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乔
宁衡十分狗腿:“就是就是,媳妇你说得对。”
彼时绿芽才回了信儿,她轻轻的笑了一声儿,很轻很轻,若不是注意着实是难听见,绿芽还悄声跟她说了另一件儿事:“奴婢听说今儿大老爷下了朝便去了明德堂,不过没过多久就气冲冲的出来了,出了府。”
宁大老爷本来是想让老夫人出面管教管教月桥的,出了这样丢人的事儿,满朝文武看着他都唏嘘得很,说他们家中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敢上山打虎不算,还敢踏入那等地方,时下民风开放,但女子们说起苏河,还多是不屑,不屑与之言说,但月桥就敢正大光明的闯了进去,把自家爷们给拉□□,如今谁不知道,他家中有个母夜叉,把自家当家给管得服服帖帖的?
女强男弱,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丢人啊!真真是家门不幸啊!大老爷真是恨不得把这个儿媳给休了,把事情往老夫人面前一捅,正指着老夫人出面呢,不料老夫人面一变,就骂道:“我老了,这些事你还拿来烦我这个老婆子做何,那就是个浑不吝的,我老婆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大老爷被骂了一通,出了府找了个惯去的地方,开了几坛子酒,一个人喝了起来。
月桥知道了原委,听完绿芽讲完,只道:“随公公说吧,左右他瞧我不顺眼。”尤其在送走兰姨娘的事情上,大老爷那真是把她给恨上了,哪里见得她好?
“大老爷也真是是非不分。”绿芽顺着抱怨了两句,若说大老爷有多在乎兰姨娘,她瞧着也不见得,只是不喜自己没话语权罢了,否则怎的在兰姨娘被送走的当日就重新抬举起了那鸢姨娘?
月桥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慎言。”
说完,带着人进了屋,里头,宁衡正与才醒来不就宁树儿疯闹着玩,父子两个嘻嘻哈哈的成一团,笑得不可开支,宁树儿闹着要骑马,宁衡便依着他,蹲在地上,双手把人带上肩头坐下,在铺着的毯子上爬开爬去,逗得宁树儿不停的在上头喊着“驾驾”。
闹了好一阵儿,月桥才过去把人抱了下来,摸摸他有些汗湿的额头:“都快晌午了,你们父子两个也歇一歇。”
说着接了一旁小丫头递来的巾帕给怀里的小娃擦了擦脸、头、背心,宁衡看得眼热,也蹲下了身子,仰着头朝她道:“我也要擦。”
月桥勾着嘴角,斜眼看了看他,眼里的笑意没遮住,对着宁衡一副“要擦”“要擦”的模样,终于笑了出来,边笑,边拿着巾帕给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又推了推他的肩,催促道:“快些去换身衣衫,小心着凉了。”
宁衡满眼的笑意:“听你的。”
第174章 科举中
月桥的事儿到底静了下来,等到了科举前夕,大街小巷里听到的都是关于科举的传闻以及谈论谁谁能夺得头名,考上状元云云。
三月,金陵城还有些凉意,但气氛却更是紧凑了起来,到了科举这一日,大街小巷都是参加的举子和送别的亲眷,他们那一幅幅画面交织无一不透露出紧张和忐忑。
因为年前时朝廷换了一次血,因此此次择取的贡士较之往年要多了不少,已经参详过的是择取五百余人,多出一百余人,虽说多出了这么些名额,但贡院外头从五湖四海来赴考的举子又何止成百上千?
这一场考核下来,不亚于是在海中捞月。
“爷。”宁全儿看宁衡有些呆楞楞的,喊了声儿。
宁衡收回了目光,在楼上细细搜寻了一番,好一会儿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带着他往楼下走:“走吧。”下了楼,他尽直去了右边的方向,在人群里朝前走了会儿,才在满地人里寻到了想寻的人:“二哥!”
月余煦正排着队,听到喊声扭头看了过来,见是宁衡,还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会试是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大事,只要过了这一关,那前程就注定五彩缤纷,是以,便是月家人也急得很,早早起来说要送他如考场,月当家还语无伦次的说着让他安心,就是考不过也不用担心,为此还被余氏给骂了一顿,说他不会说话。月余煦便推拒了他们,独自带着考场用品就来了,只是没成想,宁衡还特意跑了这一趟。
“小桥担心,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的,只是这人这么多,我担心她磕着碰着了,便过来瞧瞧。”说着他见月余煦单手拧着东西,忙要接过:“二哥你怎一人过来?”
