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安好 第78章

作者:木木木子头 标签: 天作之和 强强 古代言情

  身为暗卫,九娘和地辛很敏锐,因着刚刚那出,她们已察觉不对,快速地回房梳洗,换了新的宫装赶来伺候。

  “主子,姜明太医来了,”小雀儿站在寝殿门口,不敢靠近,刚她也在正殿待了一会。

  轻磨腹部的手顿住,李安好敛目,眼中闪过厉色,问道九娘和地辛:“在正殿,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多此一问,只因怀了孩子后,她对气味尤其敏.感。她能嗅到的,旁人未必能。姜苁灵说也正是因为此,才会变的馋。

  九娘与地辛双眉紧锁,相视摇首。

  “奴婢也没闻到,”虽这样说,但小雀儿却坚信主子是闻到味道了,只恨自己没有天丑的狗鼻子。

  至此,李安好已确定是有人故意了,由着宝樱和宝桃搀扶着躺到凤榻上:“请姜太医进来吧,”示意九娘放下床帐。

  皇帝一下早朝就听闻皇后受妃嫔请安时突然大吐不止,急急赶至坤宁宫,与姜苁灵迎面遇上。

  “臣拜见皇……”

  “还不快去看看皇后,”皇帝气极露了真面目,哪还有一丝温润,一双凤目冷如冰窟,平静之下是蚀人的暴戾。

  姜苁灵从未见识过皇帝这般,不敢再多延误夺过太监手里的药箱就慌忙闯进了后殿。

  皇帝紧抿着嘴,压抑着愤怒,换了口气跟了进去。明明他早上走时还好好的,这才多大会,皇后怎么就吐了?

  寝殿里,姜明给皇后把了脉,跪在一旁久久不能断到底是什么引得皇后突然呕吐,心焦得后背已汗湿:“还请娘娘与下臣说说当时的情况。”

  这胎已经稳了,坤宁宫膳食上又精细,皇后进得也香,按理不应该毫无征兆地起如此激烈的不适反应,除非受什刺激。

  李安好现只关心一事:“本宫腹中的孩子?”

  “请娘娘放宽心,腹中皇嗣无恙,只是您受了惊,需多休息几日安安神,”姜明也庆幸,但还是要尽快找出引发皇后不适的根源。

  “本宫……”

  “臣太医院院判姜苁灵请见皇后娘娘。”

  闻之,姜明不着痕迹地轻舒一口气,他爹总算是来了。

  皇帝见小雀儿安生地守在寝殿门口,提着的心放下了越过姜苁灵:“还不进来?”

  姜苁灵起身弓腰缀在后。虽说宫里行走有诸多难言,但只要是个行医的,谁不是挤破脑袋往太医院钻?比起江湖游医和外头那些开医馆的,他见官不跪,还能庇佑后嗣。

  大跨步来到床边,皇帝坐下撩起床帐握住皇后置于锦被上的手,观她面色苍白无血色,很是心疼:“怎么样,好点没有?”

  “臣妾已经没事了,”李安好反手与皇上相握,她有点怕。

  皇帝不放心,招姜苁灵过来搭脉。姜苁灵也不敢去瞅儿子,奉命上前为皇后请脉,脉息强劲较之昨日要快,明显是受惊之象。

  “娘娘,您可是闻着什么,或是看着什么了?”

  不愧是姜苁灵,李安好回道:“今晨妃嫔来请安时,本宫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很厉害,呛得本宫当时就发晕气喘犯恶心。只这气味,仅本宫一人闻到。”

  她这一说,姜苁灵就有了怀疑,大着胆拱手朝向皇上:“臣想去正殿细查。”

  “正殿已经清洗过了,”她实是受不得那味道。

  皇帝双目不离皇后,令姜苁灵:“把你怀疑的说出来。”

  “依皇后娘娘之言,臣猜测是沙曼陀香,”姜苁灵言:“香味淡,想来是调配时去了两味花汁,又加了牡丹香掩盖,”怕皇上听不明白,又补充道,“皇后娘娘一直用牡丹香薰,时日久了,对牡丹香会少了些感知,包括几个近身伺候的宫人也一样。”

  好精妙的心思!因着怀喜,她已经不用香薰了,但身上沾了洗不净。那味道很淡,她确实没有察觉到牡丹香。

  坤宁宫庭院里就种了不少牡丹,皇上还另赐下过姚黄魏紫。姜苁灵自小跟着父亲识百味,嗅觉很灵敏,他早就发现皇后喜牡丹香。

  牡丹性寒,怀胎女子不宜食用。但牡丹香既淡又清爽,并无害。

  沙曼陀香吗?皇帝知道是谁了,因着天智想要破除摄魂术的弊端,他留着她,不成想她自己会找死。

  “怀胎妇人闻久了沙曼陀香,会如何?”

