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浆果不甜
他越是这样,凤攸宁的心中就越是憋气,这会儿手中的软鞭挥得越发快了,力道也跟着加重。
严羽白被她逐进了雨中,本就浑身湿淋淋的,这会儿更是像个落汤鸡。
眼瞧着凤攸宁的鞭子又挥了过来,他干脆往后一仰,躲开长鞭的同时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再没动静。
他这是实打实的一摔,并不像是演出来的。凤攸宁忽然觉得不对劲,赶忙收了手,拧着眉头打量着雨里躺的那人。
“严羽白?”她试探性的唤了这么一声。
没有反应。
恰好晴微从屋里开门冒了头出来,看到地上倒着的黑衣人,又看了眼正背对着自己的主子,瑟瑟发抖。
“公、公主……”
凤攸宁回眸看她一眼,脸色不大好,“屋里有伞么?”
“有的有的!”晴微赶忙回屋给她拿了把伞出来,这才看见院子里躺着一个人,被雨水浇打着亦是一动不动。
小丫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公、公主……那个人是不是……死了?”
绮烟也跟着走了出来,她朝院里张望了几下,虽是心中紧张,却是更怕凤攸宁有事。
于是便大着胆子主动拿过伞,径直走进了雨中,“公主,奴去看一看罢。”
“哎——绮烟!”凤攸宁来不及阻拦,便觉脚边躺着的那人动了动,忙抬起脚狠狠踩在了他手上。
只见那人身子猛地一颤,紧接着惨叫声回响在院子里。
她垂眸冷冷看着那人,“说,是谁派你来的?”
霎时间,一道闪电劈下,照得整座宅子瞬间亮如白昼。
晴微与绮烟皆是被吓得一个哆嗦,倒是凤攸宁,借着那一瞬间惨白的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这人她瞧着眼熟,今日应当是见过的……
正这般想着,便听得绮烟那边尖叫了一声。
她慌忙抬头,便见绮烟已然跌坐在了雨中,蜷缩着身子颤巍巍地指着地上的严羽白。
“公、公主!他……他死了!”
“什么?”凤攸宁没想过这人会这么不禁打,况且她的鞭子都不曾落在那人身上,怎么只是淋了雨便死了?
她慌忙迈步进雨中,却忘了自己方才踩着的那人。
“公主!”晴微见她直直闯进雨里,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赶忙提了伞追上去。
凤攸宁回头便见地上那黑影一闪,消失在了荇幽阁的院子里。
可她方才忙着查看严羽白的情况,没顾得上将人拦下,只得恨恨咬牙。
她快步走至绮烟身边,将人扶起,“晴微,先扶绮烟回去!”
“是!”晴微忙把自己手中的伞递给凤攸宁挡雨,这才将瘫坐在地上的绮烟扶了起来,两人打着一把伞踉踉跄跄的回了屋。
凤攸宁垂眸看了一眼地上双目紧闭的严羽白,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果真没了呼吸?!
她不死心,又赶忙去摸他的脉搏——脉搏虽是微弱,但却还是有的。
她正准备将人扶起来,便听得院外一阵声响,原是候在门口的侍卫听得府中的异响而来。
为首的那个,见凤攸宁蹲在雨中,慌忙过去行礼赔罪,“卑职来晚了,还望太子妃娘娘恕罪!”
凤攸宁瞧了他们一眼,缓缓站起身子。
这会儿雨势已比方才要小了,虽然晴微及时给她撑了伞挡雨,可她的衣服还是被淋得湿了大半。
只觉得周身有寒意围绕,甚是不舒服,她不着痕迹的挪动一步挡住了严羽白的脸,凝眉冷声道:“来得正好,这里有人受伤了,去请了郎中来。”
“卑职遵命。”
*
凤攸宁换好衣裳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虽是停了,乌云亦是尽数撤去。
雨过天晴,天边出现了一道七彩的虹桥,橘红色的晚霞笼罩着整座太子府邸。
“公主,这是刚煮好的姜茶,喝了罢。”晴微端了碗热姜茶递给她。
那辛辣的味道她闻着不由拧了拧眉头,“这里可有蜜饯?”
晴微摇头。
阑宁居里的下人本就少,好多东西也没有备全,晴微对这里又不熟悉,就算是有蜜饯也是难找到的。
“公主便凑合一下罢,待回了宫再多吃些蜜饯补回来。”
听她这么说,凤攸宁不由瘪嘴。
这还有能补回来的道理?
她端起姜茶小抿了一口,嘴中瞬间被姜丝的辛辣味充斥,只得换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那人如何,郎中可给瞧过了?”
