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湘水媚
“我的诗词这些年都是为你写的,那些词集我也只想让你一人为我刊印!”
梅兰亭僵在原地,“可我就是个书商,配不上你的身份。”她从来不敢想,也没奢望过李衡会喜欢上他。
李衡软下声音,抓住她手臂的手也微微一松。
他温声道:“我从来不在乎这个。”
若不然,他也不会喜欢上她。
梅兰亭却有些犹豫,怕李衡对她只是一时起意,时间久了就将她抛之脑后。
从前梅家是富商时,她尚能有这个底气,可现在梅家都没落了,她哪里敢喜欢他?
她用力推开李衡,霎时就提起烟罗裙穿过月洞门往外跑,连手上握着的墨兰牌掉了也没顾上捡起来。
李衡低头看着地下的墨菊牌,过了许久才将它捡起来。
他走出南园,就见李御站在池边喂鱼,方才她已见到梅兰亭头也不回地从月洞门跑出来,可见两人是没谈成。
“长姐,你说我有机会吗?”
李御瞧了他一眼,自家弟弟分明长得不差,性格又温和,汴京城不少闺秀都暗自倾慕他,怎么偏偏就撞在梅兰亭这块硬石头上。
看他难过成这般,连原先那句该散就散的说辞也说不出口。
她只说自己也不知道,默默往池中又撒了一把鱼食,躲在池边一直不敢上前的鱼儿不再畏缩,而是摇晃着鱼头,慢悠悠地游过来,同别的鱼抢吃食。
李衡望着池中那头锦鲤,若有所思后明了自己该如何做。
而梅兰亭自知道真相后,便没也再去徽川书肆做事,她托好友在觅江书院寻了个差事,每日负责整理院中的藏书阁的书籍便可。
书院里除了学子会过来借书外,有时连教书先生也会过来。梅兰亭在自个案前插了一束秋菊,低头为藏书阁新进的书籍分类编号时,有人轻敲了一下她的案桌。
她抬起头,就见他手中抱了一沓竹卷,道:“这些都是我要借阅的,烦请梅小姐登记一下。”
梅兰亭怔住了,她讶然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李衡道:“我是新来的教书先生,往后我们同在觅江书院做事,也算是同僚了!”他将竹卷砰地全放到她案上,对上她的杏水眸,意味深长道:“梅小姐你说是吧?”
作者:抱歉,昨天实在是太忙了,这章的更新算昨天的,今日份的更新我会努力码的。
弟弟和梅的事占的篇幅不长,几乎是这章写完,后面都是侧面描写,没多少戏份了,因为有些小可爱看文不喜欢副CP占的戏份太多,所以解释一下。
第35章
梅兰亭僵硬地点了一个头, 她将竹卷上挂着的小牌子一张张翻看,记清楚上面的标记后, 翻找出一本厚重的册子, 将他借阅的时间、日期、文名,细细地记录好。
李衡饶有兴趣地看她在纸上写下纤巧又秀丽的小字, 两人离的位置不算太近,可梅兰亭还是感受到男人不可忽视的目光。
虽没有那种强烈地侵略感, 但还是让她颇为不自在。
手中握的毫笔忽然一抖, 浓墨霎时溅到白纸,将她刚写好的字都给弄花了。
李衡从袖中翻出一块石青色的帕子, 放到她的案桌上, “梅姑娘慢慢写, 我不着急的……”
*
李衡去觅江书局做先生的事, 没瞒着李御。
自家弟弟对于梅兰亭是什么个意思,李御也管不住,儿大不由娘, 更何况又是姐弟之间。
她最近头疼的是另一件事,老太君一逢世家门府办宴,就会将她给带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老太君这是打算为她选婿的意思。
李御只去了一两次, 往后的宴席她都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是身体不适就是要去巡察田庄,躲了她家老太太七八次后, 老太君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立冬时,她特意叫了李御过去栖竹堂问话。
现在天气冷了,老太君披着狐裘靠在青色花缎靠枕上,面色有些忧愁地望着李御问:“御儿,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成亲的打算?”
李御一顿,“怎会?我今年都二十三了!”
老太君一脸不信地看了她一眼,那每次带她去赴宴时,李御怎么躲成那个样子?
汴京城有不少世家夫人都私底下过来找老太君透过话,她们想让自己的儿子娶李御,可李御如今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与她同龄的男人们少有未成过亲,亦或是府里没养通房。
老太君可不想让李御嫁过去那些人家受气,所以都委婉地拒了,而她想让李御多去赴宴的原因是想让她自个看看可有合眼缘的。
最好是年龄比她小些,家世什么的老太君现在也不在意,哪怕李御是招赘上门都行!
她将心底想说的话,全说出来后,叹声气道:“我如今都七十了,就想能够在走前看到你们姐弟俩成亲!不然我怕是到了地下,都会心里难安……”
李御看着她祖母花白的发丝,心里一阵阵难过,她自小是被祖母养大的,两人间的感情深厚非比寻常。
她知道敬和大师批下的谶言,困住的不止是自己,甚至还有老太君。
她盼着李御成婚是等了一年又一年,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今年,李御如果真没成婚的想法,不得急死她这个老人吗?
老太君道:“阿衡那个兔崽子如今为了梅家姑娘整日往觅江书院跑,我都说了可以替他向梅家提亲,可偏他倔着性子不让我去掺和,你们姐弟俩一个开窍,一个不开窍的可真是愁坏我这个老人家了!”
