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恶妇 第50章

作者:予乔 标签: 古代言情

这是回门,不好落人口舌,待下一回他落单之时他再行动,也不会有人想到他头上去。

黄昏之时,睡了一日一夜的小侯爷跟猴子似的从房里窜了出来,衣衫都没穿好就要往外跑,最后被刚到家的月老大提溜似的拽了回来,跑断腿的宁全儿追了上来,喘着粗气劝道:“少爷,你就算要回府,也得先整理好了再回去啊!”

宁衡在大舅子手中半点不敢挣扎,呐呐的道:“大哥,我先回房去收拾收拾。”

月余粮可有可无的从鼻子里哼出点声,把人放下,宁衡便一溜烟的带着宁全跑了,等回了房,小侯爷还惦记着自己方才那幕,问道:“没被人瞧见吧?”

被大舅子跟拧小鸡似的拧着回来,宁衡已经不敢回想了,想他在一众世家子弟里也算得上身姿挺拔的了,遇上这大舅子,真是一言难尽得很。

“没有没有,”宁全跟他保证,还把自己探听来的一咕噜说了:“少爷你是不知道,咱们家这位大舅子力大无穷,两手就能轻松的提起数百斤的重物,别说你了,就是加上小的,只怕也轻轻松松。”

“这样啊,”宁衡这才方开这茬:“快去通知少夫人,咱们得赶在天黑前回府。”

宁衡颇有些忧心忡忡,也不知道昨儿个未归,娘亲会不会生气?

月桥来得很快,身后还跟着绿芽抱了不少余氏特意打包的吃食,两人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宁府,刚踏进大门,就有丫头称老夫人在明德堂里等着要见他们。

宁衡一下苦了脸:“怎么办,怎么办,祖母在,娘肯定也在,说不定……”突然他认真的看着月桥:“美,不,媳妇儿,待会你记得,祖母要是发脾气你就往我身上推,说我喝醉了耍酒疯知道吗?”

月桥挑起了眉:“为何?”其实他就算是不说,她也会泼水过去的,不过宁衡的主动提及还是让月桥不解。

“哪有那么多为何,”宁衡摆摆手,步履匆匆的朝前走着:“反正你记得这样说就对了。”

这么漂亮的美人,他还没好生欣赏呢,怎能忍心让她被责骂?何况,以他宁小侯游历花丛的经验告诉他,女人都是水做的,要好生呵护、温柔以待,她们才会对你死心塌地,越是危机时刻,越是能展现男子汉魅力的时候,这时候挺身而出,哪怕如桥美人这般淡然的人也定然会对他改观的。

月桥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唇角淡淡的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

真当他是苏河上的楼子姑娘打发?

到了明德堂,不止老夫人,连四位夫人也在,俨然三堂会审场面,老夫人寒着脸,在他们刚踏进门时就怒沉沉的说了句:“还知道回来了?”

宁衡被吼得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往前几步要开口,被老夫人一把止住了,指着月桥道:“你来说,为何昨日不见归家,你可知新妇回门下晌之前必得回婆家才是规矩,如今这外头盯着宁家的有多少,你此番行事让多少人在暗地里笑话我宁家不懂礼数!”

被一通指责下来,寻常女子定然花容失色,但月桥红艳艳的唇角却弯了弯,稍显得没什么诚意:“金陵的规矩,孙媳着实不知。”

“好你个不知!”老夫人是一个字都不信。

她是人老但心不老,月家这闺女看着柔柔弱弱的颜色生得极好,身段聘聘婷婷的比大房那兰姨娘还吸引人,但那心可比那自以为聪明的兰姨娘狠得多,打从她第一回见,就知道这女子不是个善茬,如今看来,当真是个会藏的。

她本以为,月氏只有那一张嘴皮子利索,没曾想看走了眼,她装疯卖傻的功夫也是不差的。

“祖母,”宁衡忙插了话进来,一溜烟到老夫人跟前伏低做小:“都怪孙儿不好,是我贪杯多喝了点,结果就睡到了今儿方才醒,这不,刚醒就立马回府了。”

宁衡笑意妍妍的,又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老夫人心里便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心里门清,什么贪杯,什么多喝,她这个孙子的本事她一清二楚,定然是被那月家人故意灌醉的,让他不得归家,故意让人笑话他们宁家呢?

