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明珠
老太监上前去掰开了翡翠的手从里面扯出一个脏兮兮的纸包。
“给我看看。”忘忧说。
沈熹年接过纸包便闻见一丝奇怪的香味,再打开看见里面是一些暗红色的粉末,因皱眉问:“这是什么东西?”
“屏住呼吸!”忘忧喊了一声,便忙用自己的帕子把那纸包裹住,又说:“拿油纸来!”
老太监一听这话就知道那粉末不是好东西,忙跑去拿了一块油纸来把那包东西包了好几层。
“这是什么东西?”沈熹年皱眉问。
“这便是传说中的夺魂香。只要吸入肺腑立时三刻就毙命,且无解药。”忘忧脸色煞白,心有余悸。
“这毒妇真是该死!”老太监狠狠地踢了翡翠一脚。
沈熹年心思一凛,质问老太监:“她已经过了好几遍刑了,身上怎么可能藏着这种东西?一定是有人给她送进来的。昨晚到现在,她都见过什么人?!”
“没见什么人呐!她是谋害天子的重犯,我们都小心看守着,谁敢私自放人进来与她相见啊!如说一定有人见过她,那就是送饭的章婆子了!”老太监思索道。
“看好她!不许她死了!”沈熹年指了指翡翠,吩咐之后便拉了忘忧大步往外走,“来人!给我送饭的章婆子找来!”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吧。”忘忧叹道。
沈熹年没说什么,紧皱着眉头等消息,不过片刻后果然有人来回说,章婆子已经暴毙身亡。
“原本我还想劝陛下息事宁人,早些把这件事情料理了。如今看来是有人不想善罢甘休啊!这般,老子便只好奉陪到底了!”沈熹年咬牙说道。
忘忧叮嘱道:“那夺魂香你要收好了,那味道便可夺人性命,千万别让心怀不轨的人摸了去。”
“放心。”沈熹年舒了一口气,缓了缓心头的怒气,又说:“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你送,我自己认识回家的路。你且去忙吧。”
沈熹年叫了四个护军来,拜托他们帮忙送忘忧回去,自己则匆匆去见天子。
忘忧从大内出来并没有着急回靖西候府,而是先去了翠墨斋见过余先生,又去秀林居见过何妈妈,午饭后方回靖西候府去。
翡翠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赵祯,原本打算轻轻放下的他再动雷霆之怒,一夜之间从乾元殿,宁寿宫到宫监,便有数十条性命被抹了去,消失地无影无踪不留意点痕迹。
对这件事情,忘忧并没有多管多问,因为这些日子她也忙得很。既要被沈夫人拉着商议及笄之礼的事情以及沈熹年跟王樱的订婚的事情,又要盯着林府工程的最后一些枝节末梢的琐事;且沐霖夫妇眼见着要回京了,她还要准备给兄嫂接风。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闷热的七月过去,买进八月的门,颇有些秋高气爽的意思了。
这日沐霖夫妇的船在汴河码头靠岸,何妈妈带着车马迎接二人至秀林居。一进二门,便见忘忧笑嘻嘻的上前来行礼问安:“哥哥,嫂子安好,终于把你们盼回来了。”
“妹妹!”秦青茵上前握住忘忧的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摇头叹道:“怎么回来这么久了也没养的胖一点,还是这般消瘦憔悴。许是家里事情多,累着了吧?”
忘忧笑道:“哪有,我就是这样的身子,吃什么都不长肉。哥哥嫂子一路可安好?看你们的气色也还好,想必江宁的事情都还顺利吧?”
“我们都好,都好的。”秦青茵笑道。
何妈妈从旁边笑道:“大公子,大娘子,姑娘,别在这里站着了,屋里宴席都摆好了,赶紧进屋说话吧。”
“哎呀,瞧我!看见哥哥嫂子就高兴地傻了!快进屋,进屋说话。”忘忧忙侧身拉着秦青茵往屋里走。
沐霖笑着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包袱交给何妈妈,低声问:“妈妈,这些日子家中都还好吧?”
“一切都好!这几日靖西候夫人对咱们姑娘细心照顾着,还张罗着给她办及笄礼。”
“这事儿我知道了,所以才急着赶回来的。”
“哥儿在江宁吃苦了!瞧都瘦成这样了。”何妈妈叹道。
沐霖看着秦青茵的背影,低声笑道:“无非是奔波些,我还好。青茵怀了身孕,以后还得劳烦妈妈多多照顾她。”
“哎呦喂!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老太太和老爷太太在天有灵啊!保佑林氏有后了!”何妈妈双手合十朝天拜着。
忘忧一回头看见何妈妈拜天,因问:“什么天大的喜事儿?”
