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 第109章

作者:小夜微冷 标签: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陈南淮坐下,翘起二郎腿,笑道:“草民娶了您的心上人,实在对不起您哪。”

  “这倒不用。”

  左良傅淡淡一笑:“本官孑然一身,何来的心上人。”

  说到这儿,左良傅促狭笑道:“倒是本官要恭喜陈公子,抱得美人归。”

  “大人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陈南淮皱眉。

  忽而,男人下巴微抬,骄矜笑道:“人都道大人薄情寡义,可草民却觉得大人深情得很,曹县如何在言行上关心草民未婚妻就不说了,当日盈袖被草民那个……大人可是单枪匹马杀到陈家了啊,这么快就丢在脑后了?”

  左良傅夹了一筷子下酒菜,细细地嚼,面带微笑,没言语。

  “那草民就说点男人都感兴趣的事。”

  陈南淮手指点着膝头,斜眼觑向左良傅,心里的恨和报复全都涌了上来,男人挑眉一笑:

  “说起来,我那妻子还真是人间极品美味。大人,一手不能掌握,你懂吧,尤其她失了记忆后,以为我就是她最爱的男人,夜夜痴缠,弄得我这后脊背全都是猫爪子印儿。”

  “呵。”

  夜郎西冷笑了声,从盘中拈起枚花生米,扔到嘴里:“陈公子还真不把咱们当外人,床笫之事都这般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不错,当日大人确实看上过那丫头的美色,可女人就跟鞋一样,被人穿过后,就没意思了。你想拿梅盈袖来要挟刺痛大人,未免也太看得起那女人了。”

  陈南淮皱眉,坐直了身子,问:“大人真不喜欢了?”

  说到这儿,陈南淮看向站在船头守着的百善,坏笑道:“今儿草民喝太多了,恐怕没法洞房花烛,便让那小子代我……大人没意见吧。”

  “陈公子爱怎样就怎样。”

  夜郎西偷摸踩住左良傅的脚,挑眉一笑:

  “哪怕你用那东西呢,又关我们什么事。呵,那玩意儿你也尝过滋味,虽有些冰,胜在个头大,倒用不着你费劲儿。只是本官提醒陈公子一句,梅盈袖是你爹的独女,唯一的血脉,她到时候生下的孩子是别人的,你觉着,陈家的家财还有你的份儿么?”

  陈南淮脸色越来越差,手紧紧攥住酒杯,强忍住怒。

  “行啦,别挖苦陈公子了。”

  左良傅揉了下发酸的鼻子,面上波澜不惊,隐在袖中的手却在颤抖。

  “你而今有恃无恐,是觉着本官可能牵挂梅姑娘,会给你些什么利,或者给你做些什么事。”

  左良傅懒懒地打量陈南淮,冷笑了声:“你小子把本官请到船上,怕隔墙有耳吧。陈砚松啊陈砚松,没想到吧,你养大的狼崽子竟生了二心,要把你父女吃干抹净。说罢,你想让本官做什么?”

  陈南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胳膊耷拉在船沿儿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不错,他的确有很多事要威胁左良傅,让这狗官帮他办。

  可……这狗官实在奸猾狡诈,要提防着。

  “草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陈南淮揉了下发痛的太阳穴,笑道:“草民斗胆,想问问大人,您手里究竟有我表妹什么把柄,让她这样清高的人为你冒险做事。”

  “你还挺深情的。”

  左良傅淡淡一笑。

  果然,怕是后面这小子要的会越来越过分,若没猜错,胭脂,生意,陈家家业……甚至往日的仇敌,都要逼他出手解决。

  不行,千万不能被这小子占了上风。

  “还有呢?一并问了。”

  “先问这件事。”

  陈南淮眉一挑。

  “那你自己问她啊。”

  左良傅眼里满是讥诮。

  男人伸了个拦腰,起身,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取出一双缀缝了海珠的蜀锦鞋子,扔到陈南淮脚边,笑道:

  “你以为凌.辱个女人,就能拿捏住本官了?陈公子,你太小瞧本官了,本官今儿教你个道理,做大事的男人,没几个会沉湎于儿女私情。不信,你就仔细掂量一下你爹。这双鞋,算是本官送你们小夫妻的一份礼。”

  说到这儿,左良傅嗤笑了声:“你真当本官没有碰过梅盈袖?她在本官眼里,就是这双穿旧了鞋。”

  说罢这话,左良傅一甩袖子,大步走出画船,跳上那叶小舟,同夜郎西一齐离去。

  寒风吹过,一抹黑云遮住圆月,湖上顿时一片漆黑。

  左良傅什么话都不说,就这么双手背后,站在船头。

  “方才表现不错。”