  姜苁灵吞咽了一口口水,如实回道:“重者母体成瘾,胎死腹中;轻则胎婴畸残,生来带瘾,”音落伏地叩首,“臣有罪。”

  李安好眼底清明,指甲抠进了皇上的手背,好毒的心!

  皇帝怒火中烧,并没感觉到痛,转眼看向立于寝殿门口的天乙。只一个眼神,天乙便知该如何行事了,抬手拱礼后退离,

  咏和宫,淳修媛莫名的烦躁,端了杯子想喝茶,可送到唇边又合上杯盖,啪的一声将杯子放回榻几上。

  “娘娘这是怎么了?”宫嬷嬷言语生硬,听不出丝毫关心。

  淳修媛没理睬,下榻在宫里来回踱步,脑中皇后呕吐的画面挥之不去,她是在害怕吗?可动手的又不是她,是孔嫔,要抓也是抓孔……

  抓,她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自己要被抓?顿住脚,右手抵在心口处,那里跳动得很快,美眸一缩后慢慢瞪大,右耳微微一动,她挂在庭院石亭中的风铃响了。

  一清秀宫女走进了后殿:“淳修媛,主上有请。”

  主上?淳修媛右手一挽,一根长约三寸的扁针出现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扭动着僵硬的脖颈看向宫女,轻启红唇:“龙卫。”

  立于榻旁的宫嬷嬷似被吓到,一脸惊恐地退步向寝殿。

  见着那如刃的针头,地壬明了:“原来严浒是你杀的。”

  前内务府总管严浒的身世,龙卫已查明,其不但出自西北军,还是江阳严氏的嫡房公子。

  对上龙卫,淳修媛并无胜算,只有拼死一搏:“看招。”

  地壬立于原地不动,在其进到三尺时,左手两指一捻,一根金线现于指间,手腕一转弹指,如丝般轻柔的金线瞬间化作游蛇,直击淳修媛眉心。

  见状,淳修媛立时刹住翻身避过,于此同时反手横扫。锋利的针刃划破虚空,地壬脚尖一点避过,左手中指打了个圈,圈住金线一头,居上运力挥使。立时间金线成鞭,抽向淳修媛腰间的要害。

  淳修媛右脚一勾,一只绣凳飞起,狠踢之。绣凳迎向金线,啪的一声,绣凳被抽得撞向了墙面,支离破碎。

  足尖落于六棱檀木桌上,地壬紧盯淳氏,这女人倒是聪明不往外跑。外头天乙和天智正等着她出去。

  龙卫果然名不虚传,淳修媛轻轻挪动着脚,右手两指紧紧夹着扁针,左手慢慢地靠向挂于腰间的香囊。

  地壬双目一凛,金线再次出手。淳修媛后退躲避,一把抓住香囊,瞧准了金线落下的位置抛出。地壬左手反拉,右手弹线,原直下的如鞭金线立时恢复成丝。

  淳修媛惊愕,只错眼的工夫,立于六棱檀木桌上的女子竟到了近前。腰间一紧,影自身旁掠过,刹那间眼前亮堂,人已出了后殿。

  地壬可不会善待她,大殿的门敞着,运力控线将人甩出,跳起一脚中腹部。

  人被踹飞出大殿,嘭的一声砸在了檐下石阶上。长相秀美的天智蓦然出现在旁,淳修媛翻身,双目正好撞上他的笑眸,一时不防,失了神。

  见天智成功拿住了那个妖妇,地壬回头向后殿,见地上空空,神色大变立时出声:“还有一人,别让她逃了。”

  咏和宫南院墙外,天乙拦下了一宫嬷嬷:“你准备去哪?”

  宫嬷嬷退回,右手一个用力,紧握掌中的竹节破裂,一道火光冲离。天乙双目一紧,右脚一跺,如雷闪一般直冲向上拂尘横扫,根根白丝如弦刃,将那道白光截成光点飘落。

  余光瞥见老妇想逃,脚尖点墙借力,翻身追上,拂尘一拍,直击天灵,血四溅。

  地壬有些气闷,她刚刚并没在意那老嬷嬷,丧气地重踏地走出大殿。就这马虎大意的样儿,她什么时候才能挤进天字号?

  “呦,小壬子这是怎么了?”

  “天智,你给我卜一卦。看看我在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够着天甲的边?”

