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驸马造反后 第3章

作者:莫知薇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强强 古代言情

  褚晏的脸色忽然红白急剧交加起来,身上的汗淌成了河。

  她手忙脚乱的摇了摇褚晏不能动弹的身体,跟着急了一身的冷汗,“你倒是动一动啊。”

  褚晏闭上眼,咬牙闷喊:“是针!”

  “针?”宋茹甄一脸茫然,“什么针?”

  “脖子……后面……有……针……”褚晏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每说一个字就喘一口气,身子更是忍不住轻颤了起来。

  宋茹甄赶紧倾身撑在褚晏的上方,摸向褚晏的脖子。

  褚晏的脖子上全是汗水,发丝湿哒哒地黏在脖子上,她嫌碍事,只好先将脖子后面的头发抹开,谁知她这么一碰,褚晏抖的越发厉害了,他紧紧地闭着双眼,眉头几乎拧成了结,像是十分厌恶宋茹甄的触碰似的。

  宋茹甄白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褚晏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她碰他。

  可她偏要碰他,于是手心故意贴着他的肌肤探索,不一会儿,果然摸到了一根针头。

  原来褚晏不能动是被人用银针刺中了穴位。

  她捏住针头用力拔了出来,刚要拿起来看一眼,忽然,眼前光影一转,她整个人已经被褚晏狠狠地压在身下。

  褚晏的双手死死扣住她的肩头,像是要挖进她的肉里去似的,咬牙切齿地冲她低吼:“解药!”

  解药?

  她哪里知道“寻欢散”的解药在哪儿?

  这寻欢散又不是她下的。

  不过既然这寻欢散是烈性春/药,那么解法便只有两种。

  一种是解药。

  另一种就是……解人。

  褚晏虽然是她的驸马,但入府一年来,他们其实并未圆房。他们只是表面上的夫妻,她折辱他,他忍气吞声,她知道褚晏恨她,厌恶她,从不肯正眼瞧她,而她是堂堂长公主,更不可能折了身份来讨好褚晏。

  可那场噩梦犹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宋茹甄不敢赌,眼下只能先解了褚晏的“寻欢散”再说。于是,她双手一张,一副任君随便来的模样,闭上眼豁出去道:“来吧!”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褚晏的动静,等来了几滴滚烫的水渍,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宋茹甄睁开眼睛,看见褚晏红通通的凤目里似乎有一瞬间的怔愣,他脸颊上的汗,流水似的全都汇在了下巴尖上,连着珠儿似的往下坠,全部落在了她的脸上。

  “解药就是本宫,别磨蹭了,快点来啊!”

  都这个时候了褚晏竟然还在发愣,宋茹甄生怕一会儿褚晏就会筋脉俱断七窍流血,也顾不得什么长公主的尊贵身份了,双手勾住褚晏的脖子疾声催促他。

第3章 预兆(三)

  一向八风不动的褚晏颤了一下,他用力推开了宋茹甄,宋茹甄重重跌回床上,然后就看见褚晏那双波澜不惊的黑潭里,骤起了两股激烈的漩涡,似绞着无边的愤怒,厌恶,杀意,要从里面漫出来似的。

  宋茹甄被褚晏盯地几分胆寒,眼角亮光一掠,便见褚晏已经飞快地从她的发髻上野蛮地扯下一根金簪来,举着就往她的脸上刺来。

  完了,她如此折辱他,他定然是想杀了她的。

  再想起梦境里褚晏一刀砍了阿时的脖子时的狠辣决绝,宋茹甄心里一阵绝望,只好紧闭上眼睛等死。

  “嗤”地一声轻响后,一声闷哼从褚晏的喉中溢了出来,紧接着,好似蛇蠕动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宋茹甄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睛觑去,顿时毛骨悚然。

  她竟然看见褚晏用她的金簪刺进了他左侧小臂上,并且以簪为刀,正慢慢地向下切去……

  她那根金麒麟凤凰簪簪头宽簪尾尖,虽似刀刃,却未开封,褚晏竟然用那根簪子划拉出一道深可见骨,长约三四寸的口子,血溪流似的从口子里涌了出来。

  宋茹甄牙齿打着颤,哆嗦道:“你你你你……”

