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黑杀人夜
任性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任性,就像犯错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犯错却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就会不知悔改的不断错下去。长公主现在对张纤感到十分失望。
“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来,你安安分分的待在建安不好吗,你知道你这样做惹了多大麻烦吗?”关键是还差点丢了小命!
“我……我……”母亲失望的目光更加刺激到了张纤,她紧紧捏着拳头,心中慌乱不堪。
张纤不知该如何剖析表达自己的感受,如果她能够说,她担忧母亲会对自己失望,她想回家,她不想一个人待在没有家人的地方,她害怕她的母亲已经遗忘了自己,害怕她有了弟弟就不要自己了,她待在建安已经太久,她想回家。
或者只要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但是,现在的她感到了极大的害怕和伤心——她的母亲认为她不该回来,也许根本就从未希望过她回来。
“母亲,你根本就不希望我回来,是吗?”张纤伤心欲绝,强忍住了眼泪,她道:“可是你有没想过,这一切其实都是你造成的,要不是你把我丢在那里不管我,别人怎么敢那样欺负我!”
“你在责怪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检讨一下你自己,你有做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吗?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每一次都是这样,留下我独自一个人,让我做我不开心事情,一再的强调是为我好,你根本就是自私!”
人的心时而坚强,时而柔软,只有面对在乎的人,才会那么容易受到伤害。
“好,你既然不想我回来,我走就是了!”张纤说着,愤然起身,就要离开,而长公主就急忙拉住她。
如今张纤也大了,力气不比小时候,她发了倔气,长公主也拉扯不住,这会儿就只他们两人,连个劝架的都没有。
长公主到底是公主脾气,一时着急,一抬手,就打了张纤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张纤愣了,长公主也愣了。
看着张纤不可思议的表情,长公主心里也后悔,嘴里却道:“你想去哪里,案子都还没了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
张纤抚着被打红的脸,愣了半晌,突然,她笑了,冷笑。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长公主一眼,一拂袖,转身离去。
☆、第五十章
韩冲死了。
并非是韩让下得手,他是自杀的。又或者准确的说,是给韩夫人逼死的。
左右是个死,也省的受一番牢狱之苦,自己了断,也体面一点。
韩让发现他的尸体时,找到了一份供词,全都担下来了,又留了一封信,求照拂他的妻子和女儿,小女儿尚有身孕在身,算命的说是男胎,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韩让又是难过,又是解脱,找了三弟韩进,捧着大哥染血的供词求见圣上。
韩让、韩进脱了官袍,布衣上殿,呈上供词,果然龙颜大怒,不仅免去了两人官职,还将两人关押进了大理寺大牢中。
受牵连亦属正常,若此事定位昭荣郡主张纤纵奴行凶,无故杀人,怕也会被剥夺郡主封号,便是长公主也要但上管教不严的罪责。
韩冲谋害郡主,亲属当受其累,但因韩冲胞妹乃韩夫人,又育有三皇子,韩让与韩进乃是三皇子的舅舅,这就有点不好说了。
大理寺随着口供还在彻查,因韩冲之死,许多人就被揪了出来,包括建安县的县令等一干,一律免职。
一桩案子掀起了很大的风波,所谓新贵,牵连的也不只他一家,韩家其他两兄弟,一贯会做人,韩家子女娶嫁,也有姻亲,诸如姻亲,下属,平日相辅相成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的官员不由胆战心惊,怕受到连累,也有一些不对盘的,趁机打压敌对势力,不过显然,皇帝吩咐过,不想事态扩大,因而查案中发现的一些与本案无关的旁枝末节,就被忽略,上书弹劾的,也被扣住。
其实大理寺也并非那般无能,那吴大人受皇帝信任,确实有断案之能,只是在这种大是大非上,一贯是看皇帝脸色行事,而赵洵在长公主和韩家之间态度一直暧昧,未必没有不想趁势打压其中一方的意思,于是才走的中庸之道。
到最后该查的查了,关的关了,结果呈报,还要要看皇帝的意思怎么处置,简单地说,就是,韩冲韩肥父子已死,活着的人该肿么办?
