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湘水媚
老太君还以为李御今夜就出城离京了,谁知她竟然骑着马又回来了,而原先跟随她的几个老仆人不见了。
她一问才知,李御是同皇帝在一起时遇刺了。
想要杀赵璟的人本来就多,老太君对他遇刺之事早已见怪不怪,她只是讶然为何他这么晚了也要出宫见李御。
李御隐下他向她表明情意一事,道:“我离京一事未告诉过他,他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后,就生气地追过来……”
老太君摇了摇头,觉得皇帝这是小孩子脾气又犯了,总见不得李御离开他。
她担忧地询问:“那阿璟可有受伤?”
李御轻轻点头:“伤到了右臂,所幸后来我们寻到一个大夫及时替他祛毒……”
老太君唉声气,有些不放心李御再离开汴京,她道:“外面太过危险,你还是等过段日子安稳了再南下!”
“阿璟今年也不知是不是撞了什么邪祟,总是伤着身体,明日你随我去大相国寺一趟,给他求张平安符带着!”
李御在她祖母面前先点头答应,想着那张平安符由侍画送过去便可,她不必亲自过去。
她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她只要一进宫,赵璟必然会追问那事。
李御现在心里乱得很,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答复他才好。
她扶老太君进屋安歇后,又吩咐老管家给今夜殉难的几个仆人家中多贴补银子,安葬费也由李府出,而赵璟的那匹黑马倒像是想长久留在她府中一样,小厮都将它都放了,它又跑回到马厩里。
翌日,李御陪老太君从寺中回来后,管家就向她禀道,陛下的黑马不仅将马厩里其他公马给欺负一遍,还将她心爱的坐骑踏雪给上了……
果然谁养的坐骑就像谁!
赵璟对她不怀好意不说,连他的黑马竟然也敢对她的爱马下手,简直是如出一辙的大胆又放肆。
李御气得都想将那匹黑马给阉了!
她让侍画将那匹黑马和平安符都送去宫里,可就是绝口不提给他的答复,一直冷着他。
赵璟那夜既然答应了会耐心等她答复,便没有总是过来派人催她。
两人就这样默然相处了半个月,好似他当夜追过去寻她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若不是后来得知他去南郊祭祀时被野象给伤到,李御都不会进宫去见他。
也不知赵璟这几日是怎么过的,脸竟比从前消瘦许多,他挥退宫人,就留了她一人在福宁殿中。
他开口问:“姐姐终于肯进宫见我了?”
李御看着他额头上包着的白纱布,却问:“你是不是打算借着这次被野象给伤到的事,对外宣布你恢复记忆了?”
“御姐姐还真是了解我。”他淡淡一笑,没觉得被她看透后有什么不好意思,毕竟再丢脸的事他从前都做过。
上次他暗中出宫寻她被范党余孽设计刺杀,这次他就自演祭祀被袭,顺手诛灭这些余孽,免得他们下次招惹祸事。
他握住李御的手,让她摸摸他的侧脸,“御姐姐你总不来看我,我想你想得都瘦了。”
“……不知羞耻。”李御一下子耳根微红,将她的手抽出来。
他将那道平安福拿出来给她看,上面被他捏的都有些皱了。
赵璟道:“你不来看我时,我每天夜里都是将它握在手心里睡的。说来,这道符也真有灵,今日我能平平安安的,也算是得它庇佑!”
李御可不信他的话,她都有些怀疑这又是他演的一出戏。
她寻了把剪子过来,将他额上的白布拆开,见上面是真有伤后,才将心里的疑心去掉大半。
赵璟也不恼,他让李御重新给他包扎好后,就将头靠在她身上,搂住她的细腰问:“我们就试一试好不好?”
他往她怀里拱了拱,还握着李御的手让她摸摸他的窄腰,“我是真的瘦了,没骗你……”
“这都是想你想的,你若是不答应与我在一起,我怕是会瘦的更不成人样!”
李御心里渐渐松动,赵璟见后又卖可怜地摇摇她的袖子,“好姐姐,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李御脸烫得厉害了,最后竟被他给磨得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赵璟心喜,他一下子直起身子,在她唇上飞快地点上一吻,“我没看错吧?”
他亲都亲了,居然还想反问她再确认一遍!
李御羞得一下子从榻上起身,他伸开手臂,从后将她给抱住。
“好想今日将你留在殿里。”
第31章
留在他殿里做什么, 给他占便宜吗?
李御微微用力捶打箍在他腰间的大手,警告道:“赵璟, 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他笑着松开手, 拉她坐在榻上,还规规矩矩地与她保持距离。
“这样你满意吗?”
她低头瞄了一眼, 刚好三寸有余,而他眉眼间的激动单从面上就可以看出来, 表现单纯得就像个孩子。
可他这副纯良无害的面容, 已经让李御吃过一次亏了。
这次她长了教训,准备先与赵璟立下规矩, 免得他见她总是忍不住对他心软, 就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提出一个二个她难以招架的要求。
反正他都说了可以先与他试试看, 到时候若真觉得不适合,两人就散。
她清咳一声:“话先说好,一, 你不准动不动就亲我抱我的。我们这才哪到哪啊,所以你不准随意越线,做太过火的事!”
