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得在夫君登基前 第23章

作者:瑞曲有银票 标签: 破镜重圆 宫廷侯爵 打脸 古代言情

  胡髭汉子气道:“他明显扯淡呢,银票他早就收到了,糊弄咱们这是!还他娘的特意换成了银锭子,想得可真周到,这是怕到了新地界兑银票的时候暴露什么罢?”

  起了众怒,当即有人跟着大声嚷道:“对!那收尾的钱,他肯定早就拿到手了,之前一直拖着不分给咱们,今儿这事刚好给他做借口,他这是要顺势私昧了这笔钱!”

  “——好得很,这出生入死,力气全是哥几个在卖,这回逃个命,他连马车都不用赶,恐怕皇帝老子都没他舒服!”

  知了真相,汪九亦是怒火中烧,揪着石封的衣领子,一把将他提着离了地:“臭跛子!你这是拿哥几个在当猴儿耍?”

  这话可是实实在在地戳到石封的痛处了,自伤了腿后,他最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喊他作跛子,于是当下两眼便充了血,厉声道:“闭嘴!按功劳来分,你们的我早就给了,剩下的那钱,本就是我该拿的!还有你们每日吃的喝的,不都是我老娘做好了给送过去的?你们才是忘恩负义不知好歹!没有我,你们几个五大三粗好吃懒做的,连个囫囵字都认不全,哪来的机会挣大钱?”

  说着话,石封舞着手里的木棍,往前一挥,当即将汪九的头给打出了血。

  汪九惨嗷一声,捂着头蹲在地上。

  这下更不得了,所有人都团团围住石封,骂骂咧咧地捋袖揎掌。

  “——这厮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臭没用的跛子,还真在哥几个跟前拿腔拿调了!”

  “——就是,哥几个可忍你很久了!”

  “——臭跛子!还敢冲哥几个动手?今儿不给你埋在这儿,岂不白长了这一身力气!”

  话音将落,石封便被人踏翻在地,手里的木棍也被夺了过来,反鞭在他身上,众□□脚相掼,就听得石封惨叫声声。

  忽然,就在这惨叫声中,有高高的嘶鸣声响起。

  一直捂着伤口蹲在地上的汪九抬起头,透过眼前的一片血雾,看见他们掳来的小娘子手里举着根发簪,依次在停驻着的几匹马背上刺了一记,最后,她迅速跑回那辆马车上,抱住马脖子,手起手落,朝马臀上也狠狠戳了下去——

  吃了痛的马儿,一匹匹的都高声嘶鸣起来,尔后撒开腿,四分五散地跑了。

  其中,自然也包括那辆马车。

  汪九惊呼一声:“不好!那小娘们跑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放过已经奄奄一息的石封,撒丫子去追,可马受伤跑了个精光,几人向不同方向跑了几步,却又回头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是追马,还是追人…

  另一边,颠簸的马背上,曲锦萱两臂死死抱着马脖子,她人太轻了,稍微松点力,便马上有掉下去的迹象,根本余不出力气去够那缰绳。

  就在曲锦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震碎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驰的马蹄声。

  她吓了一跳,分出丝神去留意了下。

  林间寂静,两阵马蹄声截然不同,后面那匹的蹄声听起来很是沉稳有力,和她抱着的、这匹胡乱狂奔的马完全不同。

  曲锦萱拧转头,借着稀薄的月色,拿余光向后打了一眼,模糊乱晃的视线中,见那马背上坐着的,赫然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

  恐慌袭漫在心间,被无名的恐惧死死揪住,曲锦萱顿时吓得额头冰凉,险些呼吸都静止了。

  倘若被捉住,等待她的是什么下场,她连想都不敢细想。

  曲锦萱慌张四顾,山岭、密林、纵深的前路,没有一处是安全的,而吸引她心神的,却是右侧那一大片无边的、黑黢黢的,茫茫如障的地方。

  那下面,很明显,是悬崖。

  那样的深,那样的黑…

  上世濒死的记忆袭来,曲锦萱的脑内,猛地打了个激灵。

  或许、或许是上天早就注定了,她两世只能得这样的结局呢?

  马蹄声越来越近,容不得多想,曲锦萱拼尽全力往下探去,抓住右侧垂落的缰绳猛地一拽,马头调了向,直直地,向那悬崖冲去——

  马儿腾跃,人在下坠,那样的失重感,是她所熟悉的。

  而不同的是,这回她的腰间,多出一双手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连轮廓都瞧不见,可那宽厚的胸膛、那股甘松的香味,她毫不陌生。

  曲锦萱鼻尖一酸,声音发起颤:“夫、夫君?”

  姜洵没有理她,揽着人,便自腰间抽出一把短匕,并一支信烟来,他先是用牙把那信烟的引子给咬脱了,两指夹了往上空一扔,再借着那片刻的亮光,瞧准了身侧某处,右臂发力——

  刀刃与石壁相接,火花四溅。

  几息后,刀刃嵌入壁边的缺罅间,二人终于停止了下坠。

  姜洵额头两侧隐隐发突,整个人的怒火已经堆到了胸口。

  他方才真是失心疯了,才会跟着她跳了下来。

  她爱死就死,与他有什么相干?

  黑暗中,姜洵的声音冷冽如劈:“我腰间有火折子,取出来。”

  应是察觉到他的火气,臂肩揽着的人没敢说话,乖乖地伸了手,在他腰间摸了一圈,把东西给抽了出来。

  姜洵沉声:“弄亮。”

  曲锦萱的手臂快速晃了两晃,红光燃起,如灰烬中的余火,虽不甚亮,但已能将周遭照个大概。

  依着那亮光,姜洵往下撇了一眼,隐约见下方好似有一株树干,但他一手握着短匕,另一手又抱着个人,不便细看。

  想了想,姜洵对曲锦萱说道:“你用脚探一探,那树干是粗是细?”

