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小福妻 第100章

作者:闲乔 标签: 古代言情

里正顺望过去,慌忙摆手:“使不得。姑娘,我们云溪村民风淳朴,不会欺负外来的人,你就放心,听我的安排吧。”

妙言细细观察,不甘心:“为何,那里没多少人,又不是没房子了,还是那儿的房子贵,怕我买不起。”

里正无奈告知:“那边最近来了北梁的慕容太子,慕容熙!他是来养病的,本来要赶走我们全村的人,在我苦苦周旋下,方才同意只要一半的地盘,留一半给我们居住。没谁敢去招惹他们的,能离多远离多远。”

冤家路窄啊。妙言听到慕容熙这个名字,先是一凛,旋即怒上心头,跨上马背,径自往东面闯去。

“妙言!”

谢墨大喝,惊慌环顾,询问里正:“可有马匹。”

“有有有,幸好全村就我们家有,我儿子在城中做生意,往来拉货用的。我这就去给你牵。”

谢墨快步跟随到马厩,不等动作慢吞吞的里正,熟稔的解开绑于柱上的缰绳,上马驱策,追前而去。

妙言莽撞的找来,倒有几分气运,还未抵达敌方阵营,就在山道边看见颇有兴致在行围狩猎的慕容熙。

他身边没有跟随侍从,单单一人。天赐良机,妙言也不管事后会发生什么,愤怒的撞上前:“慕容熙!”

慕容熙听到这朝思暮念的声音,陡然转身,眼瞳发亮:“小妙言……”倏然又背转过身:“你不要过来。”

妙言狐疑:“你捣什么鬼。”眼观八方,疑心四周是否有埋伏。

慕容熙背对于她,撂上一条皮牟掩面,瓮声瓮气道:“我脸那日被孔雀草所伤,还未痊愈,不如从前好看了,不想被你瞧见我这模样。”

她没有半分瞧他那张脸的兴趣,妙言撇嘴:“慕容熙,大丈夫敢作敢当!我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回我。”

慕容熙笑笑:“你问话,我自然知无不言。小妙言,你还不承认对我有心意?否则那日看我死了便好,怎么心肠一软,留下治我病的方子,这数月来身体虽然疼痛,每每上药时,却倍感你留下来的温暖。”

三句话不到两句里没有正形,妙言翻了个白眼:“我问你,是否派郭望扮作女人,前后两次来离间我爹和谢冲。第一次在凤城,嫣儿无端自戕,定是受了你们的蛊惑,虽然这一次我不大确定,但是结合第二次,郭望冒充二人的名义约他们见面,支开我爹后,与谢冲独处,在那张床上,我闻到了郭望身上带的一种特殊香味,是他害死了谢冲。”

慕容熙坦诚答:“是又如何呢?谢家已经败落,谢墨已不是我的对手,你还这些事生我的气不成?不过,有些锅我是不背的。凤城那次,郭望见我为救你身患重病,气不过,便背着我自作主张,想挑起谢、聂两家的矛盾。至于后一次么,是为了攻伐谢家做准备,剪除谢家的羽翼,让其和聂夙反目,这样我们就好动手了。不想事情发展得远比我们想象中顺利,谁会知道谢墨竟然是胡汉的孽生子?”

话语甫毕,一阵马蹄橐橐音自不远方行来,电光石火,慕容熙转身时,见到另一匹马赶至,牵着妙言的那匹,迅疾奔离此处。

失而复得的佳人再度要消失眼前,慕容熙心中一痛,冲回自己的坐骑之处,上马,对林外的守卫大喊:“来人!把谢墨和我的女人抓回来。”

巡荡的声音围绕四周,近了、远了,最后彻底的走远了。二人窝在一方灌丛里,等人走了,妙言大口喘气:“他会不会去找里正,里正会不会出卖我们?”

谢墨抱着她,想了想道:“不会,我们租房时还未跟里正透露过姓名。再者,里正对慕容熙很惧怕,不会自找麻烦,漏嘴窝藏他要找的人。”

他的手掌一下一下轻抚在她肩头,习惯性的,如过往她遇险或难过时。妙言暗喜,此刻因对慕容熙的后怕也因谢墨熟稔轻柔的动作烟消云散,她又小声问:“那我们该去哪里住下,这里半边地盘都是慕容熙的,我们恐怕待不下去了。”

谢墨不知怎么的,一路过来分明是万念俱灰什么也不想理的颓废姿态,却偏偏留意到她在进村时眼中流露对安定的渴望。还有她在小河边,说想生几个胖娃娃……

谢墨望了一圈这里的青山绿水,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慕容熙不会想到,我们就在他眼皮底下。先留在这吧。”

“我跟你一起!”妙言情动反抱他,没一会却陡然捏拳,委屈的一下一下捶击他:“你方才听明白了吗,杀你祖父的是慕容熙的手下,不是我爹。你随随便便取消了我们的婚约,这一路又对我不理不睬,冷言相向,是因为我们之间还有仇恨。现在误会解除了,谢墨,我再也不会卑躬屈膝了,你也不能命令我赶我走!”

