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的白月光 第57章

作者:第一只喵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还没睁开眼睛, 便已经觉得头皮发紧,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也许都只是梦, 这里是大长公主府,守卫森严, 他怎么可能摸进来?

  然而她很快就知道, 这不是梦。没有梦里那种混沌的感觉, 而且她又嗅到了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松叶气味。

  他是又想带她走了吗?

  顾惜惜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还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床尾点着细烛,映出魏谦的面容, 他目光沉沉, 紧缩双眉, 神色里虽然还带着一股子执拗疯狂的劲头,却比白天看起来要平静许多。

  顾惜惜在被子里摸到匕首握紧了, 低声道:“退思。”

  “我要走了。”魏谦涩涩地说道,“惜惜, 我得走了。”

  他浓黑的长睫毛低垂着, 边缘被烛光镀上了一层昏黄, 看上去异样的疲惫, 顾惜惜心里生出了怜惜, 在枕头上点点头, 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东海,陛下说, 至少一半年回不来。”魏谦见她神色温柔,突然生出了一丝希望,“惜惜,要么, 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不去!”顾惜惜脱口说道。

  魏谦失望地低了头,肩膀耷拉下来,好像支撑着他的那股子精神一下子都被抽走了似的。

  顾惜惜心中不忍,忙又说道:“我等你。”

  魏谦一下子抬起头,惊喜地问道:“真的?”

  “真的。”顾惜惜脸上又开始发烫起来,转过脸不肯看他,低声道,“我等你回来。”

  魏谦合身伏了上来,拥紧她,胡乱地吻着能碰到的任何地方,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惜惜,惜惜……”

  他的欢喜这样真实,就好像天底下最珍贵的珍宝失而复得一般,顾惜惜心里涌出一种异样的温情,将空着的左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抚了下他的脸,道:“不过退思,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魏谦伏在她身前,抬眼看她,“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答应。”

  他黝黑的眸子在烛光下闪亮着,像暗夜的星辰,顾惜惜突然生出一个丝毫不相干的念头,这双眼睛,怎么会这么黑,这么亮?难道是她心里对他不同,所以就连看他的容貌,也觉得不同?

  魏谦许久等不到她的回应,忍不住又开了口:“惜惜?”

  顾惜惜回过神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退思,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勉强我做任何我不愿意的事。”

  魏谦满心的欢喜中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冰水,眉眼垂下来,嘴角也垂下来,许久才抬起眼皮,带着一股子执拗的劲头,低声说道:“外面很危险。”

  “我不可能跟你寸步不离,你有你必须要做的事,我也有我的事,”顾惜惜抬起手,将他额前散下来的一绺头发细细地塞进发髻里,柔声道,“天底下那么多夫妻,也并没有哪一对是一时一刻都不分开的,我会照顾好自己……”

  话音未落,魏谦突然抬起身,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惊喜地说道:“夫妻?你是说我们是夫妻?”

  顾惜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涨红了脸,虽然是满心羞涩,可也并没有后悔,她原本就已经答应过,要嫁给他。

  魏谦见她只是不说话,欢喜中又透出一丝不安,连忙追问道:“惜惜,是不是?你答应过嫁给我的,我们将来是要做夫妻的,是不是?”

  顾惜惜忍着羞涩,慢慢点了点头。

  魏谦没再说话,只是拥着她,闭上了眼睛。

  再没有比此刻更加欢喜,更加安心了。

  顾惜惜那只缩在被子里握着匕首的手,终于松开了,抬起来圈住了他的脖子。

  烛焰摇摇,那绺刚刚编进去的头发,又掉了出来,拂在她脸边,痒痒的,让她总是有些想笑,顾惜惜轻声提醒道:“退思,头发又散下来了。”

  “你给我梳。”魏谦依旧闭着眼睛。

  顾惜惜无声地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又不是小孩子,还要我给你梳头?况且我也不会梳男人的发髻。”

  “很容易的,”魏谦放开她坐了起来,飞快地拆散了发髻,“我教你。”

  顾惜惜也跟着坐起来,扯过床头的外衣披上,就见他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竟是格外的乌黑浓密,顾惜惜伸手摸了一下,凉凉的,滑滑的,她忍不住笑着问道:“你一个大男人,到底用什么洗头?头发竟然像女人似的,这么厚,这么密。”

