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当道 第133章

作者:胡马川穹 标签: 爽文 平步青云 古代言情

  叶瑶仙见男人丝毫不理会自己装扮一新的心思,脸上就有些热烘烘的。心想新人还没有娶过门呢,就想把我撇在一边。她忍着气轻轻一笑,帮着夹了几口热菜推过去柔声道:“莫要光顾着喝酒,先垫一些东西才好!”

  童士贲猛一抬头就见一身艳丽红妆的女人,正想呵斥几句忽觉腹中一阵抽搐,一股无法言说的热意呼啸而上,眼睛顿时就有些直了。

  浑身香气的叶瑶仙见状知道药效上来了,立刻像蛇一样缠了上去,吐气如兰地咬唇一笑,“好人儿,我等了你半晚上呢……”

  屋子外风雨如注,屋子里的声浪也一回比一回高。叶瑶仙身乏力竭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头,这都一个多时辰了男人还是不依不饶。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竟象是失控一般。

  ——先前倒在酒里的那些药丸……

  叶瑶仙心底突了一下,恍惚间记得药铺里的小伙计说一回最多只能吃两颗,刚才自己放了多少来着?恐怕有七八颗吧,这样一下吃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大妨碍?

  她心里害怕的不行却不敢声张,只得不住的在童士贲脸上亲吻。好在那人也疲累了,恍惚了一下就一头偏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床上已经一片狼藉,叶瑶仙顾不得害臊,下床将里外草草收拾干净,又给男人换了一套衣服,这才举着一把伞央求隔壁的邻居大嫂帮着请一位大夫过来。

  半个时辰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气喘吁吁地敲门。诊了脉之后看了一眼一旁哭的不行的娇俏妇人,含糊道:“这位老爷心神激荡兼劳累过度,以致神志异常手足逆冷,赶紧用独参汤送服,这脱阳症迟了怕与性命有碍……”

  隔壁邻居大嫂是个热心肠的人,闻言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这可是今科的状元老爷,平日里最是谦恭有礼。他家娘子也是贤淑贞静,他怎么能得那种见不得人的……脱阳症?”

  被人质疑医术,老大夫有些不耐烦。

  翘着胡子怒道:“我行医三十几年,难不成连这种毛病都看不清?铁定是遇见高兴的事儿,夫妻二人不懂节制,没当场猝死就是好的。赶紧去个人到铺子里抓药,再过半个时辰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了。”

  隔壁邻居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叶瑶仙,羞得她满脸通红,知道自己在他人面前恐怕就是个淫~娃~荡~妇。但眼前童士贲离不得人,只得厚着脸塞了二两银子过去,央求邻居帮忙把药抓回来。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隔两天叶瑶仙自己出去抓药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自己背后吐唾沫,还夹着阵阵窃窃私语。

  “长得一副妖娆勾人模样,平日里装的倒是正正经经。童状元好好的一个青年才俊干嘛娶这样的女子?”

  “根本不是娶进门的正房太太,只是在身边服侍的小妾。听说根本没有名分,是私奔过来的!因为大妇没进门,就在外人面前胡乱称一声童太太……”

  叶瑶仙听着这些,只觉当头一棒将她打入坑底。眼前黑一阵白一阵,连面前的路都看不清了。踉踉跄跄地摸回自己的家门,看着床上一脸焦黄尚在昏睡的丈夫,终于捂着嘴大哭起来。

  到了第二天晚上童士贲自昏昏沉沉当中清醒了过来,脑子转了半天才猛地坐起身回想起那天在敬王府发生的事情。

  叶瑶仙哪敢说实话,小心翼翼的服侍他喝了几口热茶,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你那天喝了酒受了风寒忽然就陷入昏迷,可把我吓坏了……”

  童士贲根本没心思理会这茬,忍住胸口快要喘不过气来的疼痛,慢慢问道:“我昏迷的这两天,敬王府那边有没有人派人过来找我?”