晴微知她说的是昏死在雨中的严羽白,忙答道:“郎中已给瞧过了,说是中了什么蛊毒,经年累月已至此。但到底是什么,那郎中先生也说不上来,许是没见过吧。”
“蛊毒?”凤攸宁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惊异。
她听严羽白的口音便不像是承国人,蛊毒又是在南方盛行,承国位居最北,尤其是祁京当地极少能接触到蛊毒。
倒是从前那些南方的小国擅于制毒,只是如今都已被衍国并入……难不成他是从衍国来的?
思及此,她不由得想起戚星阑上次所中之毒——野鸢。
野鸢之毒来自云遂,当年的云遂国便是最擅于制毒的,只可惜现下已是被衍国吞并。听说大多数云遂国人都已成了奴隶,为衍国皇帝制毒……
如今此人亦是身中蛊毒,出现在祁京会不会是和郢王有关?
可郢王已去了北境,北境天高皇帝远,在那边碰头岂不是更加安全,他又为何会冒险来祁京,还闯进了太子府邸……
这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让凤攸宁的思绪越发的混乱。如今戚星阑不在,无论何事都是要她自己做主的。
若是只在东宫还好,可此事涉及到承国皇室甚至是整个国家,马虎不得,她不敢妄下定论。
这般想着,碗里的姜茶倒像是没那么辣了。
她仰头将那碗姜茶灌下,眉头轻蹙,“通知外面的侍卫,即刻回宫。”
“那,那位严公子……”
“不便带他回宫,且先替我叫了宣叔来,说我有时交代。”
“是。”
临走前凤攸宁去看了一眼被安置在定波轩的严羽白。他的脉搏虽是已恢复正常,但依旧昏睡着,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她吩咐了宣叔找人严加看守定波轩,好生照料严羽白,便匆匆回了宫。
有人闯入太子府之事不便让他人知晓,可当时那些侍卫进入荇幽阁时都见到有人受了伤还昏倒在大雨中。
凤攸宁便称严羽白是府中的下人,是为了保护自己与刺客过招后才不慎晕倒,顺带着还将重点转移到了他们护住不利上,这才将事情掩饰了过去。
倒是今日来的那个黑衣人,她确实是见过的。
好似是跟着戚月希的侍卫,当时她同戚月盈讲要先去一趟阑宁居的时候,戚月希还吩咐着那人什么……
凤攸宁垂眸瞧了瞧怀里抱着的手炉,脸色微沉。
虽然不知戚月希到底是为何要一直这般针对自己,但既然她都已经出手了,她也没必要装傻,一直这么任这位二姐再折腾下去。
近日事情频发,她这会儿不由得头疼,再加上方才淋了雨,虽是喝了姜茶,但到底还是勾起了体内的阴寒之气。
凤攸宁不慎舒服,便开始怀念有戚星阑在的日子。
这太子殿下虽是喜怒无常了些,可在她生病之时却也是体贴入微的,他总是默默地照顾着她,迁就着她……
这走了也不过才两日,她竟已是这般想念了。
或许她只是习惯了有人同她一起承担的时候吧!
这般想着,马车已是进了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你们再等等我!
☆、赏花
“太子殿下。”濯束匆匆进了营帐, 便见霍弋之与戚星阑正围在桌前商议着什么。
听得他进来,两人皆是抬起头来。戚星阑微皱着眉头, 倒是霍弋之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感受到主子那快要吃人的眼神, 濯束赶忙悻悻地退到一旁候着,没再吱声。
霍弋之瞧了这主仆二人一眼,笑了笑,“既然太子殿下还有事, 末将便先告退了,晚些时候再来商议出兵之事。”
他说着便朝戚星阑拱了拱手,转身出了营帐。
待人走远了,濯束这才快步上前,递给戚星阑一封信。
“殿下, 是太子妃娘娘交给宣叔送来的。”
一听是凤攸宁的信,方才还沉着脸的太子殿下,眉头总算是舒展了些。
只是接过信后, 他隐约觉着不对。宣叔这个送信的渠道,是他所言有急事方才可用, 宫里怕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般想着, 他赶忙拆开了信封。
“殿下万安。”一行行的簪花小楷落入他的眼中,他一字一句都谨慎的读着, 生怕错过了什么。
濯束候在一旁, 待主子将信看完,这才弱弱的问了一句:“可是宫中出了何事?”
戚星阑撩起眼皮子看他,“怎么, 你这是担心太子妃,还是担心太子妃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晴微啊?”
这话说得濯束心里“咯噔”一下,忙解释道:“殿下明鉴,属、属下是心系殿下东宫的安危!绝无他意!”
“哦。”戚星阑将信纸折好又放回到了信封里,“那既然你对晴微没意思,强扭的瓜不甜,这婚事我便替你回绝了太子妃罢。”
“啊?”濯束愣在原地,怀疑自己刚刚是耳朵出了问题才听到了“婚事”二字。
“殿、殿下放才说……婚事?属下与晴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