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安烟火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依旧还放不下心来的母妃,萧豫挑眉看着她反问道:“母妃,你是觉得儿子不如七弟吗?”
望着儿子已带不满的面色,纪淑妃忙摇了摇头,“萧樘他如何能同你比。”
儿子说的都在理,可纪淑妃就是觉得心中难安。
······
中秋过后,天气渐转寒凉。
一入冬后,贺府迎来了贺老学士的七十寿诞。
寿宴当日贺家宴开百席,宫里圣上还赐下了寿桃,府中高朋满座,京中的官员到了一大半,便是那纪尚书人虽然未到,却也送了礼过来。
贺家小辈们,无论是出嫁的,还是游历在外的皆一大早,都早早的赶回给贺老拜了寿。
还未开宴前,府中出嫁的女儿们难得凑在一起,都热切的叙着旧,屋内的小娃娃们也吵得热闹。
贺家大小姐贺明岚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就连明蓉此时也是刚生完第二孩子,那小孩不到半岁奶白奶白的被奶娘抱着在旁边。
姐妹们聊着聊着就聊到孩子上面去了,此时大姐贺明岚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明蓁,笑道:“四妹妹,妹夫现在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虽说忙了些,但子嗣的事你们也得上心些了。”
大姐的话,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明蓁的身上,其他旁枝的姐妹们也都跟着附和道,言语间都是关切之意,未曾有半分轻慢,说着说着大家竟还开始和她探讨起关于生子的各种秘方来。
明蓉看着被众人围住的嫡姐,即使她不能生又怎么样,她夫君有能力手段入了圣人的眼,照样没人敢嘲笑她。
想起自己家中如今的处境,太子一死,她夫家刘家作为太子妃的娘家,在朝中处处受纪家的打压,而自己丈夫在兵马司的日子更是难熬,树倒猢狲散,当背靠的大树倒了后,谁都会想来踩你一脚的。
想起当年在纪家的事,明蓉忽然觉得上天和自己开了个玩笑,谁能想到太子会死,又有谁会那个时候知道当年的穷小子如今竟能在朝中和纪家抗衡呢?
何为安年后即将成为新一任户部左侍郎的消息在上京各府中早就传遍了,二十多岁的侍郎还是在户部这样的要职上,他可是魏国建朝以来第一人。
自己这个嫡姐还真是命好,只是可惜是个不能生的,成婚三年才怀上孩子,还落了胎,这种以后怕的再难有孕了。
看着手中的儿子,明蓉突然又记起了当年那个为了富贵休妻另娶的徐探花,嘴角慢慢扯出了一抹笑意来。
跟了那样一个攀附虚荣的人,即使未来何为安爬的再高,怕是和她也没多大关系了,一个对他没有有了用还无法生育的嫡妻像他那种人定也不会留下贺明蓁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想到这明蓉忽觉得心中又舒服了许多。
寿宴过后,明蓁因在席面上不小心多饮了些果酒有些醉了,贺二夫人听完丫鬟的话,赶去找到了女儿,桌上其他人都走了,女儿双颊陀红,竟还在不停的喝着壶内的果酒,看着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
这果酒喝着没什么酒味,但毕竟也是酒后劲也不小。
贺二夫人一看女儿都醉成这样了,让丫鬟扶着她回安澜院,准备留下夫妻二人来在贺府住一晚。
“你个傻孩子,果酒好喝也不能这么喝啊,醉成这样为安也不管管你。”
贺母说着忽想起这一路走来好像都没看到女婿,又问她:“为安去哪里了?”
“他说···有事找舅舅去了。”
明蓁虽然醉了,但此时意识还算清醒,就是觉得走路有些飘,她含含糊糊的回着母亲的话。
听到女婿找自己大哥去了,想着许是朝中的正事,贺母也没再说什么,让丫鬟扶女儿回房后,又赶回了寿宴。
此时刚散席,她还有一大堆的事,还得赶着去送宾客们。
贺府外,在宴席开始不久后,因有事提前离席的夏言均才刚走出贺府就被自己的外甥女婿叫住了。
“为安?有什么事吗?”夏言均停下脚步问他。
何为安看了眼台阶上贺府门口的众人后,对着夏言均客气道:“舅舅,可否借一步说话。”
待二人走到僻静处,何为安想起自己最近听到的消息,看着夏言均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舅舅近来可是私下在查太子遇难一事?”