秦青茵拉了忘忧一把,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句。忘忧喜出望外,兴奋地抱着秦青茵要跳起来。
何妈妈吓得不轻,忙上前来把忘忧拉开:“姑娘姑娘!快放手!大娘子这还没显怀,显然是刚怀上不久,万万不能晃着腰呢!”
“是我不好,我这一高兴把什么都忘了!嫂子,你可有什么不适之处?你头晕吗?恶心吗?你先喝口水”忘忧忙去端了一盏茶来,又送回去,叹道:“孕妇能不能喝茶?要不还是喝汤吧,赤豆汤行不行?哥?”
沐霖无奈的叹道:“好了好了!你先消停一下,让你嫂子喘口气再说吧。”
第186章 夺魂香的秘密
何妈妈盛了一碗赤豆汤来,忘忧亲自捧着送到秦青茵面前,看着她喝了半碗,又问:“嫂子,味道还可以吧?”
秦青茵笑道:“这槐花蜜的味道是我最爱的。若还有,给我一瓶,我拿去调水喝。”
何妈妈忙应道:“自然是有的。今年春天的槐花开的极好,我收了一坛子存着呢。大娘子既然喜欢便都给您拿去。”
秋容带着几个丫鬟端着脸盆捧着手巾皂片进来服侍沐霖夫妇洗手擦脸之后,夫妇兄妹三人方入座,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把各自的境况能说的都说了一下,忘忧知道江宁府一切安好,自己兄嫂回京述职一来是为了自己的及笄之礼,另外更有升迁之兆,心里便安稳了。
秦青茵听说沈熹年跟王著的女儿订了婚事,笑叹道:“他一向是个没笼头的马,如今取个书香门第的姑娘做娘子,就算是给自己上了一副笼头了。”
忘忧笑道:“这也未见得,我见王姑娘看他那眼神,似是百般纵容。说不定他会把王樱给带歪了也未可知。”
“怎么说话呢?没规矩。”沐霖瞪了忘忧一眼。
忘忧吐了吐舌头,朝着秦青茵做了个鬼脸。
秦青茵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忘忧碗里,劝道:“没事的,就咱们三个人坐在一起说闲话罢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样无拘无束的日子,妹妹也过不了多少时日了。等进了宫,没得被数百条的规矩约束着呢。”
“话虽如此,可沈熹年如今也是她的兄长。她这么背后排揎,像什么样子?”沐霖扫了忘忧一记白眼,“你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再这么口无遮拦,小心因祸上身。”
“知道啦!哥哥放心,我以后注意就是了。”忘忧讨好地笑着,加了一个鸡腿儿放到沐霖的碗里。
沐霖无奈的抿了抿唇角,把鸡腿夹了放到秦青茵的碗里,说:“你怀着身子,需得好好补补。”
忘忧看着自家兄嫂相敬如宾的样子,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饭后,秦青茵被何妈妈和秋容服侍着回房休息,忘忧拉了沐霖去了书房。
沐霖看着她紧张地关上了房门,因问:“做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哥哥看看这个。”忘忧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封得严严密密的油纸包,待要打开,又拿了自己的帕子递给沐霖,叮嘱道:“哥哥把口鼻掩起来,屏住了呼吸。”
沐霖盯了忘忧一眼,皱眉问:“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夺魂香。”忘忧小心翼翼的打开油纸包,里面还有一层,她又小心翼翼的打开两层才露出里面指甲盖儿大小的一点红褐色粉末。
沐霖的目光一紧,稍微放开一点呼吸便问道一股奇异的香味,于是忙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忘忧看他的神情,忙用油纸把东西一层一层的包了起来。
“果真是夺魂香吧?”忘忧小声问。
沐霖轻轻地点了点头,沉声叹道:“当初,祖母跟我们两个说这个东西的时候,你只有五岁。想不到你还记得这个香味。”
“当时祖母一再叮嘱,说遇到了这个东西一定要小心谨慎。我自然要好好地记住。”忘忧说着,把油纸包放回荷包里,正要带在身上却被沐霖一把扯了去。
“这么危险的东西别随身带着,交给我吧。”沐霖说。
忘忧等了一会儿不见沐霖说话,忍不住问:“哥哥就不问我是从哪儿弄到的这东西吗?”
