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 第47章

作者:多梨 标签: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小龙大白天就开始做梦了?怎么可能一天让你喝两杯奶茶?”克劳斯笑着接过她抱着的纸袋,让她得以有空余的手选择奶茶,“另一杯是我的。”

  景玉肉痛地选了乌龙烤奶,还好没有盲选错,同样的香喷喷。

  她很快喝光一整杯。

  但一杯奶茶不足以填满龙腹,景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克劳斯手中的国王奶昔。

  他没有喝,一下也没动。

  连吸管都没拆开。

  正惆怅着,克劳斯将手中的国王奶昔递给她,自然而然地说:“忽然不想喝了——果然我还是不适合甜品。为了避免浪费,温柔的龙淑女,能替我解决掉吗?”

  景玉如获至宝,飞快伸手,将他那杯飞快拿走:“尊敬的先生,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她拆开吸管,戳进去,刚刚喝了一口,听到克劳斯问:“刚才那个红头发的男性在和你聊什么?”

  景玉喝了一大口,这杯国王奶昔,克劳斯先生仍旧选择了半糖,一口喝的多了,里面有点巧克力的苦,涩涩地在舌尖蔓延开。

  “没什么,”景玉主动握住克劳斯的手,攥紧他手指,轻松地说,“先生,他只是问路。”

  ——这并不是景玉第一次借助语言不通而对克劳斯先生撒谎。

  ——但是她第一次以维护先生为目的。

第34章 三十四颗

  从读小学开始,景玉就在跟着一位德语老师上课。

  一开始是一对一,从景玉启蒙到后来写作,都是这个老师教的,带了她好多年。

  后来家庭变故,景玉外公负担不起昂贵的语言教学费用,无奈只能停课。

  但德语老师后来主动提出,可以让景玉继续免费旁听她的课程。德语老师和人一起合伙开了个语言辅导机构,景玉的位置就安排在窗边,能够继续进行语言学习。

  景玉的德语和英语很好,这些多亏了那个善良的德语启蒙老师。

  在景玉记忆中,她是一位很温柔、优雅的女性,后来她去深造,选择去做翻译。在景玉刚升高中时候,两人曾经见过一次面。

  德语老师赞叹景玉语言天赋高,那时候她以为景玉会同样选择做外语翻译,提前告诉过她——为外国人提供翻译工作,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

  尤其是当你的外国雇主和自己的同胞产生矛盾时,作为夹在其中的翻译是最为痛苦的。

  那时候是12年。

  遗憾的是,景玉并没有如德语老师期望,踏上翻译这条路,而是读了商科。

  但她如今能够理解当时德国老师说的话。

  她没有在蛋挞店前和对方把事情闹大,克劳斯先生也不必听到这种污言秽语的言论——恶臭的男人有很多,垃圾男是不分国籍的。景玉在德国做侍应生时候遇到过各心怀鬼胎的男客人,来自哪个国家的都有。

  景玉选择克劳斯,也并非因为他的肤色或者国籍。

  而是因为,对方的修养,谈吐,三观。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钱。

  但是人不能因为臭水沟里的阴暗而错过路边的风景,景玉深深呼吸吐气好几次,慢慢地感觉自己放松下来。

  她又重振旗鼓、精神抖擞了。

  刚烤出来的蛋挞香味儿十足,景玉晚上和克劳斯一起看了《窈窕淑女》,这个基于皮格马利翁传说而改变的故事,其中一段被选中作为教学内容、放在了高中英语必修上。

  克劳斯也看电影,不过对于讲爱情的故事并不怎么感兴趣。

  ——对陪着景玉看爱情片这件事,倒是还有些兴致。

  加了花生、粉丝、豆腐丁的甜沫,肉馅或者素馅的馅饼,皮脆酥香,搭配小菜和豆腐乳,景玉认真地教克劳斯,如何品尝西镇人的早餐;还有鲅鱼馅儿和虾仁馅儿的水饺,景玉最喜欢而克劳斯避之不及的是墨鱼水饺,饺子皮里都掺了墨鱼汁,颜色很深;酱好后放到冰箱中的特色猪蹄,拿出来的时候,外面一层肉冻,又脆又软。

  景玉尽到了东道主之谊,就像克劳斯带她去德国各地儿兜风,景玉也认认真真地用自己家乡的美食来招待他。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比较令景玉开心的一件事,是生物学上的父亲再没有过来打扰她。

  景玉只听说,对方出口的一批货物,在抵达德国后被抽查产品质量,发现这一批次的染色完全不合格,某种成分严重超标,现在被扣下来,需要交涉。

  这事让仝亘生刚过年就睡不安生,现在正着急忙慌地处理。

  景玉不想和他再有其他牵扯,完全也没有去留意。

  在离开青岛的前天晚上,景玉刷微博,刷到一条本地同城的新闻,一群职高辍学的男学生打群架,其中几个已经成年的人被依法拘留。

  景玉一眼就看到熟悉的红毛,虽然脸部打了码,但对方还是顶着一头熟悉的红发,穿着熟悉的衣服。

  她关掉手机,钻进被子里好好睡觉。

  -

  在景玉大二结束、即将迎来大三的暑假中,她也终于到了可以合法进入赌场的年纪。

  事实上,说对“罪恶之城”毫无兴趣是完全不可能,认识克劳斯先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半、十八个月,耳濡目染,景玉也被先生培养出了极为强烈的好奇心。

  维加斯是每个人的好莱坞。

  这句话,景玉已经忘记是从哪里看到的了,但她对拉斯维加斯的印象,就是一个拥有着多重人格的城市,纸醉金迷,危险的温床。

  当然,以上全是景玉的个人想象。

  克劳斯并不介意带景玉去拉斯维加斯玩一玩,不过在去之前,他严肃地告诉景玉。

  “你想玩一玩,我并不反对,”克劳斯说,“既然它们选择对你开放,那我没有阻拦你探索的自由。”

  说这些话的时候,景玉坐在他的私人飞机中,按摩刚刚做到一半,景玉还没来得及享受完周到的款待,就被克劳斯先生拎起来听他的叮嘱。

  “但是,我有义务来保障你的个人安全,以及禁止你染上糟糕癖好的责任,”克劳斯严肃征求她意见,“我会全程陪着你玩,你想玩什么我们都可以试试,但每种都只能体验一次。这个要求,你可以接受吗?”

