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得在夫君登基前 第41章

作者:瑞曲有银票 标签: 破镜重圆 宫廷侯爵 打脸 古代言情

  她拼命往前跑了几步,扑通跪到高心慈跟前,颤着发白的唇央求道:“慈婆婆,我这女儿是嫁了人的,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河神大人定然不会喜欢,还请慈婆婆放了她……”

  高心慈极不耐烦地,冲那妇人翻了个白眼:“她不是没有生养么?而且我瞧着,她性子温驯、皮相又生得好,正是河神大人会喜欢的模样。”她冲那孔婆子递了个眼色:“好了,休要多言,我要开始祈法了。”

  高心慈这话刚完,汪由僖便似与她心有灵犀一般,立马使唤了几名小吏过去帮那孔婆子。

  “不!别动我女儿——”

  林地间响起凄厉的哭喊声。

  妇人的头发被雨淋得黏在脸上,她无瑕顾及,只知死死拉着自己女儿的手,使出了全幅力气去阻止。可她虽是干农活、有几分蛮力的农妇,又怎么敌得过几个大男人的气力。

  无比绝望的哭声响荡在山间,那妇人哭得像是脏腑都要破裂了似的,非是冷情冷性到了极点,闻者动容。

  可就算是母女二人的指骨都交握得变了形,她们还是被无情分开了。

  几名小吏挟着那被选中的‘祭口’,随着高心慈等人到了莒河边的一处高地。那处是固定的、用来祭神河的地方。

  已是雨停风歇的午后,洪潮平静下来,不再像昨夜那样翻滚呼嚎。

  固定祭神的地方,常设的祭台早被无情的洪水给冲走了,汪由僖派人简单弄了些熟荤与果品,就那样摆在石地上。

  被扭住手脚 、即将被当作祭口的女子已是面如金纸,吓得只会干流泪,哭声都出不来了。

  一切就绪。

  高心慈上前,她先是执起毛笔,画了张谁也瞧不懂的符,接着,又像模像样地合起掌,嘴里头念念有声。

  小半晌后,高心慈停了‘祷告作法’,睨了押着人的小吏一眼:“已敬禀河神大人了,送她去罢。”

  小吏们得了示意,正要把那女人往河边推时,一旁,久未开口的姜洵忽而出声了。

  他转向高心慈,请教道:“敢问这位神使,不知阁下选人的依据是何?”

  见是姜洵,高心慈先是愣了愣,接着,不由借答话的机会,揣着丈母娘的眼光,正大光明地打量起姜洵来。

  身如玉树、目若朗星。

  不愧是皇子龙孙,气度不凡。

  这样看来,渺儿嫁给他,倒也不算多亏。

  只是他这问……难道是想充好人?

  高心慈心里高高吊了下,可继而,她想起汪由僖对姜洵的评价来,又很快缓了心神。

  高心慈摆出一幅庄严的神态来:“自然得是年轻貌美的。”末了,唯恐自己这回答不够细致、失了威信露了怯,她还照着那女子的情况,一本正经地说道:“年岁呢,最好不要超过二十,性子要柔、皮相要好。”她佯作回忆,再度义正辞严地补充:“对了,不能是生过孩子的。上回那个,也是因为生养过,更遭河神嫌弃。”

  姜洵笑了笑,眉眼间却不见温度,他道:“阁下不愧是神使,对河神大人的喜好甚是了解。”

  听了‘夸奖’,高心慈眉间傲色更甚。

  姜洵看向那对母女:“我观这女子生得并不算好,恐怕也讨不了那位河神的欢心。”他沉吟道:“我倒有个极好的人选,想来,定能让那位河神满意。”

  “何人?”不等高心慈有反应,汪由僖眼色疑问,倒是好奇不已。

  而眼见姜洵笑中又带了丝哂意的高心慈,则心间咯噔一响,不安骤然袭来。

  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某处掩坡之后,有身形高壮、小厮模样的人押着个两手被绑在身后、项上还套着只黑布的女子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那黑布,被揭开了。

  高心慈顿时目眦欲裂,心跳骤跌。

第35章 枉为人夫 落个被妻迫离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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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孙程押着的, 赫然是被堵住嘴的游渺。

  见到游渺,高心慈与汪由僖悚然不已,异口同声地唤了声“渺儿!”

  “爹爹、娘亲救我!”被取了堵嘴的巾布后, 涕泗横流的游渺高声呼起救来。

  汪由僖向前走了几步, 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洵:“姜大人这是作甚?”

