白,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只一味骂道:“孽障啊!孽障!”

一旁的静言却几乎将一口牙都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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