安氏如今也悔恨不已,早知这月家人不留情面,她当时就不该顾着颜面放他们一马,如今这月氏女毫发无损,她儿和宁家倒是丢了个大脸。

大房嫡子,往后就要被个女人给压了。安氏怎么想怎么不舒坦,阴阳怪气的说了起来:“这倒是稀奇得很,我那时还跟宁全儿交代了一番呢,若是想归家,就是醉了还抬不回来?”

宁家还缺这几顶轿子不成?

这一个塞一个的问题让宁衡头都大了,反观月桥跟个没事人一般,笑眯眯的站在中间,丝毫不觉得拘谨,就跟摆在房里的一副画一般,若是没这出事儿,便是值当得人好生欣赏欣赏,三夫人和四夫人不做痕迹的对视了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喜。

宁衡脚步一转,又苦着脸又去安抚大夫人:“娘,那不是因为我喝醉了耍酒疯没人靠得近吗,所以……”

安氏怒瞪他,所以,所以你才要护着人?

宁衡被看得不自在的撇开了眼,嘟囔着嘴不说话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看谁受委屈他都心疼啊?

“好了,既然已是如此,多说无益,”老夫人摆摆手,叹着气儿,一瞬间泄了气:“时辰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

“娘,”安氏蹙着眉喊了一句。

宁衡得了令,拉着月桥就溜了,深怕老夫人反悔一般,随后三夫人和四夫人也告了退,安氏犹自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娘,难道就这样算了?”

老夫人斜眼看了安氏一眼,道:“当长辈的还能跟个小辈计较不成?传出去若因这个责罚于她,恐会惹人非议,月家确实才来金陵,不知者无罪的道理你不懂?”

“可,”安氏期期艾艾的想开口,但见老夫人已闭目不愿再谈,只得行了礼告退,待出了明德堂,安氏身边的莫姑姑便不解的问了出来:“夫人,老夫人就不管了?”

安氏这会哪还有方才的神情,她摇头笑着:“不,老夫人只是恼我仁慈放了她一马罢了。”她们婆媳几十载,谁的性子不是门清?

果然,第二日天蒙蒙亮,老夫人的明德堂内便闹哄哄的,传出消息说老夫人这几日受了惊,又忧虑过度倒下了,丫头们又是上各房通报,又是请大夫的,无疑不是传出一个信号。

要侍疾了。

第40章 打着扇

阮婶急匆匆的走在廊上,面上却丝毫不显,拐过了修葺精致的廊角,在莺歌院侧屋外敲了敲,待听到里头的动静后这才轻轻推门而入。

此时,天还黑蒙蒙一片。

房里,已经点了一盏昏昏黄黄的烛灯,屏风后头的床帐已经掀开了一角,月桥身着白色的里衣半靠着,乌黑的发丝披散开来,打在身侧微微呼吸着的一块儿地儿,随着那呼吸起起伏伏,阮婶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床边,半垂着眼道:“姑娘,那头发招了。”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惊醒到了床上另外一人。

月桥见此,不由笑了起来,眼眸里迷迷蒙蒙的睡意被冲散了许多,渐渐清明了起来,道:“婶儿放心,他昨晚已中了那花蔓藤粉,如今怕是还在梦里自得其乐呢?”

像是附和她的话一般,床上闭眼的宁小侯嘴角一弯,发出了调笑的声儿,还砸巴着嘴儿:“嘿嘿,美人……美人,别跑。”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宁小侯此刻在梦中做些什么,月桥踢了他一脚,宁小侯腿弯一颤,随即又嘿嘿笑了起来:“还,还懂情趣儿了,爷喜、稀罕……”

论脸皮,月桥还真比不过这不要脸的,她寒着脸绕着人起身,转到了屏风外的榻上坐下,这才想起方才阮婶的话儿:“婶儿,你方才说那边如何了?”

阮婶拍了拍额头:“嗨,姑娘瞧我,险些忘了大事。”

阮婶和庞婶是跟着月桥进府的,这些日子两人便顾着收拢清理这莺歌院里的人,这不,那明德堂内刚有些消息,下头的人便迫不及待的回了她们。

“姑娘可要想好法子,那侍疾之事定要推诿掉才行,自古以来,折磨人的法子里这侍疾便是头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