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明珠
忘忧由衷地说:“多谢陛下隆恩。”
袁妈妈看忘忧没有起初时的那种焦虑,也放心下来。并没有坚持劝她回到赵祯身边去。
这边刚消停一会儿,王彩霓又差人送了请帖过来,说是为了庆祝中秋佳节,特意在清月楼摆了宴席请忘忧赏光。
沈熹年觉得这个时候忘忧不该闷在屋里胡思乱想,便说:“既然有人肯花钱请咱吃喝,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如就去吧?”
袁妈妈也劝道:“去吧去吧。紫芸也跟着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看着院子也就罢了。”
紫芸早就明白沈熹年对忘忧的心思,便不肯凑到二人身边讨人嫌,遂笑道:“我留下来陪妈妈。沈公子陪着妹妹就行,留妈妈一个人在这里也怪孤单的。”
忘忧心里想着赵祯为了兄长的事情费尽心思,自己也不该一味的不懂事,况且跟王彩霓的生意还是要继续做下去,便回屋换了一身出门会客的衣裳,跟沈熹年一起往清月楼赴约。
出了大相国寺的门,便见一溜儿牛车骡子车停在街边等着招揽生意,沈熹年叫过相熟的一个车夫,扶着忘忧上了车,然后自己坐在车辕上,对车夫说:“清月楼,走着!”
“好咧!公子坐稳了,走着!”车夫扬起手里的鞭子,吆喝着大青骡子。
清月楼是个不大不小的酒楼,生意并不是最好的,但贵在干净清雅,楼里以应时的盆花装点,女客们都很喜欢在这里小聚。
常年在赶车走街串巷的老车夫对都城的每一条街道都熟悉,不用问也知道怎么样能躲开闹市以最短的时间到达目的地。
不到半个时辰,青骡子大车在清月楼门口停下,沈熹年和车夫一起跳下马车,车夫搬了梯凳放在马车跟前请忘忧下车,沈熹年环顾左右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忽然间,沈熹年听得身后噼里啪啦一阵响,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点了炮仗扔了过来,那只驾车的大青骡子被吓得尥蹶子就跑。
忘忧刚起身想要下车,被马车猛地一晃便坐回了车厢里,还没反应过来,那大骡子便冲开人群狂奔出去,车里的忘忧左突右撞,一时间又疼有急,又怕又慌,除了死死地扣住车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熹年一路追着马车没命的狂奔,眼看着那辆车冲着一两对面而来的马车冲过去,立刻嘶喊着:“快躲开!那畜生被炮仗惊着了!闪开!”
然而那辆马车却没闪开,对方那匹驾辕的良驹忽然嘶鸣一声,抬起前蹄,落下来是,两个蹄子直接踩在那匹青骡子的身上。青骡子吃痛趴下,马车脱了套,又失去了平衡,朝着一侧翻过去。
大街上的百姓们纷纷侧目,胆子小的都躲到一旁去,有胆子大的上前拉住了受伤的骡子。
那辆撞翻了骡子车的马车车夫勒住了缰绳,跳下车来想要指责谁,抬头看见来人是沈熹年,立刻上前躬身行礼:“舅爷,怎么是您呐?”
在这个都城中,能叫沈熹年舅爷的,只有吴王府的下人。沈熹年虽然不认识此人,但心里的火气是憋不住的,一脚踹过去,骂道:“你这该死的蠢货!我喊那么大声儿你没听见啊?居然撞翻了我的车!”
吴王府的马车里坐的不是旁人,正是吴王赵承渊。
马车挺稳后赵承渊便起身下车,刚好看见沈熹年发飙,于是忙上前询问:“怎么回事儿?”
“起开!”沈熹年一把推开赵承渊,跑到马车跟前焦急地喊着:“忘忧?忘忧!你怎么样?”
马车内的忘忧被额角碰破,已经晕了过去。沈熹年疯了一样扯开车门把她从里面拉出来,抱在怀里转身就跑。
“熹年!”赵承渊忙上前拦住,诚恳地说:“快,上我的车!”
沈熹年来不及跟赵承渊算账,转身跑到他的马车前把忘忧放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上了马车。
赵承渊亲自驾车,直接调转方向回吴王府,并呵斥车夫:“立刻去太医院叫张太医来王府!”