  “大白天的就别做梦了,怪吓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80章

  淳氏被擒后, 孔雨晴也没能脱了干系,其身上的宫装还沾着香,经姜苁灵确定那偏似牡丹香的味就是改了方子的沙曼陀香。

  坤宁宫里, 皇上与皇后细说了淳氏的问题,右手紧贴着她的小腹,用掌心的暖意抚慰他们母子。

  “天智怀疑淳氏有苗钏巫医血统,过去外出游历时他去过苗地, 接触过那里的巫医和祭司。沙曼陀香是大靖禁药, 少有会调配的。太医院掌握着方子, 但能接触方子的也就那么几个。”

  “沙曼陀香出自苗地巫医沙施之手,”李安好轻眨了下眼睛:“而沙施因献药有误被前朝丰天女皇诛族。”

  皇帝皱眉轻叹:“其实沙施献药并没错,沙曼陀香虽为禁药,但在军中还是有在用。只要严格控量,镇痛之效非凡,于伤病诊治上助益颇多,可大大减少伤亡。”

  “错就错在他不甚严谨, 对沙曼陀香没有完全认知就向朝廷献药,且他献药的时候也不对。两军交战, 关乎国运, 稍有差池便是国破家亡。”看前朝史册,李安好对沙氏一族也有痛惜。

  “丰天女皇就没错吗?沙施献药,即便境边战势急迫,她拿到药方首先要做的是集太医院之能细究沙曼陀香的药效, 尤其是弊端必须要弄清楚, ”皇帝自幼读史自省,能走到今日也是集百家之长。

  所言极是,李安好凝视着皇上:“您是怀疑淳修媛是南蛮奸细?”

  闻言, 皇帝展了笑颜:“知我者,吾妻矣,”站起自动手脱了龙袍,踢掉靴子上床挨着皇后躺下,将人揽进怀中,“还记得内务府总管严浒吗?”

  李安好枕着皇上的臂,微仰着头看他:“当然记得,皇上查明他的来处了?”

  “因着平中省牡江延河堤坝坍塌,当时的平中布政使严琦被论罪,朕下旨诛了江阳严氏一族,”提到这,皇帝又冷了脸。

  那是皇上愈合不了的心病,李安好亲吻他的下巴,用额轻蹭抚慰之。

  近万无辜百姓死于水患,多少人流离失所。据舅母说那年大舅携圣旨抵达平中省时,水患才退,疟疾、热病就开始肆虐。去赈灾的官员就没想过能活着回京。

  “严浒根在江阳严氏,与严琦是堂兄弟。长于北地,后入了西北军,一次练兵不慎伤了身子,就进京由齐国将军府安排入了宫,”皇帝抚弄着皇后的发:“严氏的漏网之鱼应不止这一条,剩下的大概全藏在西北军。”

  这不是什么奇事,李安好丝毫不意外:“沙氏一族应该也有族人逃脱。”

  “丰天女皇是以敌国奸细之名诛的沙氏一族,”皇帝垂目看向皇后:“换作是你逃命之后,会如何做?”

  李安好弯唇:“族人被绞杀,仇深似海。巫医又信奉神灵,定是要报得血仇以祭怨灵。丰天女皇诬陷沙氏一族为南蛮奸细,那沙氏一族就坐实这事,助南蛮侵吞中原。”

  看来靖晟帝能成名垂千史,与其母之慧不无干系。皇帝亲吻妻子的眉心,得意道:“还好那日红梅林相会后,朕没心软。”

  “这么说您有犹豫过?”李安好诧异了。

  皇帝笑着摇首:“没有,就是觉得你好像不是很愿意嫁进宫,朕不想强求,但……”

  “但什么?”李安好盯着他的脸,等着话。

  但又觉自己比程昱那小子可靠多了,当然皇帝不会这么回:“就是回宫照了照镜子,觉得我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还是决定不辜负上天的期望,强求一次,让你慢慢感受朕的好。”

  李安好乐了,尽是胡编。

  钟粹宫,淑妃才听说淳氏被御前的人逮了,还没缓过气,又闻居在瑶光宫的孔嫔也出事了,顿时心慌。

  没有事不关己的轻松,只觉周遭黑洞洞的,像贪食血肉的恶兽一般,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吞。

  淳氏被逮肯定跟今晨皇后的呕吐有关系,那孔嫔呢?

  “长姐,”收到消息的韩璐冲入后殿,一头撞进她的怀里,哭腔中充斥着浓浓的惊恐:“我害怕。”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令淑妃动作生硬了两分,稍有迟疑后抬手抱住小妹,她也怕:“没事的,皇后娘娘不舒坦,应会免去近日的请安。我们好好地待在宫里,少出去走动。”

  “我后悔了,”韩璐哽咽,帝后大婚纳的四妃,现就只剩她一个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淑妃不禁泪目,再也压抑不住重重拍打了她几下,气恼斥道:“当初我是怎么与你和母亲说的,一个两个都以为我见不得你富贵。”

  韩璐抽噎着说:“长姐,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