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湘水媚
照往常皇帝大多不会亲临,只让内臣到小苍河给新科三甲赏赐袍鞋金银等物算作恩典。可今年据仪鸾司的人透露,这次不仅皇帝会出席,就连昭宁长公主也会赴宴。
有心思活乏的官员当即联想到皇帝兴许是有给打算给昭宁长公主招婿的意思,当晚正妻之位尚且空置的官员,幞头上都佩戴一朵簪花过来赴宴。
可令人失望的是,皇帝在宴上并未提及此事,就连新科状元他也未多看一眼,只让人赐了宅邸靴袍。
到是探花郎程儒玉格外显眼,他生得一副芝兰玉树的好相貌,也无怪会被皇帝点为探花,他除家境贫寒外,真是无任何缺点。
赵璟在宴上一直关注着李御,自然是观察到她不止一次往程儒玉的脸上看,他重重将金樽放到案上,吓了宫人一跳。
“陛下您怎么了?”汪德海问。
他捏捏眉心,用手撑住额头:“酒喝多了,有些头疼。”
“那陛下可要回宫歇息?”
他暼眼看向李御,发现她从座上起身后,便道:“不了,朕去河边走走,你们都不用跟过来。”
汪德海一听这话,眼皮就忍不住重重一跳。上次皇帝也说过这话,就因为当时他没跟过去随侍,皇帝才在宸和楼跌了一跤。
他现在再想,都是一阵后怕!
汪德海挤着笑脸跟过去,“陛下,内臣绝不会扰您,我就远远跟着您过去行不行?”
他是真怕皇帝喝多了,一不小心一脚跌到河中,到时他可就万死都不足以抵罪了。
“聒噪!朕再说一遍,你不许跟过来!”
赵璟冷冷扫了汪德海一眼,就寻着李御走的方向跟过去。
宴上注意着皇帝的官员可不少,范启道走到案前问起皇帝的去向,汪德海道他是去更衣后,忙抬脚追了过去。
李御这会儿正醉得不清,她让宫人扶她去净室,却不知那两人带她越走越偏。
赵璟一直跟在她身后,自然是发现那两个宫人欲图不轨之事。他从地上捡了两个碎石子击到她们的后颈上,两人瞬时软倒在地上。
他急忙上前,将李御接到手里,才没让她跌倒在地上。
因她今日喝了太多酒,两颊都泛起淡淡粉霞。她玲珑有致的身子还紧紧贴在男人怀中,让他心跳得几乎要飞起来。
赵璟伸出手,轻轻抚到李御脸上,她只朦胧着春水眸不解地望着他,像是根本忘了他是谁,一看就是醉得都不认人了。
他没再喊她姐姐,而是轻轻抚着她的乌发问,“你想去哪儿?”
李御迷蒙着双眼:“净室。”
他道:“那我扶你?”
她摇摇头,一把推开他,“……现在又不想去了,我只想喝水!”
“那我喂你好不好?”他牵着她的手进到一间阁屋,扶她暂坐在凳上。
随后,倒了一杯水过来。
赵璟一手牢牢箍住她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握着瓷杯慢慢喂她水喝。
见她将水一口口喝完,赵璟便将杯子放下,盯着她眼睛问:“今日为何一直盯着探花郎看,他长得有我好看吗?”
李御现在哪里还记得程儒玉长什么样,她现在脑中一片混沌,想得都是再喝些水解解渴渴。偏这人只喂了她一杯水就不管不顾了,她一把将揽在她腰上的手扯开,跌跌撞撞地站直身子,摇晃着细手去拿茶壶。
赵璟笑了一声,眼及手快地将茶壶给抢走了,挑眉道:“你不说我就不给。”
她根本就不记得他问过什么了,她揉揉脑袋反问道:“你刚才要我说什么?我不记得了,你……再说一遍!”
赵璟看她醉成这样,所幸换了句话,他拉着李御坐到他腿上,凑到她耳边说:“我刚才说的是你只要亲亲我,我就将它给你!”
“想得美!”
李御直接用手肘往他胸上重重捶了一记,就从他身上跳下来往门边跑。
可她走得太急,身上穿的褥裙又长,几乎一下子就被拌倒在地上。
“御姐姐!”
赵璟慌地一下子从地上将她扶起来时,发现她人已经晕倒在地上了。
他伸手用力拍了她几下,发现无论他如何作弄,李御都未醒过来。
这根本就不像是单纯喝醉的模样。
赵璟瞬间皱起俊眉,心中的旖旎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他将李御暂且抱到软榻上后,就大步跨门出屋。
汪德海此时也正急着找赵璟呢,他沿着池边走过来,见廊道点的灯笼越来越少,路越来越偏。
乍眼一看,四角亭旁好像还躺了两个侍女,他刚准备蹲下伸手探这两人是否活着,就见赵璟从不远处走过来。
“汪德海!”
“内臣在!”
赵璟指着地上的侍女,面色一片愠怒:“这两人是朕击晕的,我刚才见她们一直带着御姐姐往暗处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让内侍省的人将她们拖走,好好查查她们的身份!还有,传个太医随朕到近处的阁室!”