  “就是清水和皂角,”魏谦背对着她,反手挽住头发,利索地打了一个发髻,又扭过头来看她,“你看,很容易的,该你了。”

  他手一松,挽好的发髻又散开了,顾惜惜抿嘴笑着,将那束头发重新整理好握在手心里,挽了上去。

  她骗他的,她小时候为了好玩,缠着要给父亲梳头,早就学会了梳男人的发髻。

  发尾藏进发髻心中,拿小冠束好,再插上玉簪,顾惜惜端详了一下,笑道:“好了。”

  魏谦心满意足,转回身抱住她,低声道:“以后每天都要给我梳头。”

  “那要看你听不听话了,”顾惜惜拍拍他的头,“你得先答应我,再不勉强我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情。”

  魏谦的下巴搁在她肩头,不觉便拧起了眉,许久才怏怏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他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的话,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笑,对他好了,就算再不情愿,他也会答应的。

  等成了亲,他就辞官,哪儿也不去,就只守着她。

  顾惜惜听出了他的不情愿,抿嘴一笑,道:“看把你委屈的,就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惜惜,”魏谦道,“一定要等我,我会尽快回来的。”

  “好,我等你。”顾惜惜推开他,“你该走了,当心被别人看见。”

  “再留一会儿。”魏谦不依不饶地又缠上来,“惜惜,我要离开很久呢。”

  “那就一小会儿,我数到十。”顾惜惜道。

  她默默地,慢慢地,可终于还是数完了十个数,魏谦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于是她悄悄地又加了十个,等加到一百时,终于狠下心,再次推开了他:“你真的该走了。”

  魏谦看着窗纸上渐渐变成的青灰色,也知道自己必须走了,然而,他要走那么久呢……

  他忽地捧住她的脸,向她唇上吻下去。

  他不容她躲,她也没来得及躲,这个猝不及防的吻慌乱又急切,魏谦起初还在想,她会不会又要咬破他的嘴唇,可到后面,他闭上了眼睛,心无杂念,只是顺着本能,温柔着缠绵着,向她索取,向她奉上。

  顾惜惜终于从晕眩中清醒过来,猛一下推开了他。

  “快走!”她转过头闭着眼,压低了声音,又是害羞又是懊恼。

  魏谦看着她,带着一丝恍惚的笑,慢慢向窗边走去。

  顾惜惜很快又叫住了他:“等下!”

  魏谦惊喜地站住脚,就听她道:“你什么时候走?从哪里走?”

  “卯正出东城门。”魏谦狂喜着走回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道,“你去送我?”

  “我,”顾惜惜问的时候没有多想,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她恐怕是没法子脱身去送他的,于是摇摇头,道,“我怕是去不了,你路上小心些。”

  “惜惜。”魏谦又缠上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再亲一下。”

  顾惜惜推着他脸把他推开了,嗔道:“走吧,别发疯了!”

  魏谦一步三回头,从窗前到屏风后的窗户只有短短几步路,他却走了足足有半刻钟,然而终于还是到了跟前,推开窗户时,天色依旧很暗,一切都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可在他眼中,却不啻于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忍不住舔了下嘴唇,笑容浮上唇边,浮上眼底,最后整个人都是笑的,傻傻地咧着嘴,跳出了窗。

  快点,再快点,她在等他,她在等他回来娶她,他得尽快办完差事,回来,娶她。

  顾惜惜拥着被子坐着,耳中听见一声轻响,像是窗户合上了,她连忙跳下床,光着脚飞快地跑去窗前,却又怕他没走,躲在后面听了许久,确定没有声音了,这才推开了窗户。

  外面静悄悄的,魏谦走得远了。

  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有些隐秘的欢喜,又有些不安,顾惜惜正低着头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罗氏的声音:“惜惜。”

  顾惜惜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罗氏披着外衣站在屏风后面,神色肃然:“方才的人,是魏谦?”

  “娘?”顾惜惜涨红着脸,心里慌乱到了极点。

  母亲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有没有听见什么?她有没有看见他们……

  顾惜惜差点又要捂着脸逃走了,到底还是强忍着羞耻,嗫嚅着说道:“是他,他马上要去东海,过来跟我道别。”

  罗氏慢慢地走过来挽住她的手,目光复杂:“惜惜,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惜惜一张脸红透了,努力了许久,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让她从何说起呢?这么羞耻的事情。

  罗氏看见她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因为不放心,晚上本来要和顾惜惜一起睡的,顾惜惜却推辞不肯,于是她便睡在外间守着,谁知竟无意中撞见了这事。

  想着方才模糊听见的动静,罗氏又是惊讶又是不敢相信,许久才道:“惜惜,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情?”

