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小酌
看似景和宫的郑贵妃用这个理由来请皇上,何修仪就偏点出郑贵妃是在借病争宠。
“刘太医才走没多久,崔海青,让人通知他去景和宫,给贵妃诊治。”赵峋转身往福宁殿走了回去。“朕还有政务要忙,让皇后代朕去看贵妃。”
既是用了忙政务这个理由,何修仪也不好再跟进去,只得把食盒交给了崔海青。
才出了福宁殿大门,何修仪正满心烦闷,却见眼前的蓝衣内侍有些眼熟。
“你在何处当差?”何修仪让身边的大宫女去问。
桂兴捧着盒子无处可藏,只得恭声回道:“奴才在凝汐阁服侍的。”
听到他是阿妧的人,再看到他手中的锦盒,何修仪气不打一处来。
打发走了郑贵妃,又来了熙贵仪。
何修仪冷哼一声,给身后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她看似寻常的往前走,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内侍,寻了个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伸出脚绊倒了桂兴。
咕咚一声闷响,桂兴抱着的盒子脱手飞出。
何修仪不再回头,唇边浮起一抹冷笑,径直带着人回了庆春宫。
桂兴忙去捡锦盒,幸而玉佩没摔坏,可熙贵仪打络子时穿的配珠却摔坏了。
他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去。
但阿妧听到始末,并没有责备他。
“何修仪跋扈,你暂时低头是对的。”阿妧安慰道:“改日我再重新打络子送去便是。”
见他身上狼狈,阿妧又吩咐道:“让夏青去太医院找隗吏目取些医治跌打的药来,今日桂兴不必当值了。”
***
福宁殿。
崔海青送走了皇后宫中的人,贵妃并无大碍,仍是老毛病。
这无疑再次印证了何修仪的话,郑贵妃就是借病争宠。
皇上不去凝汐阁,这几日也没去后宫。
正当崔海青准备传膳时,忽然见小安子神色匆匆的走了过来。
自己才把他派去内务司取东西。
听他说完,崔海青立刻去了赵峋的书房,禀告道:“皇上,小安子看见熙贵仪宫中的夏青,去找隗吏目取医治跌打的药。”
崔海青话音未落,赵峋手中的笔“啪”的一声从他手中掉了下去。
他蓦的想起卫容华素白的裙子染了满身的血。
赵峋一言不发的霍然起身,连书案上的折子掉在地上也浑然未觉。
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崔海青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在心中暗暗祈祷,熙贵仪可千万不能出事。
第60章 和好(二更合一)……
凝汐阁。
阿妧正在拆玉佩上的络子, 准备重新选线选配珠。
“主子,听说郑贵妃称病去请皇上,却被何修仪搅了局。”青兰在旁边替阿妧递线, 她原是在清凉苑服侍的, 与福宁殿的人也相熟,故此探听到些消息。“偏是桂兴去的时机不好, 何修仪正在气头上。”
阿妧闻言微微一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在后宫中本就是不进则退, 她如今不能侍寝, 若再惹恼皇上, 后宫中从不缺会貌美乖巧人, 她大概很快就会被皇上抛在脑后。
“主子,皇上既是肯生气, 也说明皇上心中有您。”青兰观察着阿妧的神色,见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轻声劝道:“您跟皇上服个软, 皇上也只会更宠爱您。”
阿妧垂下了眸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正当青兰想再劝阿妧时, 忽然听到外面响起嘈杂的声音。
很快海棠和茉香的跪地请安声从外面传来, “给皇上请——”
她们的话还没说完, 听到动静的青兰忙扶着阿妧从软塌上下来, 主仆二人还没出去, 只见赵峋自己掀了帘子, 大步流星的快步朝她走来。
他身后紧跟着茉香等人, 皇上面沉如水的冲进来,她们都吓了一跳。
纵然主子惹怒了皇上,可再生气也不能不顾及主子腹中皇嗣罢?
他向来沉稳持重, 除了上次阿妧落水昏迷,他还没有这般焦躁不安过。
那双墨色的眸子中将阿妧通身上下打量一番,他扶住阿妧,急切的道:“阿妧,你哪里受伤了?朕已经让刘太医过来。”
这一路上赵峋都在自己吓自己,阿妧是个隐忍的性子,先前毒发之痛她都在偷偷忍耐,都不告诉他。如今两人正闹别扭,怕是她更不会说出口。
见阿妧下意识的睁大了那双清澈妩媚的杏眸,赵峋心中愈发焦急,语气也有些严厉。
“你是不是摔倒了?快告诉朕!”
阿妧被赵峋问懵了,对上他凶巴巴的神色,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茫然的道:“皇上,妾身没有受伤,更没摔倒——”
凝汐阁的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没受伤你让人去太医院取治跌打伤药!”赵峋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瞒着朕!”
