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浆果不甜
她说着便出去了,屋里只留了戚星阑一人坐在他上回味方才那亲昵的场景。
门口守着濯束和潜策,凤攸宁出来便寻了个由头拉着晴微准备往院外走,“可是宫里有何事?”
“公主, 该回宫了。”小丫头这会儿机灵得很,嘴上只说着该回宫了,手上却已将那纸条塞给了凤攸宁。
今日是她偶然去后院厨房吩咐晚膳的时候, 瞧见了那只带有标记的信鸽,这才收着了信。
凤攸宁将纸条塞进袖兜里, 又看了一眼脸色略显慌张的晴微, 大约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她转身便又回到了屋里,见戚星阑已坐回到案前埋头写着什么。
听得她走进来的声音, 他撩起眼皮看她:“今日不留下来用膳了?”
“恩。”凤攸宁点了下头, “下月初五便是端午,虽说因父皇病了要一切从简,但到底还是要操办的。陛下命我协助皇后娘娘一同操办, 这几日承鸾宫那边派人来得勤,若是寻我不见,皇后怕是又要恼了。”
戚星阑起身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轻轻揉捏了几下,“她若是难为你,你且怼回去便是,不必顾忌什么。”
“且不说你自个儿的身份她惹不得,便只是我东宫的人,也不必在她那儿奉承着受委屈。”
谈及此事,她还从未问过为何戚星阑与皇后这般针锋相对。虽是年幼便被养在了皇后膝下,可到底也是有养育之恩的,何必闹成如今这番模样?
凤攸宁抬眼看了看他那张冷着的脸,每次提及皇后他都是这副模样……
“你与皇后……是为何?”她小心翼翼的问了这么一句,忽然觉着不太妥当,便又补充道,“你若是不想说也无妨 ,我只是好奇。”
戚星阑垂眸对上她那一双透着慌忙的眸子,抬起手在她的鼻梁上轻轻勾了一下,唇畔的笑意带了几分无奈。
“没有不想说,只是一言难尽。”他说着低头在凤攸宁额上落下轻柔的一吻,“待我回宫,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同你讲。”
“好。”
从阑宁居回宫后,凤攸宁便将自己关在了正沅殿,谁也不让进。
殿内的烛火摇曳着,在她瞳孔中倒映出星星点点的橙色的光。
她手里紧紧捏着那张字条,心中却是无法安定下来。
信是凤卓允写来的,那字迹身为姐姐的凤攸宁再熟悉不过。
可弟弟这封信只向她报了平安,连带着霍弋之的叛变,崇衍之战的失利一概不曾提及。
越是这般,这件事越让她忧心。
“也不知阿允何时学会了报喜不报忧……”凤攸宁喃喃自语,又将那字条一字不落的细细读了一遍,这才扔进了炭盆里给烧了。
治军之事她不懂,边境向来都是交给霍家打理,从父皇登基之后便是如此,几十年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怎地如今成了这般模样?
凤攸宁想不明白,竟是连睡意也全无。
前些日子她嗜睡得很,但碍于晴微与绮烟不知她已有身孕之事,只能强撑着。
今日看了这封家书倒是真真没了困意。
“公主,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绮烟的声音响在门口。
凤攸宁不由得警惕了几分。
这几日不知是因她起了疑心还是怎么,总觉着绮烟的行为诡异,忍不住便想要提防着。
“知道了,”她答应着瞧了一眼炭盆里已烧完的纸条,接着说道,“准备梳洗罢。”
“是。”绮烟答应着便已端着打好的热水进了屋,晴微则是先进了里间为她铺床。
凤攸宁起身悄悄将绮烟打量了一番,这才进了内殿盥洗。
她从前竟是未曾发现绮烟的中指内侧有一层薄薄的茧,晴微的手上也有,听说是驯养信鸽时磨出来的。
看来绮烟果然与母国还有着密切的联系……
这一晚,凤攸宁又是难以入眠。
近几日那噩梦又将她缠住了,夜夜闹得她不得安睡。她心中放心不下戚星阑 ,去阑宁居也就频繁了些。
距离戚星阑秘密回京已有半月之久,北境那边竟是还没有动静,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应当就在这几日。
这般思量着,凤攸宁不由得想起了与戚旭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张苍白的脸上轻佻又诡异的笑容。
都说这郢王与五公主关系最好,因了五公主戚月苒年少时曾被这位小皇叔救过性命。
可那日她扮成婢女去锦鸯殿寻戚星阑时,曾瞥见过五公主抱着儿子与郢王相谈甚欢,瞧起来倒是有几分天伦之乐的意味,尤其是启儿的眉眼,与戚旭倒是像极了……
她心中忽的冒出一个念头,又被她给狠狠掐灭了。
且不说戚月苒嫁至北境付家,与郢王守着的南境相隔多远,便是不远,这□□之事也不会在皇室中出现。
凤攸宁摇了摇头,合上双眼逼着自己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待几缕淡淡的光透进纱帐,她才有了睡意……
翌日,凤攸宁因前一晚不曾睡好整日都懒懒的,倚在榻上绣着些小玩意儿解闷儿。
晴微与绮烟在一帮候着,潜策亦是如同往常一般守在外面。
上午过后,承鸾宫的人来寻她,说是皇后拟好了端阳的安排,让她过去瞧瞧一同商量。
凤攸宁面上和善地应着,心中却是不大乐意。
明明都已拟好了方案,这会儿再叫她去都不如直说是叫她去学习的,后宫之主说什么要与她一个小辈一同商量,怎么看都有些虚伪过头了。
凤攸宁好歹将自己拾掇了几下,这边跟着匆匆去了承鸾宫受教。
一进大门,便见院中填了几个花坛,戚月盈、戚月希与寇暮雨正在坛边上扑一只颜色极漂亮的蝴蝶。
姐妹三人一同抬眼,见是她,有两个都僵住了笑脸。
“宁儿来了!”戚月盈自然是高高兴兴的过去迎她,只是动作大了些,惊飞了那只蝴蝶。
戚月希的脸色愈发难看了,闷声嘀咕:“母后怎么又把她叫来了。”
寇暮雨瞧着两位堂姐心情各异,回想起自己两次被姑母往东宫塞都塞不进去的囧事,脸色亦是热闹,一会儿绿一会儿白的。
“暮雨问太子妃安。”她悻悻地行礼后便往戚月希身后躲了躲。
“长姐,二姐,暮雨姑娘。”凤攸宁极为妥帖地朝着三人都回了礼。
戚月盈挽住她的胳膊,那高高竖起的长发此刻随之晃了两下,“今日也是母后将你唤来的?”
