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花发发
第21章 曹悦定亲
自林沐清来了杜府，杜洛亭便与他走的很近，两人现下每日都是一起习武，林家时代从武，他自少时回京后便与父兄一起练武，日日不曾落下，待十几岁时又去了西北战场，不论是武艺还是经验，林沐清都远胜杜洛亭良多。
这几日有了林沐清的指点，杜洛亭的武艺进益良多，听说他一直没寻到合心意的武夫子，还把他手底的下一个千户叫了过来，让他每日里指点杜洛亭练武。
老夫人等人知道后都对林沐清感激不已，杜家世代从商，在文武之事上都没什么关系人脉，而好的武夫子又实在难寻，有元元帮忙，总会方便许多。
杜夫人在和老夫人商议后，给了那千户一笔厚厚的束脩，杜家缺什么都不缺银子，在这种事情上段然不会小气了。
那千户本来听说是来教导皇商家的少爷习武的，心底还不大乐意，他以为杜洛亭就是个商户家的二世祖，心血来潮了想学话本子里的飞檐走壁、轻功点穴，可谁知杜洛亭还真不是那等草包，他试了试他的武艺，底子很好，而且他还是个能吃苦的，无论每日里被他怎么练都不叫一声累。
再加上杜家给的高额束脩，他心底的唯一一点不满也烟消云散了，自此便教的愈发认真了。
林沐清这次来姑苏除了祭拜外祖父母外，确实存着些别的心思，只是这事情却急不来。
正巧杜家邀他前来小住，他推辞不过便来了，而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已经迈了一大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吧。
只是他这边打算温水煮青蛙，杜洛滢的婚事却有了些眉目，曹家老夫人在三月十六这日来了杜府，在竹院与老夫人和老太爷畅聊了许久，不知她是怎么说的，反正自那日之后，曹时便朝杜家来的勤了。
这次与年根那次不一样，杜洛滢心中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什么，这几日每每曹时过来，她娘她祖母总是让她带曹时去院中逛逛，给他俩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以往她祖母娘亲可不会如此，就算是和曹时去逛园子也要让她几个哥哥陪着。
本来老夫人是不怎么满意曹家这门亲事的，原因前面也提到过，只是这次曹家老夫人过来，掏心掏肺的与她聊了许久。
曹家老夫人是这么说的，“老婆子我也不绕弯子，家中孙儿曹时年纪也不小了，我这成日里发愁他的婚事，不瞒你说，我对洛滢这孩子是真满意，咱们两家走的近，她少时也常去府里，我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脾气性子没的说，生的也是一年比一年出挑啊，这整个姑苏城我都挑不出洛滢那么好的姑娘家。”
“说起来咱们两家结亲还是我们曹家高攀了，可我知你们都是真心疼洛滢，不想她远嫁，不想她高嫁，咱们两府都在一个城里住着，两家离得也不远，而且我家孙儿曹时虽不如你们家几个争气，但脾气性子也都不错，他虽没继续读书，但现下也开始跟着他爹从商了。”
“家中产业现下经营的也还算不错，他爹也能再撑不少年，我也知你们心里的担忧，没让他从文，是家里对不住这孩子，可既然他选择从商，我以后也会督促他上进，家里这摊子迟早还得交给他。”
“而且你们放心，以后曹时成亲我是断不会让他纳妾的，他现下房中也没那么什么劳什子通房小妾，若洛滢这丫头真嫁过来，我老婆子定会护着她，绝不会让她受委屈，若真受了委屈，我也定站在她这边。”
曹老夫人一席话说的掏心掏肺，老夫人本来不甚满意这一婚事的，可还是被说的意动了，实在是那句“不可纳妾”太吸引人了，她与老头子便恩爱了一辈子，自然也希望团团能找到一个真心疼她宠她把她放在心尖儿的人。
只是她虽有些意动，还是准备再考虑考虑，万一之后还有比曹家更合心意的呢，不过两家现下虽没定下来，姑苏城中眼头活的人却都察觉到了，这杜曹两家，估摸是有意结亲吧。
府中这些日子的变化，林沐清又不是傻的，当然察觉到了，他脸上还是往常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清清冷冷无甚温度，只不出两日，他眼眸下方便青黑一片，本以为不必着急，可没成想团团的亲事便要定下来了，若真说定了亲事，他……每每思及此，他的思绪便就此打住，实在是，不敢想。一想，心尖儿就扎的疼。