“我不问,你就不说吗?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又神神秘秘的关上房门,难道不准备细说此物的来历?”沐霖淡定的反问。
“这是福音的女儿翡翠就是丁巍府中的一等大丫鬟翡翠藏在手里,准备害我的。”忘忧便把赵祯的饭菜被人动了手脚到七夕事发以及大内宫监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沐霖听。原本她还以为沐霖会把扯着自己的耳朵教训一顿,却不料听完这些之后沐霖只捏着拳头沉默不语。
他什么都不说,忘忧反而紧张了,忙追着叫了一声:“哥哥?”
“嗯。”沐霖应了一声,随之眼神缓和了几分,叹道:“你想清楚了吗?”
“哥哥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我想清楚什么?”忘忧不解地问。
沐霖看着忘忧,皱眉问:“想清楚要进宫了吗?只要迈进那道宫墙,不管是做皇后还是做皇妃,每天都是战战兢兢地过日子,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你想清楚了吗?这是你想要的后半生吗?”
忘忧想了想,叹道:“即便是平民百姓家,也总有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争执。宫中的日子不好过我自然知道,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舍不得他独自一人在那里熬着。那天夜里他来看我,一碗白粥吃的犹如山珍海味,我当时还取笑他身为天子怎会如此,他说,我不在他身边,他连一口饭都吃的不安心。哥哥,你是倾心爱过一个人的,自然知道我心中所想。”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自然会全力支持你。”
“谢谢哥哥。”
“谢什么谢?你我是同胞兄妹,同气连枝。你好我才能好,你若是倒霉,我能有什么好事吗?”
忘忧笑了笑,点头称是。
“这个夺魂香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我只记得祖母说这是她的一个老对手的得意之作。那人是个制香高手,然而祖母不屑这些东西,所以懒得跟他争什么高低。但那人自己魔怔了一定要争。后来咱们家出了事儿,这人也不知所踪了。想不到”
“你之前说,太后曾重金配制珈蓝香,我便想起此人了,一直在暗中查访,却总没有线索。如今竟见到这个,看来此人跟大内有密切的联系。将来你若进宫,怕是首先要应付的便是此人。”
忘忧点头说“我也想到了此处,但对这个人我知之甚少,当时又年幼,对这些事情并不上心。所以哥哥都知道什么不妨跟我细细的说一说。我将来也好有个防备。”
沐霖细细的想了想,叹道:“这件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
忘忧递上一盏茶,说:“那就请哥哥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吧。”
沐霖捧着茶盏,一边细细的想着祖母说过的话一边跟忘忧说,唠唠叨叨的说了一个多时辰。
眼看到了晚饭时候,何妈妈在外面回说:“靖西候夫人派人来说,在家中备好了接风宴,请公子和大娘子以及姑娘一并过去呢。”
“沈夫人真是有心了。”沐霖说。
“义母估计也是想嫂子了,再有也要跟哥哥商量一些事情。咱们这就去吧。”
“你去换衣裳,我去看看你嫂子。”
沐霖跟忘忧各自回房,片刻后跟秦青茵一起出门上了马车往靖西候府去。
忘忧的及笄礼并不算太隆重。沈夫人跟沐霖商议过,林家的旧交已经不多,便只请了姻亲秦家以及太医院张家和中书令王家的人过来观礼。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到了这日,韩秋婳竟带着一份礼物来了,让忘忧着实惊讶。
忘忧亲自奉上一盏香茶,笑道:“听说韩姑娘婚期将近,想着定然忙碌,便跟义母商量了没送帖子过去。想不到韩姑娘竟来捧我的场,真是十分感谢。”
“这可不敢当。”韩秋婳双手接了茶,笑道:“我家跟沈家是世交,家母跟沈伯母也是情同姐妹。县主这样的大事,我怎么能不来凑个热闹呢?”
王樱凑过来笑道:“听说韩姐姐的婚期就在下个月啦,将来可没这样清闲喽。”
韩秋婳笑问:“今儿我是客你是主,你这做主人家的怎么能取笑客人呢?”
“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也是来观礼的人,跟你一样是客。”
“你少在这里装傻。”韩秋婳笑着打趣道:“你虽然是来观礼的,但我却知道你已经跟沈熹年定了婚约,难道不是这府里未来的大娘子?”
“哎呀,你们都是坏人!”王樱羞红了脸,用帕子打了韩秋婳一下转身跑了。
忘忧笑道:“王家姐姐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