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浆果不甜
不过既然来了这汀水畔,便是得找个地方抻抻筋才不负这一番好景色。
这般想着,她便四下张望了一番,最终挑了溪边的一处空地,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快步而去。
空地前恰好有两棵歪脖松,她便是躲在树后面估摸着也不会被人发现。
凤攸宁又看了看戚月盈与戚月希所在的凉亭,确定她俩看不到这边,这才抬腿压在了歪脖树的一根粗枝桠上。
她本想着摸出腰间的软鞭来,但念及那鞭子摔在地上的声音过于引人注目,怕是会惊动那些侍卫,干脆也就从地上拿了根还算趁手的树枝。
左右师父当初也是从剑法教起的,只不过长剑不便女子携带才给她换成了软鞭。
这会儿凤攸宁将这几日呆得僵硬的筋骨好生抻了抻,觉着差不多了,便也就拿起树枝当做长剑挥了几下。
虽说手感差了不少,但到底她也是能好好活动活动了。
这般想着,她定了定神,记忆还未寻得,身体便已先一步动了起来。
手中的树枝在身前划过,带起一阵凌厉的风,略起她耳畔的碎发。
凤攸宁手臂一挥,便听得“咻”的一声响在耳边,五感跟着一起调动起来。
这身为踏青准备的衣裳厚了些,一套剑法舞下来,她的脊背已是除了一层薄汗。
凤攸宁站定身形,长舒了口气。
“果然在宫里待得久了,体力都不如从前。”她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揉着发酸的肩膀往凉亭那边望。
“姑娘好剑法,可是师承断虚山?”身后忽的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凤攸宁身子僵了一下,下一刻手中的树枝一挥,转身便已抵在了那人的喉咙上。
“你是谁?”她冷声问着,将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他的穿着明显不是从宫里带来的侍卫,周身的气质也绝非常人所能有,最绝的便是那张脸,棱角分明,冷峻却又不失美感。
若说当初见戚旭之时是惊艳,那如今见此人便是震撼。
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只是好看虽好看,却怎么都不及她家那个生了病还会黏人的太子殿下瞧着顺眼。
太子妃娘娘如是想。
见凤攸宁的眉眼间是凌厉之色,面容却有娇媚可人,那人的眼中不由划过了一道光,转瞬即逝。
他双手背在身后,轻勾了一下唇角,“在下乃是断虚山凌崖先生的故友,严羽白。”
那人说着往她身后的方向瞧了瞧,那里正是戚月盈她们所在的地方,“不知姑娘你,可是宫中的哪位贵人?”
凤攸宁冷眼看他,手中的树枝却并没有要拿走的意思,“我倒是听说凌崖先生从不交友,又何来的你这位故友?”
这么多年来,她深知师父向来喜欢独行。那时在山上住了那么多年她都不曾见过有其他人上山,就连师父当初收了她当徒弟都是看她体内的寒气过重瞧着可怜。
这人也是倒霉了,当着凌崖徒弟的面撒谎。
谁知那人却笑了,他原本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抵在了树枝上,一点一点将其推开。
凤攸宁霎时间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连带着整个人都不由后退了半步。
明明他看起来并没有用力,为何会……
她还慌着,便听得那人笑了一声,“是或不是,你去问一问便知。”
严羽白轻轻摩挲了一下方才碰了树枝的指尖,眉头微皱,“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家,戾气太重可不好。”
这般强大的内力着实少有……莫非真是师父的故友?
凤攸宁沉着脸色看他,自知若是真动起手来她并没有胜算,便也没想着再与他多做纠缠。
“戾气重不重与你无关。”对面那人气场过于强大,她说着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树枝,“这里不是谁都能来的,你赶紧走吧。”
严羽白又将手背到了身后,微微俯下身子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
她方才过于紧张,除了他说的那句是师父的故友之外,其余的一概没听清楚,这会儿不由得皱着眉头不知所措。
他却笑了,“罢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这是何意——”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得戚月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凤攸宁转身便见戚月盈同戚月希正朝着这边走过来,“宁儿,你怎么自己跑这儿来了?”
她的心一沉,便觉着有一阵冷风刮过,略起她的发梢和衣角。回过头来时,却发现方才站在自己面前那人已是没了踪影。
又是一个轻功好的……
凤攸宁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声,不着痕迹的将手里的树枝扔下,朝着戚月盈她们俩走过去。
“长姐,二姐。”
戚月盈快走了几步,过来拉住她的手,“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儿是最偏的,那些侍卫们时常照顾不到。”
瞧着她满脸的担忧,凤攸宁的心头暖暖的。
她笑着摇摇头,反手拉住了戚月盈,“我只是随便走走,便瞧见了这处死角。让长姐担心了。”
戚月盈长舒一口气,“你没事便好。”
凤攸宁唇畔挂着浅浅的笑意,目光却不由得瞥见了戚月希那一脸狐疑的模样,心中不免忐忑。
方才这样远的距离戚月盈没能瞧见,怕是戚月希也是难看到。对于她会武之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她现下最怕的不是自己练剑被戚月希瞧了去,而是那个自称是师父朋友的男人。
那人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是在太过惹眼,若是被人瞧见她在这处死角,身旁又有个这样的男人,即便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是百口莫辩。
毕竟宫里的这些女人,整日练得便是这嘴皮子功夫,以讹传讹最后将人害死的事她自小便见得多了,不得不时时防备着。
所以对于这种事,最好便是先发制人。
凤攸宁的目光落在戚月希的身上,“二姐这是在看什么?”