他粗糙的布满各种旧伤痕的大手紧紧握成拳，不到最后，他绝不会放弃。团团，这个他从十四岁便放在心中的人儿，只有护在他手心里才能彻底放心。
素来性子清冷的林沐清，也开始每日里没脸没皮起来，每每那位曹家少爷来府中，他便会寻个借口去竹院，而后两人行便成了三人行，杜洛滢对此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未深想，只觉得是巧合碰上罢了。
但男人最为了解男人，自这位林小将军第一次出现，曹时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接下来的几日，更是让他印证了心中的猜想，这位林小将军怕是也对洛滢妹妹存了不一样的心思。
只不过他素来性子温文尔雅，几乎从不与人红脸，从小又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虽心中不甚舒服，但也从未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
林沐清几乎从不参与两人的谈话，每每都是杜洛滢与曹时时不时的闲聊几句，林沐清则是面上不甚在意的在一旁随意走着，看起来好似不怎么关心的样子。
但实际上却是每每二人开始交谈时，林沐清面上看不出什么，耳朵却立起来仔仔细细的听着，若他是只兔子，耳朵定会竖的高高的。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林沐清住在杜家没几日，姑苏城中便都知道杜府来了个小国公爷，因着林沐清少时是在姑苏长大的，外祖家也在姑苏，所以城中之人打听起他的情况来也相比较容易些。
林沐清现下继承了国公府的爵位，身上又有正四品忠武将军的实权，他一来姑苏，不成了香饽饽才怪呢，李知府家也打起了他的主意。
只是李夫人李老爷商议的起劲，李霜却不买他们的帐，她现下满心装的都是杜洛川，再盛不下第二人了。
姑苏城中打林沐清主意的不少，近来杜洛滢出去参加赏花宴什么的，身边总是围着一大圈人，这些人全都是朝她打听林沐清的情况的。
毕竟现下城中都在传，说是曹杜两家要结亲了，这样一来，杜洛滢和林沐清两人之间便没可能了，而林沐清现下又住在杜府，向她打听情况最是合适不过了。
因着这事，杜洛滢最近都鲜少出门了，不过有一些帖子是推不掉的，近来曹家又递了帖子过来，说是邀她三日后去城郊的园子赏花，这一帖子是曹悦下的，她素来与曹悦交好，定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曹家在城郊有一个不小的庄子，那庄子里种的都是各色鲜艳的花儿，而现下正是百花齐放的时节，什么芍药啊，牡丹啊，月季啊，都开的正盛，这一庄子杜洛滢之前也是去过几次的。
这次赏花是曹悦和曹时一起举办的，曹悦邀城中的闺阁姑娘们，曹时则请各家公子们，杜洛滢她二哥三哥都收到了帖子，当然，林沐清自然也收到了。
对于这种赏花会，林沐清在京中都是从来不去的，接了帖子也是随意放在一旁，不过这次因着团团会过去，他自然也不会不去。
到了赏花会的这一日，杜洛滢早早的便起来了，她今儿个穿了一件水红色的绣着鹅黄色小花的齐胸襦裙，梳着垂鬟分髻，待梳洗打扮后，便带着两个丫鬟上了马车。
因着杜洛川最近在准备春闱，所以便把帖子推掉了，今日便只有杜洛滢、杜洛亭和林沐清三人会去。
城郊距离杜府稍微远些，马车行了有一个时辰，才到了曹府的庄子。
一进庄子，杜洛滢几人便被丫鬟带到了园子处，这一庄子就是个百花庄子，内里种的都是花，按理说除了可供观赏后，有些花还可以入药，每年卖给城中医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但曹家也是世代从商，家底丰厚，根本看不上这点小钱。
曹悦正在招呼客人，看她忙的脚不沾地，杜洛滢便帮着一起招呼，忙了有半个多时辰，两人才闲下来。
今儿个曹悦面上虽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杜洛滢看着有些担心，“你今日是怎么了？”
曹悦苦笑一声，“洛滢姐姐，我要定亲了。”
“什么？”杜洛滢大为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是哪家的儿郎啊？”怎么那么突然。
庄子里一派热闹，城中的公子姑娘们都三三两两的一起赏花，但园子的角落处，气氛却格外沉闷。