  左右已经被撞见了,左右这件事,早晚都要跟家里人说。顾惜惜一横心,垂着头开了口:“娘,他待会儿就要走了,我想,我想悄悄过去送送他。”

  作者有话要说:  魏谦:马上就是有媳妇的人了!

  魏谦:哈哈哈哈哈……

第71章

  十里亭外, 杨柳青青,顾惜惜翘首张望,却看不见魏谦的身影。

  到底还是来晚了, 他已经走了。顾惜惜心里惆怅到了极点。

  原本以为没有机会来送他,没抱什么希望也就无所谓失望, 但是母亲同意的那一刻, 满心的渴念都被调动起来了, 顾惜惜再没有像现在这样盼望着见他一面,她紧赶慢赶,既要不露痕迹, 又要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护卫和行程, 满心以为能赶上送他, 可眼前的情形,怎么看都像是他已经走了。

  “惜惜。”罗氏打起车帘, 低声唤她,“走吧。”

  她到了这里以后一直没有下车, 只隔着窗户悄悄观察女儿的一举一动, 眼见女儿牵肠挂肚的模样, 罗氏满心里只有一个疑问: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到底是什么时候, 女儿竟然喜欢上了魏谦?

  顾惜惜又向远处望了一眼, 这才怏怏地上了车。

  车子慢慢地走了起来,罗氏没有绕弯子, 直接问道:“难道你真准备嫁他?”

  顾惜惜红着脸低着头,目光并不敢与她相触,但还是很快答道:“是。”

  “他性子古怪,做事也总是不合情理, 这些你都是知道的,”罗氏想不明白女儿到底什么时候改变的心意,又问道,“而且你做的那些梦……你现在不怕他了吗?”

  “梦里的事,有应验了的,也有不一样的。”顾惜惜的声音越来越低,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我总觉得,事情应该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不会像梦里那么对我。”

  “可是直到昨天,他还把你关在地窖里。”罗氏的神色严肃起来,“惜惜,婚姻大事不比寻常,娘一直觉得,夫妻两个最好能情投意合,而不是因为一时心软,因为觉得他可怜,就把自己的终身幸福都搭进去。惜惜,娘膝下只有你一个,年轻的时候总难免为着这样那样的原因做出轻率的决定,魏谦不是你的良配,眼前明明就是火坑,娘不会任由你跳下去的。”

  “娘!”顾惜惜急了,抬头看着罗氏,“我不是因为可怜他,他也不是您想的那种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难过得很,喉头也有些哽住了,他分明是那么温存的一个人,他看起来乖僻狠戾,不近人情,可她知道,他不是的,就连梦里他做的那些事情,也都是有苦衷。

  顾惜惜觉得,无论如何,都得替他分辩清楚,于是急急说道:“娘,您错怪他了!我已经跟他退了婚,上次我出事,他完全可以不管的,可是他一听到消息,立刻丢下手头的大事,来回奔波了几千里,还调动了部下的人手回来救我,为了这事,圣人大发雷霆,不仅骂了他还打了他,可他从没有埋怨过我一句。娘,他不是您想的那种人,他虽然性子古怪了一点,但他对我,对咱们家,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有恶意的事!”

  罗氏见她急成这样,不觉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拉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别急,你慢慢说,娘都听着呢。”

  顾惜惜的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掉了下来,胡乱用袖子擦了,又道:“娘,表哥那些信,他从来没向任何人透露过,梁牧也是他杀的,他是为了给我报仇,娘,他不是不知道与怀山长公主府作对会有多少麻烦,可他为了我,还是顾不得了,他对我,真的很好。”

  罗氏此前也曾猜测过,梁牧是魏谦杀的,如今听女儿亲口证实,心中也十分感慨,可越是感慨,心里的不安也就越浓。

  她抚着顾惜惜的头发,轻声道:“惜惜,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这样志在必得,万一今后你有一丁点不如他的意,万一你没有嫁他,他对你的报复,也绝不会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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