“不用。”月余煦侧了侧身,没让他接手,只道:“我好得很,你回去告诉小桥让她别担心,三日后我就出来了,这时辰也不早了,你也快些去衙门做事吧,别耽搁了。”
他说着,云淡风轻。
宁衡四处打望了下,这一地,能风平浪静、凸自镇定跟走过场一般的还真只有他这个二舅子,别的举子们哪个不是有家眷在身侧不住安慰,最不济还有个人跟着提提东西呢,他倒好,独来独往,完全就是独树一帜。
他不得不感叹:岳家的人真真是神奇得很。
“走吧,别留着了,这里人来人往的。”月余煦又出声儿撵人了,宁衡一脸无奈,好说歹说才约定好三日后来接人,等出了人群,着实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宁全儿还以为他担心月二爷的科举呢,还说着吉利话:“爷不用担心,奴才瞧着二爷心里定然是有谱的,说不得就考个状元出来呢。”
宁衡想着那场景,又摇摇头:“你不懂。”
等回了工部,里头的人见着他就笑了起来,还调侃道:
“哟,咱们管事来了,还以为你媳妇儿不许你出门子呢。”
“哈哈哈,咱们管事家里谁当家这不明摆着吗?”
“……”
“行了,都没事做了是吧?”柳主事渡着步走了出来,脸上忍着笑意,瞪了瞪一群好事者,又同宁衡说道:“宁兄弟莫生气,这群王八羔子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的,但心里可没甚坏心眼。”
宁衡自然不会放在心里,再则距离他家那事儿才不过几日光景,要不是科举压了下去,只怕多的是人说道呢,初回来时,他还好生吹嘘了一番,结果没人买账,他也就懒得争辩了,这会儿还乐呵呵的跟一群汉子说道:“媳妇当家,升官发财呢,你们不让媳妇当家,还有的连媳妇都没有,哪里能升得了官,发得了财。”
说完,还摇头摆尾的走了,那模样,别提多遗憾了。
一群大汉你看我看你的,没娶媳妇的捂着胸口那个气啊,偏偏被人显摆了还无言以对,有媳妇的不禁默默想着:莫非真是因为家里头不是媳妇当家?
柳主事恨铁不成钢的略过他们,没好气的翻了白眼:“行了,看看你们,说也说不过,都去做事儿了,别想些有的没的。”
还媳妇当家就能升官发财,也只有这群一根筋的才信,他家中正是媳妇当家,怎的他没有升官发财?这都数年了还在这小小的正五品上打转,一个四品的坎怎的也过不去,就怕这一生都要蹉跎在这儿了,什么昔日的荣光梦都被湮灭下去,可谓哀叹。
余下的大汉们见柳主事突然一下落寞下去,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人一走,也纷纷你挤我我挤你的回去干活了。
城中周家铺子里,周母正拿着单子在跟外头送货的清点货物,来人把货物给抬了进来,又等了好一会儿才不耐烦的朝周母伸了手:“举人娘,我们哥几个可等着呢,你赶紧把银钱结了我们好家去才是。”
周家是做些杂货买卖,店铺里头卖的都是郊外村里头送来的山货、干货,这些东西在村里没多少人尝,但在城里还是挺受欢迎的,送东西来的是三个兄弟,姓刘,隔两月送一回,但若是有得选,刘家兄弟才不想给这周婆子送货呢。
别看这周家人举人家,但这周婆子扣得很,结个银钱还三催四催的,实在是烦人,这回本以为也要同周婆子掰扯好一会儿呢,没想周母在刚要开口时就忍了下去,从兜里掏了银钱大力的放在桌上。
刘家兄弟才不管她其他的,只要银钱到手就行,拿过了银钱,打呼都没打就转身朝外走了,不一会驾着门外那牛车走了。
周母旁边长得尖刻的婆子便同她说道:“这些个村里人就是横,你收了他们货还摆脸色,我看呐,卫哥娘,你下回也别收他们的货了。”
周母脸色有些难看:“我倒是想。”
但不收货他们一家人吃风不成?这刘家兄弟家里人多,每回都按时送货过来,换了别的,东一点西一点的送,反而不稳当,真把这个大头给撵了,她这买卖还做不做了?
想到此,周母便抬起了眉眼,扯着嘴角跟这婆子攀扯起来:“说来还是淮哥娘你有福,生个儿子有福气,只等这会考完了就给你娶个大家闺秀进门,你往后啊就是坐着都有人服侍,哪里跟我们一般,这都一把年纪了还得操持着家中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