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马川穹
他转头就看见桌上的大红烫金请帖,略略拿过来翻了一下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个周玉蓉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日子稍微清闲了一点就开始把手伸到别人家来。看来这女人身上担的事儿还不够多,看来还要给她重新找些麻烦才成。
顾氏一族的未来宗妇又怎么样,若是顾彾自个懦弱无为不能立起来,周玉蓉再能干再厉害也只是个没有根基的水上沙土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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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过年了,每天吃得太好,奈何肚子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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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药膳
此刻被顾衡暗恼不已的周玉蓉正用一支尺长的银匙喂着檐下的一只羽色斑斓的鹦鹉, 听到婆子的回话后就嗤道:“巾帽胡同就没个当主子的出来吱个声, 你们也不知道等个回信就这么灰溜溜的回来了”
婆子立刻开始叫冤屈, “我们是客客气气的把请帖送上去的, 等了小半天儿之后里面的人出来说,他家夫人因为旅途劳累身子有些不妥当,今天明天后天这些日子通通都不见外客……”
周玉蓉粉脸一沉气得把银匙一掷, 心头火一窜怒道:“真是给脸不要脸,我想着她顾瑛毕竟是四品恭人,这才好意请她过来一起商量年尾的宗祠大祭,没想到她竟这般拿乔。去个人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禀告给老爷, 请他给莱州顾氏族长写封信, 就说顾恭人不服管教太过狂妄……”
一旁伺候的大丫头夏言不由瞠目结舌。
这世上向来是母以子贵妻以夫为贵,自家姑娘的丈夫顾彾不过是个小小的举人, 那顾瑛的丈夫如今已经官至正四品, 这回到京中述职之后只怕还要往上升迁。这本末倒置的“狂妄”二字要是传出去, 还不知道会闹出怎样的笑话?
话说回来那顾瑛再出身低微, 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四品外命妇,就是到皇宫去陛见内宫也是有资格的。这会儿又不是没成亲的时候, 自家姑娘出嫁前是侍郎之女没错, 可到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品级。身上除了有个周贵妃内侄女儿身份, 连递牌子请见的资格都没有。
京城顾氏和莱州顾氏已经联宗, 可是两边儿都还是客客气气的。即便是老爷对上那边的族长, 也是一口一个族兄。自家姑娘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的说出“顾瑛不服管教……”
夏言后背上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她定了定神连忙柔声劝道:“兴许那家真的有什么事儿, 洛阳离京城毕竟很远, 旅途劳累些也是说得过去的。更何况他们昨天才到家,不知有多少千头万绪的事儿等着,年尾的大祭毕竟还有很久……”
周玉蓉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忽地转身骂道:“你是不是看见我嫁过来这三年一直没有生出儿子,跟着别人踩高枝心也偏到那边去了。告诉你,只要我在这里站着,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就是名副其实的贱种……”
夏言作为周玉蓉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大丫头,本是出于一片好心上前劝诫,却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下人面前受到无端责骂,一时间生生傻愣在当场。
她简直不认识从小伺候大的姑娘——面容依旧娇美,妆容依旧精致,但脾气却变得日益暴躁无比,一个不对付大事儿小事儿都要摔碗砸碟。跟从前的冷静自持相比,真真是生生变了一个人。
远远站着的御史府下人们幸灾乐祸的交换眼色,手足冰凉的夏言忽然想起那年春天时被自家姑娘狠狠踩在脚底的珍珠钗环。只是一个瞬间,上好的圆润珠子就从理石地面上迸裂开来,华贵的首饰转眼就变得一文莫名……
远远躲在槅窗下看景儿的冬语看火候差不多了,就讨巧地晃过来细声劝道:“大少奶奶,您跟这些当奴才的置什么气?咱们是什么样的身份体面,看不惯谁直接撵出去就是,外面不知有多少人想抢进来服侍您。”
看见周玉蓉的火气果然小了些,冬语连忙手脚利落地从提盒斟了一碗热汤,双手递过来笑道:“还有那个什么巾帽胡同的顾恭人,不过是运气稍稍好些罢了。她丈夫机缘巧合的地升了官,在京里能不能呆得长久还是两说呢?”