  叶瑶仙见他并没有追究自己的过错,心头时顿时落了大半,语气轻快地道:“并没有谁过来,你马上就要参加殿试了,王府那边大概也怕打扰你用功吧!”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童士贲的脸色忽青忽白,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愤懑和无奈,“噗嗤”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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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点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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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勾人

  

  殿试由皇帝主考, 因在宫中殿廷亲发策问故又叫廷试。

  会试录取的贡士参试一般不黜落贡士, 只是重新分定出等第名次。殿试考试时间在会试发榜后进行, 一般是三月会试,三月末发榜, 四月初殿试。今年的殿试因为种种缘故, 改在四月二十一日在太和殿前举行。

  童士贲到四月初十为止都还没有接到参加殿试的通帖, 于是不管不顾地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到敬王府门口堵人, 几次三番后终于让他等到王府幕僚龚先生。

  陡见一脸青黄蜡白的童士贲,饶是心生烦厌的龚先生也惊诧不已。

  “这才几日未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可是身上担了什么症候?不是我说你年纪轻轻的就要好生保养, 等到了我这个岁数, 你就知道利害关系了……”

  童士贲见他说话蔼然可亲与平日并无异样,心头石放下一半。嗫嚅了一会儿才咬牙问道:“只是前几日酒后偶感风寒, 身子已经好多了。我……那件事上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说实话我绝对是受冤枉的。你我朝夕相处三年,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他越说越气愤, 高耸的颧骨不自觉地浮现一抹暗红。

  “那顾衡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在莱州的时候曾经在他家里借住过一段时日。也许就是在那时候他趁我不备剽窃了我的著作,还恬不知耻的写上他的名字抢先出了文集, 如今又倒打一耙。只要敬王殿下信我一回,我愿与顾衡当堂对质。”

  那顾衡当初是实打实的辛未科榜眼出身,如今已经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红人。且心够狠手段够狠, 年纪轻轻已经官居四品, 人家吃饱了撑的要跟你一个涉嫌舞弊抄袭之人当场对质?

  龚先生心内腹诽面色却微松, 好生好气的劝解道:“这件事孰是孰非朝堂上还没有定论,但殿试就在眼前,朝廷总不能为了童兄一人耽误三百进士的前程。童兄稍安勿躁,相信那些老大人们肯定会拿出一个妥当的法子。”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自己好好一个状元之位眼看唾手可得,被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本文集毁得干干净净。童士贲心头气急,一时间便有些口不择言,“你是怕我抢了殿下对你的器重,才不肯出手相帮吗?告诉你,过不了多久殿下还是会用我的!”

  这种人简直不知死活,难怪一回又一回的跟顾衡明磕暗磕,却没有一回占了上风。

  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顾衡年纪虽轻但心思深沉且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这几年多少老谋深算的人在他手里都没讨到好去。人家等了三年才回头收拾原先留在莱州的烂摊子,已经是相当给童士贲颜面了。

  不错,龚先生现在已经非常确定顾衡是这场事的背后主导。

  虽然份属敌对阵营,但他亲眼看着童士贲栽了个大跟头还是忍不住感到解恨,面上却依旧是一团和气,“童兄这话说的有意思,反正殿下日后还要用你,你这时候来找我做什么?”

  话一出口童士贲就心知不妥,奈何此时想挽回也来不及了。实在是这场病来的太不是时候,让自己整日晕晕沉沉没个清醒。眼下正是要紧关头,龚先生是靖王殿下最器重的幕僚,怎么口无遮拦把他得罪了?

  他还在绞尽脑汁儿想着办法,龚先生已经面露轻蔑甩着袖子毫不在意地家去了。

  童士贲气得跳脚,最后无法只得使了厚厚的银钱托人四处打探消息,才知道四月二十一的殿试名单上确实没有他的名字。礼部也没个明确的说法,只是叫他慢慢等着音信。

  得知确切消息时童士贲如坠冰窟,知道顾衡迟来三年的报复终于显现出狰狞面孔,其当日偈旗息鼓并非怕招惹是非。

  连日奔波郁结于心,加上他原本的症候使得病情迁延不愈,到后来竟夜夜高烧不退说胡话。等稍稍清醒一些,他坐在床头寻思着下去绝不是办法。朝堂上那些迂腐之人顾及士林面上好看,绝不会将自己这个会试三甲头名以抄袭之名废黜,那么……

  想到这里童士贲精神一振,忙将叶瑶仙唤过来道:“你拿着我的帖子到顾御史府上求见顾大公子,就说请他明天务必拨冗见我一面。若他说没空,那我只有请他到会试主考温铨大人府上一叙了!”