  曲锦萱依言,绷起脚尖来,身子稍稍下沉,可她到底是女子,身量不如男子高,再怎么努力,也只扫到几片枝叶。

  因为身体有小幅度的摆动,她敏锐地,听到了身边人的闷哼。

  转头去看,便见男人咬着牙,额间也隐隐渗了汗。

  是极其辛苦的模样。

  曲锦萱小声道:“夫君还是松手罢。”

  话一出,利刃般的目光便扫了过来。

  曲锦萱急忙解释道:“我身子轻,可以放我下去探一探的。”

  姜洵张了下嘴,一句不怕死的问到了嘴边,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她既敢往下跳,肯定是不怕死的,何必多此一问。

  嘲完,姜洵冷声道:“默许三个数,我松手。”

  见人点了点头,且将那火折子含在口中,他便开始在心中默许。

  三、二、一。

  松了臂,箍着的人往下坠去。

  ‘刺啦’的声响传来时,姜洵将才放开的手,蓦地又紧了一下。

  “夫君,我抱住这树了,有我两臂这么粗,应该、应该挺结实的。”

  过了一会儿,有道低弱的声音传了上来,姜洵这才松开拳,往下看了一眼。

  确实是不细的一株老歪脖树,若他们方才没有那一下滞缓,单那树干,便能冲断他二人的腰骨。

  而方才被他揽着的人,这会儿正以可笑的姿势半伏在那树干上,一臂及两条腿向下,可见是紧紧夹抱住了那树,另一臂,则颤颤巍巍地高举着火折子,在与自己对望。

  “夫君下来罢,我可以接住你的。”

  小女人那双清炯炯的水眸中,蕴着一派认真。

  说着话,她微微拱起身,像是要用另一臂把身子给撑起来。

  这般可笑的话与动作,让姜洵眉间打了下褶,他冷嗤道:“往后挪些就是了,自己固定好位置,莫要乱动。”

  这人在他面前一贯是听话的,只眨了两下眼,倒也没再坚持,而是放低了手肘,乖巧地往后移了一大截,给他留出了足够的空地,又很快把火折子举高,紧张地嘱了句:“夫君当心些。”

  “多话。”

  看好位置,姜洵稍微移了移身形,但纵身向下一跃,稳稳地,落在了那树干之上。

  尔后,姜洵从曲锦萱手中接过火折子。

  那火折子上,还有两排细小的、嵌得有点深的牙印。

  姜洵蹲着身子,伸长手臂往下照了照,保险起见,他又折了几根细细的树枝,用火折逐一点燃后,往下扔去——

  树枝散落在实地上,这才确定了距离。

  只是,离崖底虽不算远,但就这样跳下去,也很难不受伤。

  心中略做估算后,姜洵便一语不发地解起外裳来,才把鞶带给解下,便听自己身后也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以为曲锦萱在不懂事地乱动,姜洵带着怒气回过头,却见小女人缩着双肩,递了件檀色的裳服给他:“夫君用我的罢。”

  姜洵定了定,却也没怎么犹豫,便接过了。

  多一件,绳结自然能更牢固些。

  曲锦萱那裳裙,早便被枝桠给挂出了几道利落的口子,在撕成条的过程中,姜洵甚至,还看到了两处血迹。

  他有些意外。

  将布条打成结的时候,姜洵匀神想了想,确实自始至终,没听到她呼过半声痛。

  没想到这人瞧着娇娇弱弱,倒是个坚韧的、能忍痛的。

  两件外裳、一条鞶带,姜洵抓着系在那树干上的绳结,慢慢往下爬。

  接近最末端时,他提着气往下一跃,成功着了实地。

  几下趔趄后,他稳稳站直,昂头向上,绷起脸说了句:“下来。”

  这般仰着头,姜洵看到上方那人似是咽了下口水,却也没有片刻犹豫,立马蹲下身子,学着他的姿势攀上了那布条,慢慢往下移。

  看那两条细腿在罗裙里晃晃荡荡的,姜洵眉间一拧,正想提醒她夹着那布条,便听得一声惊呼,曲锦萱臂力不支,整个人就那样往下摔去——

  顾不上多想,姜洵脚尖一点,旋身上前,将人接了个满怀。

  因着冲击力有些大,落地时,二人交叠着,还在地上滚了几圈,好在这处是平地,要是个斜坡,顺势就得溜下去。

  身子平稳后,曲锦萱慌忙跪在地上,去看姜洵:“夫君可有事?”

  姜洵长臂一展,摸起火折子,颇有些气极败坏地坐起身,正待要斥责几句,却见她一张小脸白如素绫,眉间尽是惶急之色,便忍了又忍,终是压下了火气,没说什么,只问了句:“你怕高?”

  曲锦萱小声道:“有一些…”

  “怕高,却不怕死?”姜洵满脸阴气地嘲弄过,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后,目不斜视地,兀自向前走去。

  他步子大,曲锦萱只能提起裙子踩着碎步,一路小跑地,追在他身后。

  走出一小段路后,似是踩了个小水坑,曲锦萱足尖传来一股湿意,她下意识低头望了眼。

  在前方的火折子、以及头顶熹微的月光之下,曲锦萱清楚地看见,自己湖白的绣鞋之上,染了大片的红…

  听到身后之人传来一声骇叫,姜洵被迫停下脚步,转过身,却见本是好端端跟在身后的人,这会儿整个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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