谢墨任她捶打,无言以对。他并不想赶她走的……

一个柔弱女子带一个高大男子的阵容并不普通,况那人还是最近名动一时的谢墨。坊间稍稍打听,就有大致消息,说他们逃到了荆州。很快,慕容进的兵马夺命而至。

即将入荆州关隘的平原上,慕容进的队伍遭到了拦截。对方人马不对,却在追杀谢墨的途中让他屡次情敌、屡次遭受重创,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总给他出其不意,听说他叫——白泽,是聂妙言的义兄。

这一路追击中,对方亦损兵折将不少,如今稀稀拉拉排成一字,气势仍然不减。

慕容进冷静的目估了一下,哈哈狂笑:“白泽,你这点兵马休想再拦我去路,不过今天你就算想逃走也来不及了,你这一路害我死伤多少追兵,杀谢墨之前,我先拿你祭旗!”

第96章

“且慢!梁帝可否看老夫的面上, 停戈止息, 莫要再追穷寇。谢墨的命是小, 梁帝若为一区区丧家之犬践踏我南方荆州土地, 我便与这位小兄弟合力相抗, 血战到底!”

马蹄群音橐橐响动,如高山擂鼓,由远及近的赶来, 目估有数万甲士,领头人是——建康萧家家主萧廷飞。慕容进眉角一跳, 疑心他怎会到此阻截,关于他所述缘由,乃无稽之谈, 他深入汉地几百里,何以到了荆州对方才现身。

旁有幕僚劝道:“陛下,我们退兵吧,白泽天纵奇才,途中与我们作战不分轩轾, 如今补足兵将,再与我们战, 胜负难料。那人说得对, 谢墨沦为一穷寇,不值当陛下孤身犯险追击,我们只需趁谢墨不在,掉转头去攻袭群龙无首的谢家, 捣毁谢家的百年根基,那时谢墨再起复,也将无用武之地。”

慕容进知道部下为他好,句句分析精辟,他不否认明智的选择该立刻退兵,之所以一鼓作气追到这里,全然出于跟谢墨个人的较劲,谢墨多次大败他,为南方士族的中流砥柱,如今落下神坛,任人宰割。他朝思暮念要取下那颗头颅祭奠往日的屈辱!

对方踌躇不定之际,萧廷飞趁隙规劝儿子:“湛儿,聂妙言已随谢墨而去,还有什么值得你为她卖命的!你不要对她心存幻想了。今天若你同意认祖归宗,为父誓死也不会让慕容进伤你半根毫毛。你要还执迷不悟,我就此退兵,等慕容进杀过来,让你们三个人全都命丧他手!”

认不认亲,重要么,他是白泽的时候,她追谢墨而去,他成为萧湛,她回来的几率也渺茫,或许等谢墨死了,无人与他相争才……杂乱的念头电光石火的闪过,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不忍她受一点点伤害,白泽妥协了:“请父亲下令,阻拦北军过荆州。”

萧廷飞大喜,为这声父亲哽咽失声:“好,好,回去我就昭告家族,你是我流落在外的次子,萧湛。”

这厢刚认父归宗,那边已商量定,军士如潮退去。萧廷飞没有掉以轻心,思虑道:“慕容进定是想通了,杀不掉谢墨,也会去收拾谢家。咱们萧家也在建康,恐会受到波及,湛儿,随我一同回建康,抵御外敌!”

他扯了下马头,望向身后近在咫尺的荆州关隘,良久,“是,爹。”萧湛应,想想,补足道:“待萧家危难过去,希望爹能随时拨兵给我,容我返还。”

萧廷飞摇了摇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你这个傻小子,爹知道了,答应你便是。”

如谢墨所料的不错,他们在茅丛里躲过士兵的搜查,之后慕容熙以为他们只是路过,不会留在原地,没有再细致的搜索,他们逃过一劫。

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回头找里正,买下一间东面较偏僻的房屋,名字挂的是妙言的化名儿聂言,谢墨暂不提名字,跟里正说是聂言的表兄。

这里户户家中都带了庭院,供种菜用的。

妙言雀跃的观摩新家,四处走动:“这里不是很脏,哦对了,听里正说,五六天前这里还有人住,在慕容熙突然来了之后,霸占地盘,里正不得已重新暂时分配住所,有些不是一家人的也共一个院子,住东西厢……这一间可能太偏僻了,没人分配到这来,不过正适合我们。”

男人从进来后,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动不动,也不应话。妙言嘟嘴,跑到井边,挽起袖口:“不是很脏,也要收拾下的嘛,过来帮我打水,我们把家具擦一擦。”

谢墨一言不发的走到井边,放木桶提水。

男人袖子微微上翻,露出小截劲壮的手臂,微鼓的青脉连接手腕和掌骨之间,有力的跳动。

妙言趴在井台边,见状,去摸他手上的青筋:“唔,我再怎么使劲儿也没有过,好好玩呀。”

谢墨被她柔嫩的手指一碰,麻意一瞬蹿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