  叶瑶仙见他眼窝深陷瞳孔却奇异的发亮,心头不禁有些害怕。就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我一个妇道人家就这么陡然上门不好,不如拿一点银钱托人把帖子送过去,得了顾大公子的口信儿再回来拿剩下的银钱!”

  童士贲心头虽急却知这法子急不得,只得点头答应。

  抬头一看叶瑶仙,见她荆钗素服脸上半点妆容全无,就不禁怒道:“难怪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不舒坦,你一天到晚哭上这个脸给谁看?我在外头整日奔波,挣下一点银子就全部给你家用,结果就穿这么一身出去丢我的脸?”

  叶瑶仙暗自叫苦。

  自从那日被邻居大嫂知道童士贲得了脱阳症之后,她再不敢穿的过分鲜妍,就怕惹得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哪知道怕什么来什么,一直以为自己只是风寒附体的童士贲反倒看不惯这副打扮了。

  那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叶瑶仙这时候根本不敢谁随意反驳,只得返回房中重新梳妆。刚刚装扮得宜就听大门被敲的山响,匆匆打开木门一瞧,竟是一个相貌英俊穿着华贵的青年,却是顾御史府上的顾彾。

  顾彾自那日离开敬王府后着实惶惶了几日,又命人仔细盯着童士贲的行踪。见其只是跟敬王府的幕僚龚先生见了一面后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养病,顿时把心放下一大半下来,心想这人倒是知趣。只要童士贲不乱说话,日后给点银钱打发了就是!

  今日之行是迫于父亲顾御史的命令。

  顾御史说,只要朝堂一日没有定论,就不能往死里得罪童士贲。顾彾兴趣缺缺的让小厮带着礼物到了手帕胡同,谁想到迎门的竟然是一个模样娇俏的小妇人!

  顾彾本就是个自命风流的性子,一时兴趣大增。

  见这小娘子约摸二十三四岁,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缎衣裳,系一条桃红的马面裙,见人末语先笑三分,比起家里的一妻一妾竟有一股别样的妩媚味道,顿时骨头就有些轻了。

  上前打了个千儿斯斯文文地问道:“童先生……在家吗,可否通传一声,顾彾过来拜会?”

  面前之人目光灼灼地望过来,年少时就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叶瑶仙何尝不知道里面的意思。她不自在地扶了扶头上的银簪子,将人往里让了一步,袅袅挪挪地施礼道:“我夫君久病,已经多日没有出门了……”

  顾彾早就听说童士贲没有成亲,身边有一个服侍起居的小妾,没想到竟然生有几分好颜色。他一时间心痒难耐不住回头张望,所以见着童士贲的病容时吓了一大跳。

  屋里反正没有外人,顾伶也就直言不讳,“那本文集的来处的确有些蹊跷,我是相信你的为人的。只是如今众口铄金,殿试又近在眼前,朝里那些老大人的意思是先委屈一下童先生。我父亲说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后,一定位先生筹谋一个富庶之地为父母官。”

  原本满怀西希望的童士贲顿时透心凉。

  他又不是三岁孩童,能被这样浅显的话糊弄住。又急又气之下只得冷笑道:“敬王殿下见阵势不对,恨不得立时跟我撇清关系。可是你们父子不要忘了,你中的二甲名次里可有我一份货真价实的功劳。我拼得个鱼死网破,只怕你们也讨不了好去!”

  躲在一边沏茶的叶瑶仙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骇得一时手足冰凉。但见屋子里的气氛僵硬,只得硬着头皮柔声劝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这位公子远道而来探望你,全然是一片好心……”

  童士贲把话说得太满正有些下不了台,听了这话顿时勃然大怒,也不顾外人在场抬手就是一耳光。

  叶瑶仙又羞又气,拾起地上的茶盘转身就出了屋子。门帘儿晃动下,只留下乌黑发尖儿的余影和隐隐浮动的暗香。

  童士贲也有些恼恨,扭头道:“这件事你做不了主,回去跟你父亲商量一下,总要帮我想个两全的法子出来。你老婆是周尚书的掌上明珠,为了保你这个乘龙快婿,必定不忍心我这条船就这么沉下去。我反正身无长物这个状元当不当无所谓,只是事情闹大了,京城百姓的乐子可就大了。”