听完他的话,夏言均面色一凝,“你倒是消息敏捷,怎么何大人这是要管到我头上来了吗?”
知道舅舅误解了自己,何为安解释道:“舅舅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子的事真的查不得。”
夏言均审视的看着他,“若是我偏要查呢?”
“如果会触怒天颜,舅舅还要继续查吗?”
太子的事是禁忌,他不能说也说不得,但何为安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妻子的舅舅一无所知的去触碰圣上的这个逆鳞。
“你什么意思?”夏言均微眯着眼眸目光锐利的盯着他。
太子出事不久后,冯谦之就找到了自己,托自己调查太子遇害一事。
当时圣上明言太子殿下逝于山崩,夏言均虽对此有怀疑但也不敢在那个时候公然质疑陛下。
而后皇后闭宫,圣上后来对冯家的态度都让他觉得奇怪,再加上他与冯谦之私交多年的情谊,也不忍心直接拒绝好友的请求。
是以在上个月他私下着手开始调查太子的事,还真让他查出了些猫腻来,太子的死绝非意外!
“舅舅,当年昌平街的事您冒着风帮我和年年隐瞒了下来,如今我和您说的话一如当年您对我们的爱护之心,想必舅舅和冯大人定也怀疑过皇后娘娘闭宫之事,那舅舅自也能猜到当今还有谁能让皇后娘娘闭宫呢?。”
话已至此,何为安已不能再多说,对着夏言均恭敬的俯首作揖行礼后,转身进了贺府。
第46章
何为安一进府中, 丫鬟就来禀说小姐醉酒歇在安澜院了。
穿过忙碌热闹的前院,回到安澜院看着房中亮起昏黄的烛光,何为安推门走进, 妻子合衣卧在床上盖着被,面上陀红一片, 房中燃着炭火,似是太热了, 她把双手都放在被外。
何为安还是头回见妻子醉酒的模样, 没想到她喝醉后也同平常一样,就那样乖乖巧巧的躺着睡觉。
怕她合衣睡的不舒服, 何为安打了盆热水来给她擦洗后, 正伸手帮她脱外衣时,人迷迷糊糊的醒了, 突然一把挥开了何外安的手, 嘴里还在嘀咕着:“别闹,我拜送子娘娘呢,送子娘娘刚刚答应我了, 嘿嘿。”
说着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 明蓁费力的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事物好似都在晃动, 面前有个人影模模糊糊的她看不清楚, 只见他头上的冠在闪闪发着光,她哦了一声, 惊喜一笑,“原来是菩萨呀, 那我也要拜拜。”
看着妻子这突如其来的胡言乱语, 明显神志不清的模样, 何为安觉得自己的刚才的结论下的有点早。
明蓁爬了起来,身影有些不稳的晃了下,何为安忙伸手去扶了下她,她受宠若惊立即道:“劳烦菩萨了。”
何为安憋着笑意受着她的这句谢,见她稳住后收回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难得一见的模样。
明蓁把被子扯平后跪在上面,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嘴中念叨着:“菩萨在上,信女贺明蓁求菩萨怜悯,能让信女早日有孕,为何家生育子嗣,求菩萨保佑。”
“菩萨保佑。”她嘴里念念有词的一边念叨一边跪拜,十分虔诚的模样。
何为安被她这一出,给彻底逗笑了,不能自抑的把那身子摇摇晃晃头还在一点一点的人给扑倒到在柔软的被子中,用手细细描摹她面上的眉眼处,开怀又认真道:“你既为求子,那到也没拜错人。”
突然被扑倒的明蓁只觉得自己头更晕了,此刻感觉连身下的地都开始转起来,还在左右晃动着。
屋内的炭火的燃的旺,时不时还会“啪啦”一声的爆出小火星来,房间里面温暖如春,散发的淡淡的果酒香气。
······
建安三十五年末,入朝近四十年的谭溪舟告老致仕,同时朝中不少大臣上书请立太子以安国本,被建安帝否决了。
年后一开朝,何为安这个新走马上任的户部侍郎,顿时忙到不可开交。
新旧接替之际,他需迅速看完近几年内所有的文书条例,才能快速知悉对比出他上任后所处理的文书不同之处来,在这个位置上他不能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必须小心谨慎,等着他出错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纪家。
圣上让他做七皇子的老师,看似重用他,实则是他把往一条没有退路的道上逼。
他不过是一个圣上用来打压纪家的棋子罢了,可棋局一但开始,即使是在七殿下和楚王这场差距悬殊的博弈中,他也必须拼尽全力,因为一但输了随之而来的必定是纪家疯狂的报复。
一连多日,何为安都是在书房忙至后半夜,而后就书房的小床上草草眯一会,再去上朝,如此周而复始,连轴转了多日后,终于可以喘口气歇一会儿了。
明蓁担心他的身体,常在厨房给他鼓捣各种药膳补汤后,送去书房给他。