  景玉用力点头:“我完全可以。”

  克劳斯没有给景玉讲太多事情,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故意夸大、举可怕的例子来吓她。

  但他让景玉看到了。

  克劳斯选择入住的地方是安可,这个集赌场与酒店为一身的地方,为入住的客人提供着优雅俏皮、舒适的房间。

  价值高达1.3亿美元、高度达七层楼的巨大假山横跨在酒店和拉斯维加斯大道之中,山景飞瀑,喷泉飞射出来的水珠有着亮闪闪的光芒。

  景玉在下车后,看到不远处有招揽生意的女郎。

  看得出来,对方曾经养尊处优过,她身上穿着漂亮但是陈旧、一看就知道主人经济窘迫的衣服,黑色高跟鞋上有试图用黑笔掩盖绷皮部位的痕迹。

  和她讨价还价的人打量着她,那视线就像是食客打量鱼缸中的鱼。

  景玉打了个寒噤。

  这就是沉迷赌博的下场。

  克劳斯也看了那个女人,但他只瞧了一眼,毫无波动,微笑着向景玉伸出手:“宝贝,我们该进去了。”

  景玉握住他。

  她今天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露出半个背部,没有过多的头饰和耳饰,只有脖子上戴着一串亮闪闪、沉甸甸的钻石项链。

  还有手套,景玉戴了一双和裙子同色、同花纹的手套。

  安可有着着装礼仪和要求,景玉第一次穿的这样“隆重”,有些不太适应,但克劳斯温和地称赞了她的美丽,尤其是她戴上这双手套后的手——他还吻了景玉的手,亲吻无名指的位置。

  Steve Wynn将法国的蓝色海岸风情赋予了安可,这个以蝴蝶主题做装饰、有着室内花园的赌场极尽奢华。景玉挽着克劳斯的手臂,听他和一些人礼貌寒暄、问好。

  克劳斯先生在这儿仍旧是备受尊敬的。

  他并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陪着景玉从最简单的投币机开始玩,21点……克劳斯先生会耐心地告诉景玉规则,让她自己选择。

  很多人脖子里拴着足有3英尺高的鸡尾酒杯闲逛,有人聚在售卖复古香烟的机器前,这儿没有钟表,来赌|场消费的客人不需要时间,他们会被不停供应的自助餐和饮料麻痹,在这儿投下更多更多的钱。

  景玉坐在椅子上,克劳斯弯腰俯身,自背后揽住她,手把手教她规则。

  克劳斯先生竟然在教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孩玩牌,这件事让很多人感觉到吃惊。

  其中就包括史蒂夫。

  史蒂夫是法国人,和克劳斯在赌桌上交下了一点点浅薄的友谊。

  和大部分有钱的花花公子一样,史蒂夫勤快更换着女伴,比如怀中的这位叫做卡罗纳的德国女孩,上周才结交的新宠。

  史蒂夫听着周围人各种猜测,远远地看了会儿景玉,以及正耐心教她打牌的克劳斯。

  史蒂夫愉悦地叫了一声:“克劳斯!”

  克劳斯抬起头,他看到了史蒂夫。

  史蒂夫朝他热情地做着手势,靠近,用法语亲热地与他打招呼:“好久不见,上次见你,还是14年的冬天吧?”

  克劳斯站起来,他低声问景玉:“会玩了吗?”

  景玉嗯嗯地点头,她现在的心思全在手上这幅牌。

  克劳斯这才回应史蒂夫,客气地询问:“约瑟芬夫人的身体还好吗?我真担心她的腿。”

  约瑟芬夫人是史蒂夫的母亲,不幸出了一场车祸,今后只能坐在轮椅上。

  史蒂芬耸耸肩:“还是老样子。”

  离得近了,他看到了景玉,这个被悉心照料、传说中是克劳斯亲手收藏的珍宝。

  史蒂芬确信她不懂法语,因为这个女孩对法语毫无反应。在克劳斯说法语的时候,她还困惑茫然地看了克劳斯一眼,才低头继续看牌。

  于是,怀着某种恶劣的心思,史蒂芬问:“克劳斯,我们来赌一场吧,要是我赢了,把你的宝贝借给我一天,怎么样?”

  克劳斯没有立刻回应他。

  他低头,温和地用中文告诉景玉:“甜心,我有件事需要和这位先生谈。你坐在这里,不要走,等我回来,好吗?”

  景玉点头。

  克劳斯站直身体,向史蒂芬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史蒂芬毫不设防,走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克劳斯走到有着巨大蝴蝶雕刻的石柱后面。

  史蒂芬还以为克劳斯同意了,兴致勃勃地问:“你想玩什么——唔!!!!”

  确保景玉视线被石柱遮挡之后,克劳斯一手拽住史蒂芬的领带和衬衫领口,狠狠地压在巨大的石柱上。

  史蒂芬的后脑勺重重撞上去,疼的他怀疑自己的头骨被撞出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