“你还记得我年前那次去扬州吗，本以为只是去外祖家住一段时间，可是渐渐的我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母亲和外祖母好似都想让我嫁给表哥。”
“我表哥是个好的，人也上进，现下也已考取了举人了，外祖母疼我，说我性子软和，嫁去别家没得受了委屈。还不如嫁在她跟前，若是这样也好，只是我那舅母却着实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拗不过外祖母，便把她娘家侄女接进府里一天，表哥从小和她青梅竹马，关系甚是亲密，听说，舅母还想让她给表哥做妾。”
曹悦说完，表情哀凄，杜洛滢心中也颇不是滋味，“你舅母都这样了，你娘亲还是执意要把你嫁过去？”曹悦年纪稍小些，性子又软，她平日里都是把她当小妹看待的，
“娘被外祖母说动了，看中了表哥的潜力，想让我以后做诰命夫人，又觉得府里有外祖母镇着，舅母也不敢做的太过。娘还说，有外祖母在，定然不会让李澄给表哥做妾的。”李澄便是曹悦娘家表哥宋则的青梅竹马。
真是糊涂啊，宋家老夫人在时还好，宋夫人纵使心里不满，也不敢做的太过，但若是宋老夫人去了呢，依着曹悦的性子，还不得被她活活剥了！
只是曹悦素来与宋老夫人关系甚好，她这话便没说出口。
“那你祖母呢，你祖母也同意吗？”曹老夫人是个睿智的，这内里的隐忧她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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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变故
曹悦苦笑，“虽说亲事还未正式定下，但我与表哥的庚帖都交换过了，祖母原先不知道，前些日子得知后大病了一场，拉着我的手直说对不住我。”
杜洛滢眉头稍动，怪不得上次曹老夫人来杜府，面色不怎么好，甚至还有些苍白，原来是为着这事。
她心里也有些感伤，“你之前怎么都没告诉我。”她虽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能宽慰宽慰她。
“本以为事情还有转机，便一直没说，可过两日扬州就要派人过来下定了，这次赏花会，还是母亲特意让我办的，说是赏花会后，便只能待在府里绣嫁衣了。”
“怎么那么急？”杜洛滢又是一惊，曹悦今年才十五六，怎么也得明后年才出嫁吧，现在就把她拘在府里绣嫁衣？
曹悦垂着头，“我表哥今年都十八了，舅母想让他早点成亲，我估摸着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要出嫁了。”
杜洛滢这会子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她无法改变什么，只紧紧的握着曹悦的手，想安慰些什么，但嗓子却像紧紧黏住一样，发不出一个音。
曹悦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没事，扬州有外祖母在呢，舅母再怎么不喜欢我我不敢做的太过的。”
话虽如此，杜洛滢心里还是免不了为她担忧，只是曹宋两家连庚贴都交换过了，她一个外人，又能改变什么？
连着一段日子，杜洛滢的心情都不甚好，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日子再艰难，也得继续往下过，曹悦收拾好心情，便去陪着各家姑娘说话了，她今儿毕竟是东道主，不好消失太久。
杜洛滢心里憋闷，便寻了个角落静静赏花，林沐清现下正被一个女子围着，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刘娟的妹妹刘妍，她面上含羞带涩，白皙的小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意。
她一开口，声音轻柔甜美的不行，“林公子，那处铃兰开的不错，公子不若与我一起同往，一赏铃兰的风姿。”
她偷偷看了这位林公子一眼，不仅身份高贵，长的也英俊的不行，若是能攀上他，那她的下半辈子便不用愁了。
她知她身份低微，高攀不起这位林公子，但便是给他做妾，她也是愿的。
林沐清面上无甚表情，他的眼眸漠然的扫过她，不发一言，刘妍的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紫，一旁的姑娘们都捂着嘴笑，这个刘妍，真是不自量力，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身份，竟然想攀上这位国公爷。