  姜洵话语真挚:“姜某来宁源多日,却一直无所作为, 心中甚是惭愧, 这回逮着这么个机会,也想为宁源百姓出份力……”他笑得云淡风轻:“我这侍婢也是汪大人从府里惊挑细选出来的,试问在场,可有哪位女子的容貌比她还出色?”

  自然不会有。

  姜洵勾了勾唇,继续说道:“此女年轻貌美、性子亦是无比温驯, 想来, 那位河神定会满意的。”

  高心慈始觉不对,她与汪由僖四目相视。

  几息后, 高心慈厘清了些来龙去脉, 随即紧咬着牙根,向汪由僖打了唇语——阴谋。

  汪由僖从愣然间心弦乍响,这才反应过来。

  他气得两眼泛白, 指着姜洵跳脚道:“阴谋!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哪样的阴谋?莫非汪大人的意思是……姜某人也能通神, 私下与河神勾结,让那河神于昨夜泛洪, 又策划了这一场事来坑害汪大人?”姜洵漠声问。

  “你、你、”就这几句,便堵得汪由僖说不出话来,他脑子像被什么给梗塞住了似的,好半晌才憋出句质问来:“下官将她送予姜大人,姜大人就是这样践踏下官的心意么?”

  姜洵从容不迫地答道:“不过是个舞女罢了, 汪大人既已将她送予姜某,莫非姜某无权处置么?况且,姜某也是为了宁源百姓安危,不对么?”

  汪由僖诡辩起来:“什么舞女?姜大人定是听岔了,下官说的,明明是干女儿!”

  “所以汪大人的意思是,他人的妻女可为祭品,汪大人却连区区一个干女儿,都不舍得献出?”姜洵的眸子静幽幽的:“私心昭昭,这般作态,有违汪大人父母官的名声罢?而且,那位河神若知今日之事,想来应当会发怒,怒你不敬?”

  汪由僖再度被哽住,不知如何作答。

  蓦地,有人笑了出声。

  是戚蒙昭。

  戚蒙昭满脸遮也遮不住的讽意:“这女子生得年轻又貌美,很是符合河神要求,既然姜大人都愿意无私割爱,汪大人几位…又为什么要拦着?”他面向跟着来的部分百姓,高声道:“诸位,若我这耳朵和脑子没出岔子的话,方才这位神使可是说过,能给河神当祭口,是女子的荣幸,是也不是?”

  百姓们面面相觑,大部分人都噤若寒蝉。出声附和的,俱是家中曾有人被抓去做祭口的。

  许是从这些‘大人物’们的对话中,嗅出些风息来,他们中有人壮着胆子,义愤填膺道:“对,慈婆婆一直是这么说的!”

  这还不止,有见到方才那对母女生离死别,动容之余又触动伤心往事的,站出来咬着牙说道:“我那外甥女是个命苦的,死了丈夫,自己单独拉扯着两个娃儿,莫名其妙就被选成了祭口,被投了湖,两个娃儿都是年幼的,差点没活活饿死在家里头!”

  “——我那表姐也是,我舅父舅母被洪水给淹死了,那回慈婆婆说河神想要个聪慧灵巧、会逗趣儿的,就选了她,她才十二岁啊!”

  “——还有我娘!她都那么大年纪了,走路都要拄拐的。慈婆婆说河神缺个做粗使活计的,不晓得怎么就被选上了!”

  ……

  有人带头,自然便有人跟随。

  昔日痛失亲朋、甚至单单为邻里鸣不平的,一个个都站了出来。

  官吏们私下里怎么样为非作歹都行,摆到明面上时,若是明目张胆地徇私,只会惹来众怒。

  倒不一定是正气使然,而是这世间的不平,总是最为人所诟病,而群体的情绪,又最是容易被挑动的。

  百姓逐渐起了反应,姜洵眉目微动,他偏了偏头。

  戚蒙昭会意,立即接着自己前面的话,说道:“既口口声声说荣幸,怎地一到这游姓女子身上,便这样惊慌了呢?莫非这人投下去之后,见的不是劳什子河神大人,而是阎王老爷?”

  这话一出,百姓们简直像炸开了锅似的,更是群情鼎沸。

  这样的话,汪由僖与高心慈怎么可能承认?

  那厢,险境中的游渺还在呼救,高心慈见汪由僖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由五内如焚。她心念一动,急忙解释道:“我方才已将此女的情况禀了给河神大人,临时换人,定然会惹河神大人不悦的。”

  “无妨,那就两个一起献祭。”姜洵从善如流:“诚意这样足,河神大人总不该拒绝?”