赵璟披着素白的外裳靠坐在引枕上,半露出白皙的身子, 点了点头。
李御瞟了一眼, “二、好好穿衣服,未成亲前不准露出来。”
赵璟随手将它拢好,不在意道:“可你早就看过了啊?”
李御:“……”
这是她自己想看的吗?
要不是他喝醉酒自己乱解衣裳, 她能看到这个?
也辛亏他上次只解了上面,要是他连下面也解了,李御怕是羞愧得再也没有脸面见他了。
赵璟见她又忍不住害羞,低头笑了笑:“御姐姐对我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她认真想了想,摇摇头。
他已经退让得够多了,她也不能太过份。
她望向桌上放着的药碗,主动将它端过来后,用勺舀了舀喂到他嘴边。
赵璟受宠若惊地看了她一眼,张唇将它喝下,眼睛亮得能滴出水来。
“你作何这样看我?”李御不解,她又不是第一次喂他了。
他将药咽下,道:“今时不同往日。”
抛开他小时候不谈,近来他都是装成三岁小孩耍无赖,她才迫不得已过来给他喂药。
哪像今日,他什么也不说,她就主动过来喂了。
赵璟心头顿时像被裹了蜜霜一样,对此分外享受。
眼见着碗里的药要被李御给喂完了,顿时恨不得宫人再端一碗过来。
还想着等李御下次再过来喂药,他必得吩咐宫人换个大点的药碗才是。
李御哪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喂完那碗药后就算完成今日的任务,拍拍衣袖就走了,惹得赵璟颇为哀愁。
……
不久,他将自己恢复记忆之事给放出去后,第二日就开始上早朝,众臣看着御座之上的皇帝颇有些不习惯。
如今范启道已倒,老舒王又退下王位不再上朝,朝臣议事时不再看左右两侧辅臣的眼色,而是一个个手执笏板,面向皇帝禀事。
赵璟今日头上没戴长翅帽,他额上包着一层白纱,听那些臣子在下面口诛笔伐主办南郊祭祀不力的官员,甚至还有人骂起范党余孽。
他看着那些从前对范启道卑躬屈膝的臣子,如今却恨不得将同范启道相交过的往事抹去,甚至还落井下石,就不免有些唏嘘。
等他们吵得差不多够了,赵璟就摆手让他们停下,再让他们每人写份自陈书今夜呈到福宁殿后,就宣布退朝。
这自陈书一般是官员犯了错事,才向皇帝上书检讨。大多写下此书的官员多半会遭贬斥或免官,而赵璟今日却让朝臣通通都写一遍,便有人私下猜测,皇帝是不是准备借这事来清洗朝堂。
不出人预料的,施宝周第一个将自陈书呈上去后,立刻就被贬去泾州。
其余朝臣知道这事,吓得都不敢将手里的自陈书递上去,可赵璟已经下了死令,他们不交就算抗旨,最后也只得战战兢兢地照做。
赵璟这一夜,或贬或斥又是一群官员。
有心者后来发现,皇帝也不是胡乱贬人,他下手的几乎都是在他失忆后,转而拥护范党的墙头草。
这么观察下来,皇帝最近是准备算总账了,之前未依附过太师的官员慢慢都放松下来。
那一久,李御都是直接闭门谢客,隔绝朝上的腥风暴雨,一直到八月二十那日,逢上她的生辰,她才办宴迎客。
京中不少贵人当天都携礼而来,李御一袭明红银萝花百褶裙,发插鸾凤衔东珠步摇,显得她明艳不可方物,光彩熠熠如锦匣美玉。
今日一过,她就算满了二十三岁生辰,再不用避讳那道谶言,可放心嫁人。
家中有子孙尚未娶妻的人家,几乎都打上了她的主意,虽李御的年纪比京中其她贵女是大了些,但娶公主既是为了谋福利,自然就得有所取舍。
赵璟岂不知道这些人会对李御打什么主意,他当日纵使再忙,也抽出时间出宫到李府过来了。
贺礼他对外表现送的是玉器钱帛一类,对内他则私下送了她一套书签。
那可是赵璟特意亲手为李御所做,一共二十四张书签,对应一年二十四节气,上绘红豆,其相思之意不言而喻。
对比起自己上次送给他的生辰礼,李御顿时觉得自己没他用心起来。
她低头望着匣中的书签,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赵璟仗着周围没人,放肆地握住她的手道:“你只说过不许我亲你抱你,那牵个手什么的应是可以的对吧?”
李御轻轻点头,由他握着。
他低声笑了笑,问:“御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书签吗?”
“因我爱看书,你便投我所好!”
两人相处这么久了,对彼此的习惯都很了解。
他的大手轻轻包裹住她的纤纤细手,纵使只是这般简单的亲近方式,也足以让他高兴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