其实姑苏城中多的是有刘妍这样想法的人，但闺阁姑娘们大多矜持，一些小心思只在心中想想也就罢了。
林沐清定睛望着园子的一角，团团今儿个好似有些不太对劲，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但又想着她特意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待着，也许是不想别人打搅。
就在他犹豫踌躇之际，一身穿月白色锦衣华袍，头戴白玉冠的男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不知那男子低头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团团便跟着他交谈起来，两人一来一回的说着话，林沐清的身子微不可查的僵了僵。
他没有什么温度的眸子愈发冷了起来，像冬日里的寒冰，凉的刺骨。
刘妍被下了面子，捂着嘴哭着跑开了。
今儿个的赏花会张紫桐没来，她已经定了亲事了，被她娘拘在府中绣嫁衣，不好像之前那样时不时的出府。
曹府安排的很周到，午时的时候，还吩咐下人摆了几桌席面，菜色也很是丰盛，只是杜洛滢心情不甚好，也没什么胃口去吃。
赏花会结束后，杜洛滢回到府中便去了正院。
杜洛亭一回府也匆匆换了身衣裳去前院练武了，林沐清看着杜洛滢的背影，布满茧子的粗糙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再放任下去，杜府估摸着便真要与曹府定亲了，他的团团……
虽说他已五年没回姑苏了，但姑苏也是有他的眼线的，这些年姑苏每月都有信寄到京城或是西北。
他知道杜府一直在给团团说亲，但又一直未说到合适的，他的团团一日日长大，十三岁，十四岁，十五岁，十六岁，十七岁。今年，团团十七了。
而他，刚刚十九岁。
这些年他也不是不着急，他也怕突然有一天收到一封信，信中说团团已经定亲了，但他一年到头几乎都窝在西北，西北战事频发，他是兵，军令不可违。
他也想过直接向杜府提亲，但杜府多半是不会答应，虽陈杜两府关系甚好，但他知，杜府不想她远嫁。事关团团的终身大事，杜家不可能那么糊涂。
他真的不敢赌，踏错一步，满盘皆输。
是以，他这次也是任重而道远。
幸好，杜府疼爱团团，想多留她几年，团团又因着商户女的身份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说定合心意的亲事，可谁知，他刚来姑苏，团团的亲事便要定下了。
本来他是想徐徐图之，但现下看来，却是不能了，必要时刻，动用些手段也未尝不可。
他知团团对曹时并无什么心思，而曹时这人也是个没什么担当的，与其嫁给曹时，不如，嫁与他。
曹时近来几乎三天两头便来杜府，杜夫人和老夫人也是放任的态度，杜洛滢觉得这一亲事八九不离十了，四月初的时候，老夫人便松了口，两家已经口头商定好了，曹家会在四月十二这日来杜府下定，等到了一日，杜洛滢的亲事便真的定下了。
老夫人松口前是问过杜洛滢的意见的，杜洛滢思虑了一会，便同意了，她虽对曹时无甚感觉，但胜在曹家家风不错，没什么糟心事，又离杜府挺近，而她对曹时也并无厌恶之感，定下来便定下来吧。
刘府。刘娟已经定下了亲事，今年秋便要出嫁了，刘妍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但亲事还未说定。
刘家是泥腿子出身，刘大人熬了好多年才从主簿熬到了知县，因着刘妍是次女，所以婚事上比刘娟要难一些，这些年来府中说亲的多是一些主簿、县丞家的公子哥儿，或者便是一些寻常商户、乡坤。
刘妍心气儿高，这些她根本就看不上。
别看县丞与县令才差一级，但实则却隔了一条鸿沟，县丞、主簿之类的一般都是一做便做好多年，但县令不同，走到了县令这一步，便可以掌管一县了，权力多了，而且还有了接着往上升的可能，而那些主簿，县丞，若是没有机会，一做可能就是一辈子。
她一年大过一年，也该为自己打算了，所以前儿个还想着搏一搏攀上林公子，但林公子当众给她下了脸子，自此，她的名声便更差了。
来她家说亲的也少了一大截，刘妍有些着急了，她寻摸了一会子姑苏城中的未婚儿郎们，也只有曹时她能看上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