汤水熬得白练,带着一点淡淡的药气,是头天晚上用上好的花胶玉竹,和着各种上好的药材吊在瓦瓮里慢慢熬成的。
嫁进顾府三年,周玉蓉的肚子一回都没有鼓起过。请了大夫过来诊治,大夫说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只是稍稍有些阳虚。坊间有些妇人求子心切,反而容易造成肝火旺盛宫内津水不足,很多妇人都有这种症状……
大夫小心斟酌后就开了这道玉竹花胶汤,吩咐每天早上吃一盅。那玉竹便也罢了,那花胶是周玉蓉娘家送过来的上品,且加了各种名贵药材。只要厨娘拿水熬上,半个院子都是这种淡淡的药香。
等仆妇都下去后,冬语才凑过来言语道:“那些都是小事儿,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您调养好身子,赶紧为大爷生下一儿半女,省得那边那个贱人整日耀武扬威。只是我刚才去厨房看了一眼,那味药引子已经要没了……”
冬语口中的贱人,就是顾彾三年前迎娶进门的秀姨娘。
周玉蓉这两年喝这道玉竹花胶熬制的药膳已经喝习惯了,听说药引子快没了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那就赶紧去找,这么大个京城一个小小紫河车都找不到,我养着你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用的?”
冬语作势轻搧了自己一下,陪笑道:“都是奴婢无用,等会儿我就出府亲自去寻找。听说铁匠胡同有个妇人正好要生产,也不知她的东西……能不能不用”
紫河车入药由来已久,但周玉蓉想一举得男,就必须用刚刚生产的男婴胎盘。这虽然是一味滋补汤药但说出来毕竟不怎么光彩,所以前前后后的事都由身边这个贴身大丫头亲自操办。
冬语浅浅一笑,服侍着周玉蓉喝了花胶汤,这才收拾了东西矜持地往厨房走。一路上遇到的丫头婆子纷纷向她行礼问好,任谁都知道这是大少奶奶身边一等一的贴心人。
西城,铁匠胡同。
披着一件绛紫绸面斗篷的冬语站在檐下,满脸嫌弃的看着面前妇人手中用油纸包裹的胎盘,捂着鼻子道:“邓嫂子,我出来一趟不容易,剩下的事儿就全权拜托你了。这东西赶紧送到三庆堂胡大夫那里去,让他赶紧给我制出来,最迟明天就给我送到顾府去。”
那妇人平日就是个走街串户帮着牵线搭桥的,此时满脸谄笑:“冬雨姑娘这两年越发体面了,你表哥在胡大夫手下当学徒,应该赚了不少银钱吧。什么时候办喜事儿啊,可千万给我吱个声。”
冬语面色变了几变,想到日后兴许还有事要求在这妇人手上,终究没有立时翻脸,勉强扯着嘴角应道:“我才在大少奶奶跟前站住脚,哪里有什么银子可赚”
邓姓妇人抿嘴笑笑没有说话,等冬语走远了才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冷笑几声后回头给这里的主家送了十斤红糖十斤糯米和二十两银子,这才甩着手绢儿摇摇晃晃地往家走。
路过一间茶铺子时见周围没什么生人,邓姓妇人一低头就钻进了左手的一个雅间,推门而入后陪着笑脸道:“大爷,小的打听得清清楚楚,那位周太太用的药引子原价是二十两,从三庆堂胡大夫的手里打了个转儿后就作价五百两一副……”
站在窗边隔着竹帘子看街景的青年正是顾衡,他回过头来奇道:“这周玉蓉一向自诩算无遺策,往日算计别人的时候不是头头是道吗,怎么轮到自个身上竟被个丫头牵着鼻子走”
邓姓妇人原名邓春娇,看着虽然平常但真实身份却是五城兵马司郭云深的手下,对于这里面的道道是门清。
“这周玉蓉进门后,因为顾彾的小妾茗秀最喜欢和她对着干,身上就添了不少说不出口的症候。冬语就帮着介绍了三庆堂的胡大夫,一些小毛病果然就减轻不少。周氏就渐渐信了胡大夫的药,直到胡大夫拿出他家包生儿子的祖传秘方,这周氏更是信了十成十……”
一旁的韩冬见她尽说些内宅之事,就低喝了一声,“我家……大爷问你话呢,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
邓春娇白了他一眼,心想你主子看着慈眉善目都没发话呢,你这个当奴才的在这瞎着什么急。
但是她也算有几分眼色,自然知晓这对主仆都不是善茬子,笑了一下就老老实实的答道:“那三庆堂的胡大夫……医术实在一般,但一张嘴巴相当会侃。且最喜欢用些奇奇怪怪的药引子,那周氏只怕上了当!”