那日殿上赵洵动了怒,随后韩夫人自书请罪,也被他斥责了一顿,关在淑兰殿不得踏出殿门半步,罪己思过。很是冷落了几天,后来某天晚上,赵洵批折子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喝的燕窝粥口感差了许多,一问才知,原来之前一直喝的,乃是韩夫人亲手做的。
却又奇怪,韩夫人禁闭乃是三日前之事,昨日晚上都还是这个味道的补品送来,再一问之,原来这两日是韩夫人的侍女求了看守的太监送来,嘱其保密,而今日个,则是因韩夫人病了。(相比之下,张纤的小心思弱爆了有木有!)
自皇后去后,赵洵备受打击,身体精神都不如以往,在后宫之事上,也淡薄了许多,唯这位韩夫人,善解人意,体贴温存,尤其是那一双极似皇后的眼睛,每每看到,都让他忍不住动容。
韩夫人乃宫女出身,服侍人自然是妥妥帖帖,赵洵锐气已尽,激烈的情爱已非他所能承受,身边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安慰,有时在淑兰殿里,与韩夫人一起正好碰到三皇子赵涣过来请安,说说笑笑,仿佛能感受到一点温馨的天伦之情。
韩夫人的种种好处浮上心头,赵洵便有了一丝不忍,虽然没有亲去看那生了病的韩夫人,却是问了太医署几次,于是在大理寺呈报案情,等批示的时候,也就很自然的有了迟疑。
最后的判决是,韩冲罪大恶极,予以鞭尸,财产充公,已嫁女发还原家,妻女发配边疆为奴(太损了)其弟韩让、韩进就地免职。
本来连着韩三宝的尸体也要挖出来鞭一顿,不过考虑到其尸首太过恶心恐怖,也就罢了。
按照时下人的观念,鞭尸是极其残酷的刑法,令人死后亦不得安宁,但实际上,皇帝赵洵,却是在保全韩家,所有的罪责由死人及其妻女承担尽了,而韩让和韩进只是免职而已。
免职,也许过个三五十年,又能起复呢,谁又说得准。尤其是是韩夫人和三皇子,根本没有涉及到。
皇帝心,终究还是偏了。
施刑的那一日,在市口,韩冲的尸首绑在柱子上鞭尸,围观的人极是多,而韩让和韩进竟然也到场。
那兄弟二人一身缟白,跪在台下,伏在地上,这一声一声抽打声中,对着韩冲的尸体磕头。
先时,围观的人还有对着尸体唾骂,后来见那两兄弟磕得头都破了,渐渐转为讶异,相互询问,才知道这两兄弟幼年时,是台上被鞭尸的那人抚养长大。
一阵唏嘘,须知,此案乃由当今皇帝钦定,那兄弟俩好容易逃脱了牵连,这样露脸,一个不好,可能被认为是对圣上不满。如果说是作态而已,这招也未免过于危险了。
故而,后来人都说,南都郡守韩冲虽然为人不耻,两个兄弟,却是极重情义的。
韩家那边已经尽力,赵洵当然还要照拂一下长公主的情绪,不久,便于内殿召见了长公主赵清。
赵洵虽然对她已有芥蒂,但到底多年的兄妹之情,这也是他一直狠不下心打压她的原因,因此判决一下,多少有些心虚,招来长公主安抚了一番。
长公主倒不说对这判决满意不满意,却说起了日前在菜市口,韩家兄弟跪地磕头的事。此事,赵洵也有耳闻,也知道韩家兄妹都是大哥韩冲抚养长大,所以并不以为意,只当长公主这是要挑事而已。
赵洵心中已有主意,轻易不会对韩让、韩进定罪,毕竟他们是三皇子的舅舅,这个孩子赵洵也一直喜欢,他一个舅舅已经发作了,犯不着其他两个也发作,就算是顾惜三皇子赵涣的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