被她忽的这么一问,戚月希不由一怔。
她方才隐约瞧见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只是一眼。这会儿凤攸宁一脸坦荡的问她,倒是让她更不敢确定了。
“没什么。”戚月希摇摇头,“阿姐,既然太子妃没事,我们便回去吧。”
“好。”戚月盈答应着朝凤攸宁招了招手,“宁儿,走了。”
三人一同回到了凉亭处,围在桌前坐下,便有婢女端来了糕点和热茶。
戚月盈今日着实心情大好,这会儿笑盈盈招呼着妹妹和弟妹一同品茶。
“糕点是我前几日新学的,说是叫什么……”她说着皱了皱眉头,忘了那糕点叫什么。
“凝桂玉酥糕。”戚月希无奈地提醒了这么一句。
“哦哦哦对,就是凝桂玉酥糕!”戚月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递给了妹妹一块,“还得是希儿帮我记着。”
戚月希淡淡的接过了糕点,没说什么。
倒是凤攸宁坐在一旁,倒是品出了这姐妹俩的情深义重。
戚月盈性格直率真实可爱,戚月希嘴上刻薄心眼小,却又不够聪明,若真是做起坏事来怕也是不成的。
两人到底是亲姐妹,即便戚月希嘴上对姐姐多么的嫌弃,也还是会帮她,也会因为姐姐照顾别人而吃醋。
这二公主说到底就是被父母惯坏了的孩子,不够成熟。
正这般想着,便见自己面前也多了一块凝桂玉酥糕。
“宁儿,你也尝尝。”戚月盈将糕点递给她,又给她俩斟了茶。
凤攸宁接过糕点尝了一口,垂眸笑道:“真羡慕殿下,有这么多姐姐照顾着。”
也不知怎地,她便脱口而出了这句话。倒也是真心的,只是一提起戚星阑,她的心便是又不能安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我不在的第二天,娘子夸我顺眼了!
☆、送信
祁京的早春相比于崇国的云京别有一番风光。
凤攸宁细瞧了瞧汀水畔的景色, 那春意呼之欲出,浅淡的颜色点缀着这片土地。
只是刚过了晌午, 天色便毫无征兆地沉了下来, 天边压下灰蒙蒙的颜色。
前来保护她们三人安全的侍卫领队是盛征的旧部,名叫高振。这会儿他瞧着天色不好,便匆匆朝了凉亭这边而来。
“禀太子妃和两位公主,眼下天色已变, 恐是要降雨了。卑职职责所在,前来请太子妃与两位公主回宫。”
这高振长了一张正义凛然的脸,以致于他说的话都让人觉着多了那么几分中肯。
凤攸宁抬眼看了看对面坐着的皇长姐,静静等着她发话。
戚月盈朝亭外望了望,她方才确实是觉着有冷风刮过, 本还以为是亭子里阴凉,原是因为变了天色。
她皱皱眉头,看向凤攸宁和戚月希, “那我们便回吧,如何?”
戚月希本就不想多待, 这会儿自然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她站起身便往外走, “回罢。年年都来这儿,早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还不是为了某人看个新鲜。”
戚月盈跟着起身, 略尴尬的看了一眼凤攸宁,小声宽慰,“希儿性子不好, 你莫要往心里去。”
“无妨。”凤攸宁笑了笑,也起身一齐回到了马车前。
她自然是会在意戚月希说的话,毕竟这二公主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况且就凭戚月希那点小心思,也还不值得她刻意的去在乎。
只是在回宫之前,她还有个地方想去。
这般想着,凤攸宁转身朝着戚月盈的马车而去。
见她走过来,本已准备上车的戚月盈抬起来的步子又放了下来,“怎么了,宁儿?可是要同我一起乘车?”
她今日着实心情不错,面上的笑容都比在宫里时真切了几分。
不远处的戚月希瞧见这边两人一副交谈甚欢的模样,忍不住狠狠捏了捏手中的帕子。
今日她除了带了婢女,还带了两个近身保护的侍卫,皆是寇家的亲信,一直跟着她的。
这会儿戚月希恨得牙痒痒,心中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不由冷冷瞧向一直候在马车旁的两人。
两人领会意思,赶忙上前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