顾衡怔了一下,陡地爆笑出声。
那周玉蓉自负聪明盖世,却被身边的人糊弄得团团转。妇人阳虚本来就不是大病,根本就不用紫河车之类大补的药物。虽然短时间内可以造成精神健旺,但是长久下去势必会变得心浮气躁,阳虚也会变成实打实的阳盛……
这样的体质莫说有孩子,就是怀了孩子也不容易生下来。想起这女人当初在暗处做的手脚,生不了孩子这点惩罚也不为过。顾衡挥了挥手,韩冬立刻送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邓春娇立刻变得眉开眼笑,这里头一摸就是两锭大元宝,没想到这位爷打听这么一点事情,出手就这么大方。
顾衡斜睨她一眼,含笑道:“我再帮你指一条发财的路子,顾彾身边的那位秀姨娘跟你从前是老相识,肯定很愿意手里捏着冬语这么一个小把柄。你若是小心行事,兴许还能得到双份儿的赏银……”
邓春娇眼前一亮,似乎已经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朝自己招手,更关键的是这几个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顾御史家里的这团乱可谓是世人皆知,谁都知道周玉蓉最见不得的就是妾室庶子。而那位一贯温良面目的秀姨娘,最喜欢干的就是悄无声息的挑起周氏的怒火。
坐在回巾帽胡同的马车上,韩冬不解问道:“听我姐姐说,那个什么周氏当初险些害得夫人难产,大人好容易才回京来,怎么不下狠手收拾她一回,哪怕给个大大的教训也好啊?”
顾衡看着车窗外熟悉无比的喧闹街景悠悠道:“顾御史府有那样的主家有那样的仆人,败落只是迟早的事儿。周玉蓉已经不足为虑了,一个冬语一个秀姨娘就能喝干她的血吃尽她的肉。看着他们一步步掉进深坑,一天天内耗缠斗,应该比一刀子杀了他们来得更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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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 偏财
明安坊, 手帕胡同。
脑袋喝得晕晃晃的童士贲一把推开房门,把怀里的一包银子得意洋洋的抛在桌子上, “拿去家用,别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我娘只是在信上说看中了一户人家的姑娘而已,还没正式纳彩行聘把人娶进门呢,你就脸不是脸嘴不是嘴的半点气度也没有……”
正在灯下缝一件旧衣的叶瑶仙怔怔地盯着桌上口袋里露出的几抹银光,良久才抬起头来问道:“可是你顾家那位徔表弟又进京了那可是你姨母的亲生儿子, 你几次三番的坑他……当心他日后找你算账!”