他话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此处。
汪德海顾不得地上的两个侍女,他将手下的宦官分成两批,一批将地上的两个宫女给抬走,另一批随他去请庄太医。
小苍河离宫中甚远,到是离庄文浩的府邸十分相近。汪德海去到他府上时,庄文浩还以为是皇帝身体不适,要将他请去宫里,谁知却是为了李御。
现下小苍河的琼林宴未散,为让庄文浩不太打眼。汪德海特意拿出一套宦服让他换上,才将他带到皇帝面前。
“臣恭请陛下圣安!”
庄文浩行完礼,走至榻前伸手为李御把脉,不到一晌他就下了定论,“殿下的酒中必然被掺了迷药。”
赵璟蹙紧眉头,这与他猜测得倒是不谋而合。
他让庄文浩给她喝了解药,就一直守在她榻前。
待李御缓缓醒过来,就见他高大的背影一直坐在她身旁。她靠着引枕慢慢坐起来,撑头问:“我怎么在这里?”
赵璟道:“方才有人给你下了迷药,是我救了你。”
她听后,脸色霎然一变。
李御迅速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她的衣裳尚且完整,身子也无任何不适,可见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
赵璟看她紧张成这样,握住她的手道:“御姐姐你别多想,你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两个侍女已经被拖去内侍省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招供。”
刚被下了迷药的李御心情很沉闷,她将手生硬地从他手里抽出来,“我要回府了!”
他道: “那我让人送你!”
“不用!”李御从榻上起身,不在小苍河做任何停留,即刻就回到府中。
也不知是当晚被人下了药的缘故,还是她太过心事忡忡,夜里竟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梦里,她坐在大红喜床上,红色的被褥铺满喜果。
因她头上披着绣金福纹红盖头,看不清四周,就一直竖着耳朵注意外面的动静。
很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向她走过来,他身上有淡淡的甘松香混着酒气,应该是在宴上被人灌的。
他慢慢同她坐到榻上,却一点也不着急掀开红盖头。
李御却愈发着急,她想自个掀开盖头看看他的模样,可他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挪动分毫。
他束着李御的手臂,慢慢将她压倒在榻上,一手慢慢将盖头掀到一半后,用它遮住她的眼睛。
唇齿纠缠间,他还将一口清酒渡了过来,吻得越发热烈。
“喜欢吗?”他问。
这声音她好像有些耳熟,李御一把掀开脸上的盖头,正欲看清他的脸,梦境却戛然而止。
李御喘着粗气忽从梦中醒来,婢女侍画见她从榻上坐起后,便将床帘挂到金钩上,还将一封信递到她手上,道:“殿下,这是陛下差人送过来的。”
作者:完成任务,明天见。
第26章
――下药者, 范启道。
李御看得怒火中烧,这老匹夫看来是还记恨着她。
他不就是看准了皇帝对她的看重, 所以想在琼林宴上弄出点事情来吗?
倘若昨晚有舒王一脉的臣子趁她昏睡时玷污她, 赵璟必然大怒,甚至还有可能迁怒到舒王头上, 怨他未管好自己的人。
而她婚前失贞,毁了名声, 哪还有脸在汴京继续待下去!
往后舒王、皇帝君臣离心, 赵璟身边少了她,就少了镇国大将军生前留下的势力。
范启道此后便可在朝中一人独大, 这佞臣之心不可谓不狠毒。
李御压下心底的火气, 将那封信放到烛台前烧了。
她向来不是能忍旁人欺辱之人, 何况这事关乎到自己的贞洁, 甚至差一点连清白都没了。
她秀眉紧蹙,吩咐道:“侍画,你把我黑木小箱里锁的一本账册交到审刑院霍大人手上, 我进趟宫中……”
“是。”侍画知道这账册有多重要,里面仔细地写了范启道是如何仗着权势指使王悯肆意敛财,买卖官位的。
她清楚长公主原本是打算半月过后,再将这事揭出来的。因朝庭近日都在忙着重新布置科考一事, 倘若这事被捅出来, 不少官员定然又被牵扯进去,到时这科考恐怕又得延期。
可寒门士子苦读多年,实在是等不起朝廷这般拖延。
李御都准备容范启道喘息一久再弄他了, 偏他愈老愈糊涂,竟算计到她头上,那就休怪她还手,将他从太师的位置扯下来了。
她换上一套白衣纱裙,外披一件青碧色长褙,如云柔软的墨发只插上一素雅的珍珠步摇银簪后,就匆匆去往皇宫。
赵璟此时在福宁殿里正同舒王议事,前日有个姓林的御史参奏太师一本奏疏后,今日就莫名其妙死在了值房。
死前他手里还写下一个范字,白纸黑字似是想透露杀他之人。
大理寺的官员检验了信上的字迹,确实是林御史写得无疑。
可这上面就只写了一个范字就止笔,这案子难免有些无从下手。
毕竟这范字所指之人可能是宋国权势显赫的太师,可这目前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那人,若是冒然过府询问,算是将他得最得干干净净。
于是,大理寺卿只好先通知林御史的夫人旬氏过来领尸,再慢慢查找余下的证据。可这旬氏哪里肯依,她拿出端午前丈夫收到的数封恐吓信去到舒王府,直接将此事闹到御前。
此案既有舒王作保,这案子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被压下去。
待李御才去到福宁殿,就听到女子絮絮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