沈熹年在车厢里紧紧地搂着忘忧,一遍一遍的呼喊着:“忘忧?忘忧!醒醒!你醒醒啊!”
忘忧身上多处挫伤,马车颠簸,她很快便从伤痛中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沈熹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忍痛应道:“熹年,别晃了好痛”
“赵承渊!慢点!”沈熹年立刻朝外面喊。
赵承渊回头看了一眼车里,关切地问:“她怎么样?”
沈熹年吼道:“你慢些!她身上的伤受不得颠!”
“好,好!”赵承渊勒紧马缰绳,让马放慢了速度。
回到吴王府,沈熹年像是捧着蛋壳一样把忘忧一路捧到客房里,轻轻地放在榻上。赵承渊随后跟进来,关切地问:“忘忧怎么样了?你们的车怎么会惊了?”
“多谢王爷关心我没事。”忘忧咧嘴笑了笑。
沈熹年又朝赵承渊吼道:“别在这儿废话了!赶紧的叫个嬷嬷来给她检查一下身上的伤!”
“陈嬷嬷呢?快,快来!”赵承渊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妇人端着一盆温热的水进来,看了一眼榻上的忘忧,又对沈熹年和赵承渊说:“请王爷和舅爷先出去等,老奴给忘忧姑娘清理一下身上的伤。”
赵承渊拉了一把沈熹年,两个人转过屏风至门外廊檐下。
沈熹年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立刻指着赵承渊骂:“你的那些蠢货是怎么调教的?明明看着有受惊的畜生冲过来,不知道躲开,还直眉瞪眼的往上撞,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熹年,你先消消气。”赵承渊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问:“且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那车是你们雇的吧?那些车夫都是赶车的行家里手,那骡子也不是没受驯的,怎么好端端就发了疯呢?”
“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点了炮仗又好死不死的扔到了那骡子脚边。那畜生可不就发了狂么!”沈熹年气急败坏的踹了廊柱一脚。
“如今国丧期间,即便是逢着中秋节大街上也不张灯结彩,更没有谁会放炮仗。怎么就有炮仗丢到你们的马车跟前?”赵承渊纳闷地问。
沈熹年恍然醒悟:“对啊!”
赵承渊皱眉问:“是有人故意的吗?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第080章 打狗腿,新伙伴
听了赵承渊的话,沈熹年一愣,随即就想到了张永昌。
“看来是得罪了人。”赵承渊一看沈熹年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又问:“什么样人居然下这样的阴招?”
“我管他是什么人,敢对老子的人动手,就必须付出代价。”沈熹年攥紧了拳头便往外走。
“熹年!你去哪儿?”赵承渊追问。
“替我照顾好忘忧,我去去就回。”沈熹年话音未落人已经出门去了。
赵承渊怕他惹事,忙叫自己的心腹护卫速速跟上。
沈熹年从吴王府牵了匹马出来一路疾驰至清月楼,上楼便直奔定好的雅间。一脚踹开门进去,把等在里面的王彩霓吓了一跳,手里的茶盏差点砸在地上。
“沈公子,你这是怎么了?”王彩霓忙起身上前询问。
沈熹年一脚踩在凳子上,指着王彩霓问:“怎么了?你还敢问我?你约我们见面的事情还有谁知道?你是不是跟张永昌那狗东西联手了?!”
“冤枉啊!”王彩霓委屈地喊着,“我为何要这样做?林姑娘本来就跟我合伙的,我为什么要往外推她?!”
“甭跟我装傻!你若不透露消息,张永昌怎么会知道我们今天会来清月楼?!”
“他他怎么知道?他也来了?对了,林姑娘呢?怎么没来?”王彩霓纳闷地问。
沈熹年忽然伸手捏住王彩霓的下巴,眯起眼睛逼视着她,问:“之前清月楼门口那么大的动静,你居然没听见?”