童士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就那个二傻子,以为自己绝顶聪明其实就是个愚的。三年前国子监附听的资格烂大街,只要在教谕那里缴个二十两银子就成。偏偏我要价五百两,他连价都不敢多还一回!这两年若非有他这几百两银子支撑,咱们俩早就打道回府了。”
叶瑶仙心中厌烦无比, 默默想了半会儿,“你又想出什么话头诓了他这么多银子”
童士贲坐在椅子上越想越好笑,当着叶瑶仙的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给他去了封信让他早些到京里来, 说我有门路寻到今年的考题。只是别人要价过高一时间拿不下来, 那个二傻子二话不说就拿了六百两银子出来。我和那个帮忙的一人一半,那人临走时还说日后再遇到这种生意千万要记着知会他一声……”
叶瑶仙呆了一会儿无奈摇头,“顾徔是想中进士想疯了,才会接二连三的上你的当。就是我这个妇道人家也知道,真要是有门路只怕收得紧密至极, 考题哪里是区区几百两银子就可以卖出来的”
她把线头细细收在衣服里面, 拿在手里抖了一抖, 叹道:“……更何况他折腾了好几年,连个正经举人都不是。即便万幸考上了让有心人一抵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充其量只能挂个副榜罢了!”
叶瑶仙在京里住了好几年,其见识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童士贲早就知道这女子聪明,有些事情早就琢磨得透透的。于是睁着一只双醉眼凑过来嘻笑道:“别说不相干的人了,你放心,就冲着你跟我同甘共苦这几年,日后不论谁进门都不能越过你去。”
他面上现出几分志得意满,“等这回春闱我中了金榜,就让新进门的那位在莱州老家服侍我娘,让你当京城最风光的如夫人,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如夫人只是妾,毕竟不是八抬大轿迎进门的正室夫人,再风光又有什么用?
叶瑶仙看着炕上醉成一滩泥的人,心里忽地隐秘希望这个人永世不能中进士才好。这样就没有别的女人来和自己争,自己也用不着在一个屋檐下小心翼翼地看大妇的脸色行事!还有自己可怜的宝儿,刚刚懂事就要管另外一个女人叫娘了……
半明半暗的烛火闪烁,女人摸着桌子上亮得几乎烫手的银锭,忽觉就像眼下这样的清贫日子也不是不可以。一家人平平淡淡的聚在一起,虽然是粗茶淡饭简屋陋宅,可是这个小家的用度自己说了算。
要是新妇进了门,只怕日子还要过得憋屈,一针一线都要看那人的脸色。当初实在不该晕了头贸然走了这一步,早知如此就是做个没名没份的外室也比当个小妾强。
这几年打熬的日子算是让叶瑶仙看清了童士贲的本性,表面清高
其实最善专营,为了达到目的所有的人都可以不择手段的利用。伏小做低算得了什么,把面皮踩在地上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求得荣华富贵,只怕他伪善得连自己的祖宗都可以卖掉!
若是这个人一朝得志,只怕立刻就会翻脸无情。依着他的心性和处事必定会为往上爬迎娶高门贵女,到时候还不知会把自己和宝儿撇到哪个犄角旮旯去放着?
虽然已经过了十五但是天气依旧寒冷,枯草树叶不住地在地上翻滚。叶瑶仙心底的念头再次止不住地浮现了出来——若是童士贲这科再次落第会怎么样
日子虽然依旧拮据,但他迎娶新人的计划肯定搁浅,到时候这个家里依旧只有自己做大。宁为穷□□莫为富人妾,只要这日子能将就得下去就得过且过吧。等岁数再熬大一些,那人出人投地的功利心也许就会淡一些……
相较于叶瑶仙的患得患失,巾帽胡同的顾瑛却是一派悠然自得。
夜风吹着暖棚的花香,她穿着一件色调柔和的茜红薄夹袄,把一盏刚刚泡好的金骏眉递过去展颜笑道:“回程时哥哥陪我了一路,怎么到了京城家里还是不错眼地把我盯着。早就说过我这胎怀像极好,到日子了自然会顺顺当当的生产!”