  褚晏拔出簪子“啪”地扔在了地上,似乎生怕多拿一刻就被脏了手一般。

  宋茹甄僵硬地扭正头,看着上方悬着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此刻就如同真白莲花一样,毫无血色,仿佛下一瞬就会羽化飞升似的。

  宋茹甄提着气,不敢用力呼吸,双拳抵在下巴上保持着自我防护的姿势,她实在摸不准此时的褚晏会做什么。

  褚晏眼里的水雾渐渐消散,开始变得几分清明。

  宋茹甄总算明白了褚晏在做什么。

  他在用放血的方式保持头脑清醒,同时还可以将身体里的药效通过血排出去。

  方法……确实可以。

  只是褚晏对自己下手未免也忒狠了些。

  这时,褚晏忽地一个翻身,直接扯过被子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去。

  “???”

  宋茹甄刚想爬到床边一瞧究竟,眼前突然一暗,一床被子蒙头盖脸的落在了她身上,等她扯下被子后,褚晏已经裹着他的衣裳,步履虚浮地走了出去。

  宋茹甄:“……”

  所以,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缓过神过来的宋茹甄气冲冲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冲门外大喊:“来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梳着双螺穿着粉袄的小姑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公主,有何吩咐?”

  宋茹甄看着来人怔了下,问:“蕙兰呢?”

  蕙兰是她从长春宫里带进府里的旧人儿,比她大三岁,以前在宫里的那些旧人在她入主公主府前,因为年纪等诸多原因,遣的遣,散的散,就留了一个年纪尚小的蕙兰。

  眼前这个丫头叫银翘,是两年前,她入主公主府时,阿时送进来的侍女之一,因长得俏皮活泼,嘴巴能说会道,便被宋茹甄提拔成了一等贴身侍女。

  银翘道:“蕙兰姐姐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公主,眼下正在房里躺着呢。”

  宋茹甄揉了揉额角,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昨儿个蕙兰已经派人告诉她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里盘旋的不安与怒意,才道:“本宫问你,驸马怎么会中‘寻欢散’?还有,本宫怎么会在这儿?”

  银翘一听,愕然道:“公主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银翘古怪地觑了她一眼,小声提醒道:“是公主给驸马下的‘寻欢散’啊。”

  “???”宋茹甄瞪大了眼睛,反指着自己,难以置信,“你说……是我给驸马下的‘寻欢散’?”

  银翘点点头:“对啊,公主昨夜同齐公子喝完酒后,来了兴致,说是要调/教调/教驸马,就命人找来了‘寻欢散’悄悄地下在了酒水里,逼驸马喝下……”

  “……”

  宋茹甄彻底傻眼了。

  隐约间,她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酒气,好像是从她的呼吸里散发出来的,与此同时,她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画面

  她同齐明箫围炉喝酒赏月,听了齐明箫吹了一曲箫声后,突然心血来潮地让人去宣驸马过来抚琴,认为雪夜赏月,琴箫合奏方算得上是美事一桩。

  不过她派去的人很快回来了,说驸马已经睡了,天寒地冻懒起。她立即怒了,表示要教一下驸马怎么当一个驸马,便命人准备了春/药,下进了酒水里,又让人去请了一遍驸马。

  这回褚晏来了,宋茹甄指着酒杯让他喝下去,褚晏抿唇看了一眼酒,然后默不作声地端起喝了下去……

  再往后面的事情,她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不过,这些画面已经足以说明,那“寻欢散”的确是她下的。

  她握拳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喝酒误事。

  哎……若不是酒喝多了,她又怎会干出如此心狠手辣又卑鄙无耻的事情。

  她虽是奉命折辱褚晏,但顶多折辱的是褚晏的面子,从未动过真格,因为褚晏毕竟是那个曾经让她怦然心动过一回的男子,虽然后来得知自己被他和他的心上人耍了,但终还是对他心存了一丝善意。