“恩。”凤攸宁笑着点点头,朝着凤菏殿走的脚步却是不曾停下,“听闻娘娘已拟好了端阳那日的庆典流程,攸宁是前来受教的。”
“对,你确实该多跟着母后学一学,毕竟日后你也是要当皇后的。”戚月盈笑着同她一起往凤菏殿走。
外面那两个便没有那般高兴了。
寇暮雨瑟瑟地望着一脸土色的二堂姐不敢吱声。她这两位堂姐虽是样貌身量都相仿,连年龄亦是相同,可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戚月盈爽朗直率又很会照顾人,尽管喜欢作男儿装扮却仍旧是令人亲近的。
戚月希便是不同了,蛮横骄纵高傲得不可一世,可偏偏又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不知神气个什么。
这会儿这位二公主便是又发作了,恨恨地瞪着那两人的背影,“身为小辈也不知帮着长辈处理事务,只知自己在东宫里躲着偷懒,什么都捡现成的,这会儿又来假惺惺的做什么。”
“堂姐,你少说两句吧。”寇暮雨颤巍巍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却被狠狠甩开。
戚月希将怒气都牵到了她身上,伸手便在寇暮雨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还不是你不争气,连个东宫都进不去,做妾也没人要!”
“堂姐,你别打了,疼……”
“知道疼还不承认自己没用!”
……
凤攸宁又不是聋子,那些话自然都已清清楚楚的传进了她耳中。
她本以为那日在御花园提点了她几句,也该有点长进了,不成想这位二公主竟是已被皇后宠坏了,几日不见便越发的口无遮拦。
看来她再不做些什么,有些渣滓怕是要踩在她凤攸宁的头上了。
这次戚月希确实说得太过了,还无端牵扯上了寇暮雨,字字都往人家心里捅。
戚月盈便是想护着也不能,正准备呵斥两句,就感觉挽着凤攸宁的手落了空。
她回头,便见平日里总是一副笑脸的六弟妹此刻正面无表情的朝着戚月希那边走去。
“你还敢喊疼?我看是母后将你惯得无法无天——”戚月希骂着便已是扬起了手来准备打人,可这胳膊方才抬至半空,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给遏制住了。
“嘶!”戚月希倒吸一口冷气,手腕上的疼惹得她小脸煞白。
“二姐说我便说,莫要牵扯上其他人。”凤攸宁冷眼瞧着她,语气淡淡的,却带了十足的压迫感。
戚月希本想挣开,却没想到她力气这般大,怎么都挣脱不开。
“凤攸宁你这是做什么?这里是承鸾宫,在我母后眼皮子底下你想动我?”
她这话虽是这般说着,那双眼睛中的恐惧却是被尽落凤攸宁的眼底。
凤攸宁既然走过来了,便也没想着轻易放过她,毕竟上次的恐吓她还没找这位二姐问个清楚呢。
正好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时间线有一处错误,所以改了一下】
这章你们是不是又要说我卡文(眨巴眨巴眼.gif)
☆、营救
“太、太子妃息怒……”一旁的寇暮雨见着如此情景, 赶忙替戚月希求情,“堂姐她不是有意的, 她就是、是……”
听她话也说不利索, 戚月希的怒气更甚,狠狠剜了身后那小姑娘一眼,“闭嘴!用不着你为我求情。”
“这里是母后的寝宫,量她也不敢奈我何。”她这般说着, 仍旧没有半分服软的意思。
“宁儿,阿希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同她一般见识。”戚月盈也来拉凤攸宁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在一旁提醒,“这里是母后的寝宫, 实在不宜闹大的……”
“好啊。”凤攸宁却忽然笑了,她将在场的众人都冷冷扫视了一遍,目光最终落在了面前那个被她死死摁着手腕的人身上。
“我原以为二姐的性子是天生的, 现下瞧来竟是被这些人给惯得。”她说着不由得又冷笑两声,“不知尊卑礼数, 这就是你们承国皇室的教养?”
话音方才落下, 她便将手狠狠一甩,连带着戚月希整个人都往旁边踉跄了一下, 险些摔倒。
“啊!”手腕上剧烈的疼痛让这位娇生惯养的二公主忍不住惊呼, 一张小脸都涨得通红,“凤攸宁,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那一对杏眸中露出从未有过的狠厉之色, “数次出言不逊的人是你,不是我。冷嘲热讽的人也是你,不是我。派人跟踪到太子府闹事的人还是你,而不是我。现在你说我过分?”
提及太子府的事,戚月希的眼中划过一丝慌乱,“你、你休想血口喷人!谁、谁派人跟踪你到太子府扮鬼了,我、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