  “不可!”高心慈心口一窒,下意识否道:“我方才、方才与河神大人禀了,只有一人,贸然送两个过去,河神大人、河神大人也会发怒的。”

  戚蒙昭出声嗤笑道:“言颠语倒的,说来说去,阁下根本就是不想让那女子当祭口罢?”他目光尖利地看着游渺,话中佯作好奇:“对了,我记得这女子方才……唤阁下作娘?这又是汪大人的干女儿,又是阁下的女儿,怎么感觉关系有些复杂?”

  四围一静。

  便在这片静中,姜洵接着戚蒙昭的话,转目望向姚氏:“想来……姚夫人应当知晓这当中备细罢?”

  “我没有,我唤的是干娘!”反应过来后,游渺立即否认了。她转向姚氏,高声呼道:“干娘,干娘救我!”

  再看姚氏,一张脸早已沉如黑云。

  她并不理会游渺的呼叫,眼神在游渺与高心慈间来回看了几转,最终,将目光定在汪由僖身上。

  “夫、夫人?”汪由僖被那森森然的眼神看得浑身打怵,他试图辩解:“莫要听那姓姜的,他无中生有、他、他是在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你当我聋、视我瞎?那丫头方才喊的是什么,我这耳朵听得清清楚楚。还有——”姚氏面无表情地发出声冷笑来:“过去,我一直笃信那丫头的话,当她真是孤儿,如今这么一瞧,她二人果真有几分相像。”

  高心慈脸上红白交错,连忙出声道:“汪夫人也说了,只是一时的感觉罢了。在这位姜大人说这话之前,您可全然没有这种感觉的。况且这位姑娘被人绑了,先时又被蒙了那样久的头,突然见了光,头涨目晕的,肯定是一时误将我认错为汪夫人罢了。”

  姚氏目光阴恻恻地:“你我身形相差这么大,如何认错?你说这话,是打量我蠢傻不成?还有——”她指着游渺,转向汪由僖:“姓汪的,怎么着?咱们昨儿个才说要收干女儿的话,她这便叫上干爹干娘了?难不成,她也是个能掐会算的?”

  汪由僖硬着头皮道:“是、是我昨儿派人去给她报信,想让那丫头高兴高兴的……”

  姚氏怒极反笑,又去看一脸惶色的高心慈:“若你二人真无关系,你应当是不识得渺儿才对。可姜大人方才说要让她祭河的时候,你作甚紧张得跟要死了似的,一直找借口护着她?”

  平日里对自己多有恭维的人,这会儿露出一脸要吃了自己的表情来。

  高心慈心口乱跳,她勉力镇静下来:“我、我这也是听汪大人说这姑娘是二位干女儿,才、才想保住的。”

  姚氏两眼灼灼地盯着高心慈,好半晌,才回了句:“是么?”

  她拿眼去看姜洵:“姜大人,我昨儿个与我家老爷是说笑呢,并没有真打算收那游姓女子做干女儿的心思。不过是个下人罢了,既送了给姜大人,那便随姜大人处置。”

  “夫人不可!”汪由僖大惊失色。

  “为何不可?”姚氏眼也不眨地盯着汪由僖,牙齿咬得嘣嘣作响:“姓汪的,你还说这里头没蹊跷?你还要狡辩?”

  汪由僖哑口无言。

  心焦之下,一旁的高心慈福至心灵,连忙出声道:“姜大人是皇室子弟,身上沾染了龙气,那龙气、那龙气是与河神大人对冲的,渺儿既已是姜大人侍婢,必定承了姜大人的雨露,故她身上也是沾染了些龙气的……”

  高心慈眼珠子乱动,嘴里越扯越顺,她觉得自己这话很是严谨,无比笃定道:“对!就是这样!所以此女不适合做祭口!”

  “对对对,渺儿,姜大人可有碰过你?”汪由僖连忙帮腔问道。

  听了这话,游渺由方才的满目惊惧,变作了满脸飞红。她看了眼姜洵,羞声道:“大人、大人每晚都会去寻我。”

  汪由僖当即厉声指责道:“姜大人真是薄情冷性。好歹是近身服侍过你的,跟了你这些日子,指不定肚子里已经有你的血脉了,竟得你这般对待!”

  被人喝斥薄情冷性,姜洵却无动于衷,眼眸波纹不兴。

  汪由僖见势,心间正暗自犯着嘀咕,突闻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是对着游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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