  像这样给褚晏下药,又名数女撩拨,使其欲/火焚身而不能解,最后经脉俱断,变成废人的事情,若是放在平常里,她是绝对干不出来的。也难怪梦里的褚晏会被他们逼的造反,最后还亲手手刃了他们姐弟俩。

  想起梦里发生过的一切,宋茹甄忍不住又是一个激灵。

  她不信虚妄鬼梦之谈,但方才的巧合和梦里完全重合,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不仅仅是个梦,也许是个预兆。

  可是光凭偶然间的一个梦,就认定以后发生的事情会如梦里发生的一般,她又觉得有些过于荒谬。

  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梦,宋茹甄又惊又累,她本就怕冷,身上湿腻腻的冷汗更添了一层冷意,便忍不住抱住手臂搓了搓。

  银翘见状,连忙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石榴红缎披风替她披上。

  宋茹甄拽着披风裹紧住自己,看了一眼外面半明半暗的天色,飞絮飘洒,琼瑶砸地,地上的积雪在冷月的辉映下,照的小院敞亮至极,却照不进宋茹甄的心里去。

  “什么时辰了?”

  “已经丑时了,奴婢伺候公主回房歇息吧。”

  宋茹甄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夜,至凌晨还未安眠,索性坐起来不睡了。

  她裹着被子,脑中全是梦境与现实交替盘旋的画面。她心里堵的慌,总觉得要做些什么方能心安,转念又想起褚晏用簪子划破手臂心的画面,心里直发怵。

  也不知道是下了“寻欢散”的心虚,还是因为梦境里最后的惨痛结局,宋茹甄决定大发慈悲一回,主动去关心一下褚晏,就当是为此事做的补救,顺便平息一下褚晏的怒气。

  思定后,她心里头果然松快了些,下床喊银翘进来,翻出了一些上好的金疮药和绷带出来,冒着清晨刺骨的寒意去找褚晏了。

  宋茹甄站在一处破旧的房屋前,四处打量了一眼。

  此时东方泛白,大雪已停,院子的干柴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屋檐,地上到处都是雪,上面只有她们来时的脚印,灰扑扑的檐下挂着两个大大的蛛网,斑驳陈旧的门窗,皆显示着小院里的冷清与破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公主府的柴房。

  宋茹甄咽了咽口水,扭头问银翘:“你确定驸马住在这里?”

  “回公主,驸马就住在里面。”

  宋茹甄眉心跳了一下,“是谁安排的?”褚晏好歹是她的驸马,虽然大婚之日就被她赶出了洞房,但也不至于沦落到住柴房。

  “当初公主下令,让齐公子随便给驸马安排一个地方住,还说越远越好,齐公子会意后,便……”银翘没继续说下去。

  齐明箫是她与褚晏大婚之前,被阿时一起送进府里来的二十个清客之一,无论姿色还是才情都是二十个清客里面的翘楚,首当其冲受到了宋茹甄的青睐。加上齐明箫智谋过人,人情练达又通透,她便将府里的一应管事都交给了齐明箫来掌管。

  身为宋茹甄的知心人儿,齐明箫自是也清楚,皇上让他们这些所谓的清客,与驸马差不多时入府的目的,就是为了故意折辱驸马,故此才暗中将褚晏安置在这简陋破旧的柴房里居住。

  宋茹甄的心虚又深了一层。

  褚晏入府一年来,她确实不曾对他的生活过问过,自是不知他住在柴房。不过以往就是知道褚晏住柴房,初时虽觉不妥,最终还是会选择听之任之,毕竟她最初目的可是为了折辱褚晏,逼他造反。

  “你在外面候着。”

  银翘将装着金疮药和绷带的盒子递给宋茹甄,宋茹甄接过推门进了屋。屋里没灯没炭,又阴又暗,湿冷湿冷的,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宋茹甄往里面走了一些,这时天已蒙蒙亮,从破烂的窗棂间透进几缕光亮,照亮了不远处床上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