“什什么动静?”王彩霓眼神闪烁,躲避着沈熹年的目光。
沈熹年一用力把她推出去,冷笑道:“很好。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继续不知道吧。我倒是看看你装傻能装出什么来收好喽!”说完,沈熹年从怀里拿出那只翡翠镯子丢到王彩霓的怀里,转身离去。
“嗳?沈公子?沈公子?!”王彩霓忙从地上爬起来追出去,然而沈熹年已经没影了。
沈熹年从清月楼下来,跟赵承渊的心腹护卫阿寺撞了个满怀。
“你来干什么?赵承渊怕我闯祸让你来收拾残局的?”沈熹年没好气地问。
阿寺讨好一笑,说:“舅爷,王爷让小的来是给您当帮手的。您想要打人您吩咐一声就行了,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
“来帮我的?”沈熹年狐疑地打量着阿寺。
“当然。”阿寺笑道。
“很好。”沈熹年抬手搭在阿寺的肩上,带着他进了旁边的一家茶馆,说:“你去把张永昌给我带到后面那个死胡同里。”
“张永昌?”阿寺一时没想起这号人来。
“就是彩云间的大当家的。宰相夫人娘家远亲也是她的狗腿子。”
“行,这人我认识啊!他怎么得罪您了?”
“问这么多?你是跟这个姓张的有什么利益勾连吗?”
“这怎么可能?小的跟他不过是点个头的交情而已。”阿寺笑道。
“那就甭废话了!”沈熹年大口喝了一盏茶。
“行,后面死胡同是吧?我这就去把他找来。”阿寺说着,起身往外走。
“别说是我找他,否则他可不敢来。”沈熹年喊道。
“放心。”阿寺朝着身后摆摆手。
沈熹年又灌了两碗茶,方丢下一串钱起身出去,寻了个炮长铺子买了几个大炮仗,然后去后面的死胡同等人。
阿寺办事果然靠谱,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把张永昌带过来了。
张永昌刚办完一件舒心的事儿,心情极好,环顾着四周都是墙壁尚未感觉到危险,只笑呵呵的问:“我说阿寺兄弟,你不是说又庄买卖介绍给我吗?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阿寺也环顾四周,却不见沈熹年的影子,心里正纳闷呢,忽然身后有东西丢过来,他下意识的跳起来躲开,却听见“嘭”的一声巨响,随即便是张永昌的惨叫声。
几个大炮仗绑在一起在张永昌脚边爆炸,把他的腿崩了个大口子,皮肉焦煳的味道在空中散开。
“啊啊疼死我了!谁他娘的对老子下黑手?有种给我滚出来!”
沈熹年拎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棒子从烟雾中缓缓地走过来。
阿寺看见后刚要说话,却猛然住嘴沈熹年带了个黑布头套,遮住了无关,只露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一只凶兽一样盯着自己。阿寺当即就明白了什么,没敢出声。
沈熹年走到张永昌身边站定脚步,什么也不说只是低头俯视着他。
“你,你是谁?!”张永昌抱着受伤的腿往后缩着身子。
沈熹年轻生一笑,忽然抡起棍子朝着张永昌的另一个腿狠狠地砸了过去。
“咔”的一声响,沈熹年手里的棍子裂了。
“嗷”张永昌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你这”阿寺无奈的看着沈熹年,“这该如何收场?”
“随便。”沈熹年把棒子扛在肩上,大摇大摆的走了。
阿寺上前去摸了摸张永昌的腿,知道骨头断了便没敢擅动。起身去街上找了两个人来抬上人给送了回去。
沈熹年先一步回吴王府,洗了手换了干净的衣裳方去见忘忧。忘忧服了安神的汤药沉沉的睡着,赵承渊就守在她身边看书。
见沈熹年进来,赵承渊低声问:“你做什么去了?可曾用过午饭?”
沈熹年先去床榻跟前看过忘忧额头上的伤,方转身至坐榻上在赵承渊对面坐下,懒懒地说:“处理了一个杂碎,还挺累的。若有吃的,给我弄些来。”
赵承渊朝着门口的侍女打了个手势,侍女退下,没多会儿功夫拎着食盒进来。一盘酥饼,两碗炖菜,还有一盅双莲百合肉圆汤。
沈熹年大口的吃着,赵承渊蹙眉看着。两个人谁都不说话。须臾,阿寺在门口站了一下,刚好被赵承渊看见,于是他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身出去了。
“干什么去了?”赵承渊低声问阿寺。
阿寺警惕的往屋里看了看,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