  顾彾没想到这个人如此油盐不进,眼看着要被捋夺功名了,他还想着让人保他的状元之位,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他本就是舍不得激的性子,闻言腾地站起身子怒道:“那边已经是铁证如山,你让我父亲如何为你翻案?硬说那文集就是假的恐怕不成,那个小子当初送了好几本出去,都是当世有名的大家。跟你说实话,朝中正在派人一家一家的查访,看是谁把里面的文章漏了出去!”

  童士贲眉目森森,捶着床铺喊道:“那就是我自己写的,怎么就变成顾衡那个无耻小儿的大作?”

  顾彾冷笑,干脆说了大实话,“当初入京时在敬王府初露头角,你以一首诗搏得头彩。如今已经证实是顾衡十六岁时所作,当时在场之人历历在目。我父亲就是想帮你说一句好话,都找不见像样的由头。”

  他知道那小妇人在外间守候,这时候尤其想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

  “若我是你,老老实实的拿些银子回乡下当一个富家翁,岂不比留在京中担惊受怕来得强。圣人此时还没有发作你,对着大家面子上好看罢了。若是等殿试过后,等你的还不知是什么样的好果子呢?”

  若说先前童士贲还留有几分侥幸,这时候就如同五雷轰顶,也不知怎么喉口腥甜轰地就倒到在枕上,扑哧扑哧的直喘粗气。

  顾彾逞意气一时口快,把自己知道的大部分事情都说了出来,这时候看见童士贲恨恨不平的样子不免有些后悔。心想要是这个人狗急跳墙,万一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情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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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零章 找死

  

  深蓝色缠枝莲纹棉布床铺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童士贲忽地就紧闭双眼人事不醒。顾彾再蠢也知道闯了祸, 惶惶抽步转身准备回家再和父亲好好商量。

  脚步踉跄间却忽地碰到一个柔软的身子, 正是先前奉茶的那个小娘子。

  正在想事情的女人似乎吃了一惊, 却立刻柔柔媚媚地一笑。好似又觉得有些唐突,蹲身福了个礼轻道:“还望大公子不要和我家夫君见气,他生病之后一向有些不可理喻。等一会儿我再进去好生劝劝, 改天再到府上给你赔不是……”

  这话说的多让人爱听,顾彾的心头火顿时就了无影踪。

  抬头见这妇人眉目温情, 脸上还有刚才被童士贲掌匡时留下的红痕 , 胸口顿时有些发软, “小夫人不要客气, 童先生与我有半师之谊。这老师训斥弟子乃是天知地义之事, 我又怎么会生他的气呢?倒是小夫人你身子柔弱,童先生刚才实在是……太过了!”

  顾彾从少时就有一股怜花惜弱的痴气,自觉风流但不下流,尤其看不得美人受欺负,更不愿负了美人的恩义。眼见这位温柔貌美的小娘子在童士贲面前动辄挨打受骂, 一颗心顿时偏了过去。

  叶瑶仙这几年在京城一贯扮贤良,人前人后都是一副端庄自持的模样。但她从前在乡下开杂货铺子的时候见惯了这些狂风浪蝶, 自然有一套对付的手段。

  这时候有心拿这种人戏耍一番, 就泫然欲泣地咬唇道:“妾自知身份低贱,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即便是受些磋磨想来也是上辈子欠他的。若是哪日被打死了, 反倒是种幸事……”

  顾彾左右看了一眼无人, 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将那妇人的手隐蔽至极的勾了一下。

  见那妇人不避不让,两腮还飞起一抹艳红,顿时就肥了胆子。低声道:“既然如此……以后不如从了我,除了名份我必待你如珍似宝。唉,你待童先生仁至义尽,但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功名眼看不保,如今他只怕看谁都不顺眼……”

  这些日子叶瑶仙已经七七八八的知道了一些事情,只能感叹老天何其不公。童士贲为了得到这个头名,背后不知下了多少苦工。每日不管多晚回来都要苦读至半夜,如今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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