李御瞬间有些尴尬,其实她也开窍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赵璟又还在她家养过三年,她是怕她祖母知道后一时有些受不住这此举。
李御愧疚地给她捏捏肩膀,老太君半靠在枕头上,闭眼道:“御儿,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公子,要不年后我给你招个入赘的?”
“祖母,您可别说笑了……”
要是赵璟知道这事,得掀翻天不可!
她连近日的宴席都不敢多去,更何况是招婿?
老太君听她不愿,一下子皱起眉头来:“不管怎么说,你们姐弟俩这两年必须有一个给我成婚,否则老身就直接出家去尼姑庵里……”
李御连忙答是,反正她还有个亲弟弟,要是她成不了,不还有他和梅兰亭吗?
为了让老太君安心,她催李衡去觅江书院都格外勤快起来。
一转眼,天气渐冷。
汴京城在除夕前夜下了一场小雪,稀稀落落地下了一日。
老太君畏寒,又加上她年纪大了,除夕夜里便没去宫里赴宴,李御原本是想拉上李衡一起去的,可这人偏说觅江书院晚上设宴,硬是推辞了她。
她们家又不能没有人出席,最后只有李御一人进到宫里。
宫殿楼宇今日到处挂满大红灯笼,添上许多喜气。
进宫赴宴的宗亲朝臣,眼看皇帝身边少着一把凤座,向他进酒时不乏又说起劝他立后之事。
赵璟只道不急,说完还特意看了李御一眼。
邵若微一直注意着皇帝的动静,她见赵璟今夜看李御的目光似乎格外有些多,可她又不敢朝李御表示不满,只好朝那些劝皇帝早日成婚的言官,阴阳怪气道:“陛下想何时成婚自有打算,用得着你们整日说教!”
江淮坐在她对面,示意自己这个嘴无遮拦的表妹少说话,少为江邵两家树敌。
邵若微最怵他,一见江淮竟警告地睨了自己一眼后,立马乖乖将嘴闭上。
李御对邵若微的心思一直看得很清楚,她和赵璟年纪相仿,因舒王的关系,邵若微得已受封福宁郡主。可这人有了郡主的身份却还不知足,为了能够嫁给赵璟,硬是拖到二十岁都未嫁人。
今晚除夕宴上,就属邵若微悄悄偷看赵璟的次数最多。
甚至敬酒时,春水眸就差没将想嫁你三字写脸上了。
李御饮了一口酒,重重将酒樽掷到案上,就道自己要回府了。
赵璟见她要走,嘴上是允诺了,可却在她出殿时,让汪德海悄悄去她去到承岚殿。
殿中一片漆黑,她才一推开门,就被人给按到了门上,赵璟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带给李御一种压迫感,可声音却十分委屈。
“御姐姐为何这么早就走?”
赵璟可是盼她进宫许久了,特别今夜又是除夕,更想与她过到子时。
李御将备好的压岁钱递到他手上,“祖母还在家里等我,我得回去了,这是提前给你的压岁钱,你收好了……”
既是提前给,那就是她明日不打算进宫的意思。
赵璟挑眉,“我都及冠了,你怎么还送这个给我?”
“你既然不想要,那我可就收走了!”李御想将红封纸给抽回来,可赵璟却紧紧攥着不愿松手,这手劲再加大些,外面的封纸不坏才怪。
这人总是嘴硬!
李御无奈地将手松开,“给你了,这下总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赵璟怎会轻易放她走,李御今夜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就算她再急着回府,也不会这般早。
他刚刚可是清楚地看到她将酒樽重重掷到案上了,他把红封收好后,往前又走一步,低头道:“你心情有些不悦,我看出来了。”
李御有些惊奇,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伸手箍住她的细肩,“说出来。”
李御别过脸,默了一阵才道:“邵若微今夜一直在看你。”
赵璟问:“你是怎么知道福宁郡主一直在看我的?”
“自然是我亲眼见到的。”
话说完,李御才意识到这话不就显得是自己今夜也在一直盯着赵璟看吗?
她立马解释道:“你可别误会!我可没一直看你,而是那邵若微总黏着你看,我好几次转头都见她的视线没变过!”
“御姐姐这是喝醋了?”赵璟嘴角忍不住微微弯下,倘若这殿里点上灯火,李御必然能见到他得意至极的表情。
李御脸红斥道:“别胡说!我才不会和她那种不知事的小姑娘计较!”
他垂下眸子,同她说起另一件事,“邵若微前日和江淮进宫,想向我讨要小狮猫?”
“你答应了?”李御的声音一下子提起来,明显有些不高兴。
赵璟握住她的手,低笑道:“没,我哪里敢?我就说它已经有主了,不能再随意送人。”
他话里的意思李御一听就明白,他现在是用那只猫崽代他,表示自己看不上邵若微的意思。
邵若微那日被他下了脸面后,当即红着眼睛哭啼啼跑出福宁殿,又去秘阁寻江淮哭诉。
纵使她是他表妹,江淮也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训骂一顿后,带回邵府让她爹娘言加管教。
可这姑娘就是不长教训,今夜邵若微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回府后必然又少不了一通教训。
这些后话,赵璟没有多说,而李御的心里也不再闷闷地堵着了。
她由赵璟轻轻握着她的手,温声问道:“早上我让人送过来的年糕,你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