昨夜又是熬了一个通宵后的何为安听见外面熟悉的脚步声,知道定是妻子又来送膳食了,放下手的文书,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书房的门被推开,明蓁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日理万机的何大人,你该用膳了。”
看着他身上还是昨日的衣裳,明蓁知道他定是又一夜未睡,心疼道:“你们户部是就你一个人吗?见天的这样熬,你再这样我今夜也搬来书房睡,守着你,看你睡不睡。”
何为安笑着站起来朝她走去,求饶道:“别别别,我这都忙的差不多了,今夜好不容易可以回房睡了,这床太小不方便。”
看着他嬉笑的模样,明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把刚熬好的汤推到他面前,“赶紧吃,吃完我守着你睡。”
熬了一夜,此时正是饥肠辘辘,何为安打开汤盅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吃的太快没注意到味道,吃到后面觉得味道有些怪。
正准备问妻子今日是什么汤,却见妻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吃惊道:“夫君你···你留鼻血了。”
何为安只觉鼻腔热热的,伸手探到鼻下一抹后,看着指上的猩红,他愣了一下后接过妻子递来的帕子,压在鼻下,头微微后仰着,此刻身上也开始异常燥热了起来,就像是有无数个小蚂蚁在啃噬自己体内的血液一般,刺痒难耐。
他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看向那盅已经快被他喝完了的汤,皱着眉头问道:“年年,你今日拿来的是什么汤?”
看着他面上都开始有些红了,明蓁担忧的看着他,不大确定道:“我也不知道,是周婶子帮忙炖的,她说这个给你补身体最是有用了。”
何为安吸了一口气,看着一脸茫然的妻子无奈的闭了下眼。
待鼻血终于止住后,他放开已经被染红的帕子,拿起桌上的筷子,慢慢夹起汤盅内的的食材,呼吸也越来越粗,看着那切成薄片的鹿茸,一整根的人参,麝香,还有此刻才注意到那汤中淡淡的一股腥膻之气。
明蓁看到他夹起的那些食材,脸色变的越来越难堪,尴尬的笑着又小心解释道:“周婶子也是好意,她可能没想到你会虚不受补。”
虚不受补?
何为安快被她的话给气笑了,压抑着体内的燥热之气,“年年,你这几日都在厨房和周婶说了什么?嗯?”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她,她反正也是为了你好。”明蓁看着刚才那些被他一一夹出的食材,只觉自己好像越解释越乱了。
“为我好?”何为安古怪的笑了一声,还真是为他好,给自己炖了这样一盅男子用来壮.阳的大补汤药。
体内愈发燥热,何为安咬牙一把拉过那个惹了祸还嘴硬的人,盯着她眼中似乎都开始在冒着火气了,一字一句道:“夫人,怕是又要辛苦你些了。”
“要不···我给你倒杯茶水喝,你冷静一下?”
被他那瘆人气势吓到的明蓁,小心翼翼的和他打着商量,企图自救。
“你认为茶水能灭的了我的火吗?”
何为安给她指了指方才用来堵鼻血被染的变了色的帕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的,明蓁就这样因一盅自己带过来的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乃至那一段时间她再也没进过何为安的书房。
月末,当看着自己又准时到来的月事时,明蓁失落的叹了口气后,不由自主的看向衣柜。
挣扎了片刻,朝着衣柜走去,轻咬了下嘴唇,她抬手打开柜门,在衣物后掏出一个被丝帕包
着四四方方的东西来。
坐在床边后,打开丝帕里面是一本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册子,起先明蓁是皱着眉头开始看的,看着看着竟看入了神,以至于没听见那轻微的开门声。
看着小册子内的各种栩栩如生的画面和注释在一旁的详细解说,明蓁的耳根子红的发烫,正屏住呼吸翻开下一页时,头顶忽然传来了何为安的声音,“年年,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明蓁手上的小册子“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见何为安的视线落在地上还打开的那本小册子时。
“啊!”
她惊叫了一声,一下突然钻进了被窝内,把自己连头带人身体整个人捂的严严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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