阿妧飞快的解释道:“皇上,是妾身宫中的桂兴摔倒了,妾身让人去给他取些药,妾身,妾身和腹中皇嗣一切都好!”
说着,阿妧大大方方的让他看。
赵峋松开手,只见阿妧身上穿着一套鹅黄色的宫装,整个人显得格外娇俏。虽然还没显怀,她换下了原来偏爱的束腰裙子,只穿了宽身衣裙。
原来是他误会了。
赵峋眸光蓦的一暗,整个人先是松了口气,旋即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他不是针对阿妧,他只恼怒自己竟如此冲动,想到她可能出事,连这漏洞百出的消息都没有分辨。
“朕还有事,先走了。”赵峋说完,就沉着脸就往外走。
秋夜霜寒露重,他出来匆忙,连斗篷都没穿,带进来一身凉气。
纵使阿妧再迟钝,也想通了皇上今日的反常举动。必是皇上让人留意着太医院的消息,得知自己宫中去取了医治跌打伤的药,误以为是自己受伤。
若是让皇上就这样离开,她在宫中的前途也就到头了。
阿妧尽量忽略心底那一丝触动,忙快步跟了出去。
“皇上,您别走。”
听到她的声音,想到她怀着身孕,赵峋虽是心烦意乱,可到底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即便如此,阿妧仍是到了廊庑下才追上,不顾仪态的抓住了赵峋的衣袖。
“皇上,您能来看妾身,妾身高兴极了。”阿妧对上赵峋的冷脸,也丝毫不害怕。她小声哀求道:“皇上,请您随妾身回去,听妾身解释好不好?”
两人站在廊庑下,琉璃宫灯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这几日不见,她似乎瘦了些,脸上的气色也不算太好。
赵峋墨色的眸子淡淡的望过去,她努力挤出笑容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主子,您的披风——”朱蕊拿了件月白色的披风过来,这时赵峋才回过神,阿妧穿的单薄就跑了出来。
见皇上和主子间的气氛怪异,朱蕊正犹豫着要不要送上去,只听皇上冷冷的道:“拿来。”
朱蕊闻言,立刻走上前。
只是不等她替主子披上,皇上从她手中夺走了披风,放轻了动作替主子披上,系好。“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样莽撞冒失。”
皇上话音未落,周围服侍的人无不露出惊愕之色。
在后宫中,皇上还从未对哪位娘娘这样体贴过。
“皇上,妾身错了。”阿妧牵住赵峋的手,身体紧贴着他的手臂,嗓音娇软的道:“皇上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还怀着身孕,赵峋又不好推开她,只好冷着脸跟她重新回了房中。
“皇上,您的手好凉!”到了软塌上坐下,阿妧仍没放开他的手,亲自帮他暖手。“您出来怎么不多加件斗篷,如今夜里愈发的冷了。”
赵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熙贵仪觉得为何?”
“妾身知道您是关心则乱,惦记妾身。”阿妧依偎在赵峋身边,乖巧的道:“妾身给您赔不是。”
怕她扭着身子不舒服,再动了胎气,赵峋只放任她片刻,就放开了她。
阿妧心中有些忐忑,抬眸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皇上,您还在生妾身的气?”阿妧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她无意识的攥紧裙摆。“妾身没有不期待这个孩子,妾身也想替皇上诞育皇嗣。”
她说着,鼻头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赵峋见阿妧误会,本就吹了冷风又掉眼泪她身子又弱,怕她受不住。他只得暂且收起脾气,耐着性子道:“别哭了,朕没有生你的气。”
听赵峋这么说,阿妧这才泪眼朦胧的抬头。
“那您能不能不走了?”
赵峋拧起眉,今夜他心中有些乱,倒不是真的对阿妧有什么不满。
还没等赵峋开口,只听外面响起通传,说是刘太医到了。
赵峋这才记起,自己从福宁殿离开时,因担心阿妧身子不妥,已经命人去太医院请刘太医。
“让他进来。”赵峋平静的道。
在刘太医进来前,崔海青已经跟他先通过气,让他斟酌着说话别多问。
故此他进来时,很谨慎的替阿妧诊脉,说是她脉象平稳一切都好,别的没敢再多言。
“贵仪,这是养胃的丸药,您若是吃了不吐,就每日温水送服两次。”刘太医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细长的瓷瓶,递给了朱蕊。
赵峋闻言蹙眉看向阿妧,道:“你有害喜的反应了?”
阿妧有些纠结,她这两日脾胃虚弱,愈发像是有喜,可她不知是与不是。
“妾身,这两日有些犯恶心。”她迟疑片刻,还是小声道。
若是有人要害她,这也布置的太过周密,仿佛她腹中真的有个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