  夜郎西轻笑了声。

  他回头,看了眼已经远离的画船,叹了口气,骂道:

  “那小子比咱们都不是东西,可怜了梅姑娘,不知会被他怎么欺负,但愿她看到那双蜀锦鞋,会想起些什么。”

  “他不敢太过分,陈砚松还活着。”

  左良傅闭眼,一行清泪落下。

  也只有在这种漆黑之时,他才敢稍稍表露藏在心里的悲苦。

  “你别忘了,这可是个没有底线的畜生。”

  夜郎西皱眉,轻声道:“只要有欲望,咱们就能利用,我觉得可以答应他提出的一些条件,反制住他,说不准还能拿下陈砚松。”

  左良傅没言语,思量了半响,才道。

  “这几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陈府,这畜生太自私狠毒,不会在乎袖儿的名声和身子,为了利益,怕是连老婆送给别人睡的龌龊事都能干得出来。我现在真不能立马见袖儿,万一流言四起,我怕她会成第二个杜小姐。过几日联络他,让他带袖儿出门,我就不信,她会一辈子记不起来。”

  小舟徐徐行在湖面,终于靠岸。

  左良傅阴沉着脸,率先上岸。

  四下瞧去,果然,陈府到处都是护卫和嬷嬷。

  男人眉头紧皱,刚走到鹅卵石小径,忽然听见一阵窸窣声,从花丛中跑出个年轻姑娘,样貌清秀可人,正是荷欢。

  “你……”

  左良傅一愣。

  他记得这丫头,是陈砚松养大的,专门伺候盯着盈袖的。

  “大人。”

  荷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往前爬了几步。

  女孩目中满是泪,抓住左良傅的下裳,哽咽道:“大人,你要救救姑娘啊,她现在真的不好。”

  “放开。”

  左良傅忙往开拽自己的衣裳。

  他这会儿也有点慌了,毕竟荷欢是贴身伺候盈袖的,肯定能告诉更多她的事,可是,现在不是正确的场合。

  “大人,姑娘失忆了。”

  荷欢急得额上满是汗,哭道:“她昏迷的这些日子,一直被大爷欺负,如今,大爷为了遮掩房事,扯谎说是大人坑害凌.辱了姑娘,害得她小产自尽,大人,你得帮她啊。”

  左良傅大惊,登时怒从中烧。

  他回头,看向灯火错错的画船,现在他真的很想宰了那小子。

  “你说什么鬼话,本官听不懂。”

  左良傅咬牙,一把拽走自己的衣裳,闷头往前走。

  “大人,你不能不管她啊,奴虽说伺候姑娘时日不长,但将她的感情全看在眼里。”

  荷欢连忙站起来,小跑着去拦左良傅。

  “她现在被最亲的人坑害欺骗,你若是不帮她,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起开。”

  左良傅厌烦地推开荷欢。

  “她已嫁人,跟本官毫无关系。”

  “你怎么能这样。”

  荷欢怒极,一时间竟忘了尊卑,猛踢了一脚左良傅,女孩从怀里掏出那两封信,摔在男人身上,恨道:“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寻死么?是那个盒子,她怕被你看到最不堪的一面;你知道她寻死前说了句什么?她说,她愿意的。她真是瞎了眼,怎么会中意你这种人。”

  左良傅愣住。

  当日在杏花村酒楼,他问她,能不能重新开始,她没说话。

  袖儿,我一直知道,你是愿意的。

  “好好伺候你家姑娘。”

  左良傅咬牙,沉声说出这句话,闷头离去。

  ……

  “你!”

  荷欢怒极,气得猛跺了几下脚。

  她伺候姑娘挪了院后,便出去看成亲的热闹了。一直在等机会和狗官说话,但狗官在王爷和老爷跟前,她怎么敢。

  后来,大爷将这狗官请了出去。

  她就躲在岸边等,一直等到现在。

  好么,果然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翻脸就不认人。

  还能怎样,人家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明显是不管姑娘的啊。

  荷欢一边抹泪,一边往回走。

  谁知刚走到假山跟前,忽然眼前一黑,被人捂住嘴,强行拖进假山之中。

  “呜。”

  荷欢使劲儿挣扎。

  女孩此时害怕极了,是谁,陈家怎么会出现强人?完了完了,难不成是大爷看她多事,派人教训她?还是老爷看她不忠,要杀了她?

  假山里太黑,荷欢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