顾衡伸手把珠圆玉润的媳妇抱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叹道:“我修炼了一身铜皮铁骨,就是想把你们娘俩放在心尖上。眼下你肚子里又多了一个,那再小心都不为过。你头回生产时遇到凶险,偏偏我远在洛阳根本就帮不上。那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再不让你离开我的眼皮儿……”
虽然已经成亲好几年,但顾瑛听了这话心里还像喝了蜜一般。
在洛阳时,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小两口都有商有量,感情竟然比新婚时还要浓酽。只要顾衡下衙回到房里,大部分的事情都亲力亲为。顾瑛事隔三年又有了身孕之后,象端茶递水洗手净脸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动手,连带着两个大丫头有时候都成了闲人。
夫妻二人坐在一起不免议论京中事,顾瑛忽然皱着眉头道:“我听说俞王妃的身子从年前起就不好,如今连外人都不见了。我派寒露过去请安,只隔着帘子听了几句话。寒露的耳朵机警,回来说俞王妃这回碰到的恐怕是个大症候……”
顾瑛三年前生女儿时不顺,幸好遇到俞王妃伸手援助,请了御医正黄太医过来诊治。不管别人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份恩情肯定要领,所以这几年巾帽胡同与什锦胡同于公于私都走得相当近。
顾衡在京里自然留有专门打探消息的人手,闻言叹了一口气,“命由天定运由心生,俞王妃竭尽心力筹划许久才将内忧外患一一解决,只可惜时也命也,忙活一场只怕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顾瑛听得一怔,低头道:“我接触几回俞王妃,她……也没什么坏心眼儿,只是巴掌大的后宅里女人一多就容易生事。每个当亲娘的都要为自己的儿子打算,心肠就免不了变得张牙舞爪。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伤人,到最后都变得血淋淋地污糟一团。”
顾衡耸耸眉,抚着媳妇圆滚滚的肚子低笑道:“端王那般不动声色的人,提起家里的事儿都忍不住烦心。还是只有我最聪明,这辈子只守着你一个,不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淘气,家里清静耳根子也清静。”
顾瑛脸有些红,却知道哥哥说的是大实话。
年轻有为的四品知府,相貌英俊温文儒雅,在外头不知有多少红姐名角儿想倒贴过来。特别是怀孕的这些时日她不能近身侍候,顾衡不但没有从外面抬人进来,还日日嘘寒问暖殷勤周到。
洛阳知府衙门那些属官的妻室有些也是有品阶的,过来探望的时候人人艳羡,说顾大人能力是一等一的,就连人品操守也是一等一的。因为有这种上峰做榜样,底下的官吏一时规矩许多,还有几位夫人隐晦地问及她到底有什么厉害的驭夫之术?
顾衡哈哈大笑,把一碟刚刚磕好的南瓜子倒在顾瑛的手心儿里。心想这世上最高妙的驭夫之术就是心甘情愿,只要我媳妇高兴,就是当个言听计从的陈季常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两个人坐在窗下闲散地说话,顾瑛忽然“唉”了一声。顾衡以为她要什么东西,气定神闲地含笑望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半边没有砸开的核桃仁。
顾瑛感受了一下肚子里的胎动,无奈抬头道:“哥哥,这小子大概知道已经到了家里,所以迫不及待地准备跳出来了……”
顾衡惊跳而起,一把抱起顾瑛一边六神无主的叫道:“不是说还有十来天才生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这一路上都老老实实的没闹腾,我还以为这小子准备当哪吒呢!”
顾瑛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哥哥抱着自己满屋子没有章法乱窜,只得高声把寒露和小满叫进来。
好在大家都经历过这种慌乱,灶上用洗净三遍的大锅烧热水,源源不断的送进东厢房,早有准备的大厨立刻把适合产妇的汤品炖上。大夫和稳婆也拿马车去接了,准备给各家各府报喜信儿的红鸡蛋也立刻开始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