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DG
柏舟一也看见了廖玲尔的伤口,那鲜红太刺眼,他瞥见便联想到蓝山手上醒目的水泡印,它们顽固地突起,又破碎,留下一个个血痕,疼得蓝山在睡梦中都无意识抽搐,柏舟一几次被抽动的蓝山惊醒,摁住其颤抖的手,对着伤痕轻轻吹气,平复草药和血肉的战争。
门内,廖玲尔带着皮撕下一块裤袜,疼出一声闷哼。柏舟一忽然握起蓝山手掌,水泡和伤口早消了,取而代之是不符合年龄的厚茧,沉默地保护起伤痕累累的掌心。
蓝山被他动作惊动,扭头疑惑望向柏舟一。
他看着柏舟一低头去嗅自己的手指,家猫认人似的,紧绷的神色逐渐安定。
“什么味道,花香?”蓝山调侃。
“草药。”
“苦吗?”
“还行。”柏舟一直起身,“走吧。”
回去的路上,蓝山和柏舟一骑着单车,聊起廖玲尔。
“我觉得她对你有点好感。”蓝山试探。
柏舟一说:“嗯。”
“嗯?就嗯?”蓝山骑着车,晃晃悠悠地不满,“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不想解。”柏舟一平平地答,他困了,在蓝山面前又不需要维持礼貌。
蓝山警惕地听出他话语中睡意,果断地连续摁响铃。
刺耳的铃声响彻街道,路边的楼房里传来几句骂声,蓝山回头警告柏舟一:“清醒点,你现在在骑车!”
“嗯。”柏舟一的睡意被鬼哭狼嚎的车铃驱散了大半,但他还是懒洋洋的,逗蓝山玩似地说,“我又不是你,我上课都不睡觉。”
“上课睡觉不会摔死,骑车会。”蓝山说,“况且上课那么无聊。”
柏舟一回想下课程,1+1=2的一般简单的内容一遍遍重复,他又开始有些困了,难得地附和:“是无聊。”
“所以下周一翘自习课吗?”蓝山眼睛亮了,“有款球鞋新发售了,我爸认识经理,说能给个后门留两双。”
“我不需要球鞋。”柏舟一不看球也不打球,对球鞋不感冒,但他还是说,“但我可以陪你去。”
“我就知道你也不想上自习!”蓝山开心地又摁下铃。
柏舟一想否认,但他太困了,最后就懒懒哼了一声。
反正蓝山也听不出是附和还是否定,他是连1+1=2都学不明白的笨蛋。
周日蓝山去训练了,没和柏舟一见面,周一早上,他照例在门口按响车铃,几秒后,开门的却不是柏舟一。
“咖啡崽,早呀。”潘诗拉着门,说,“舟一发烧了,今天不去学校。”
“发烧?”蓝山一惊,“怎么忽然发烧了啊?”
“可能吹风受凉了。”潘诗无奈,“这小子从小身子骨就弱,得找个时间让中医看看,能不能调理调理。”
“......他现在好点了吗?”蓝山问。
“睡着呢,已经和老师请过假了。”潘诗说,“你先去上学吧,时间不早了。”
“好。”蓝山说,“我下午去灵慧百货,柏舟一要醒了,您让他要带什么给我发消息。”
“好嘞。”潘诗说,“快走吧,迟到了。”
蓝山和潘诗道别,推着车下楼了。
蓝山到教室,照平常在桌上趴下,欲在早读前补眠,但今天他没睡着,满心都是柏舟一生病的事。
睁眼趴到早读铃响,蓝山才被赵大宝拍起来。
“柏舟一居然迟到了。”赵大宝大惊失色,“这简直比我按时到了还离谱!”
“能不能不造谣,他请假了。”蓝山做起来,揉揉脑袋,没好气地说。
“哈?为啥?柏哥生病了?”赵大宝一惊。
蓝山不想说这事,刚含糊地“嗯”一声,就听后桌说。
“不对啊,我刚刚还在路上见到他了。”
“看错了吧。”赵大宝回头说,“蓝山都说请假了,他俩对门,谁有蓝山清楚柏舟一啊。”
“没错啊。”后桌强调,“我绝对没看错,他当时被堵了,我还多看了几眼,绝对没错。”
蓝山猛地回头:“被堵了?被谁堵了?”
“隔壁学校的,不认识,几个鸡冠头,老壮实了,看着就不是好人。”后桌愣愣说,“欸,你去哪?”
蓝山没回答,他在后桌说到半句时就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往门外冲。
他越过在讲台上带读的课代表,和正要进教室的班主任擦肩而过。
班主任只觉得一阵劲风从自己身边刮了过去,她捋一下被吹乱的头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学生窜出去了。班主任猛然转头,对着走廊怒吼:“蓝山你去干什么,早读不读了?”
声音回荡在廊间,没得到回应。
蓝山早就跑远了。
作者有话说:
柏舟一看着群舞小哥健壮的大腿,又低头看看自己的.....
嗯,该增肌了
第二十二章 “生病还来上学,傻逼吧”
柏舟一捏着书包带,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人群。
他们衣服开领,头顶黄毛,鬓边还剃成寸。
“总有人以为剃个鸡冠头就是贝克汉姆,实际这只能证明他们是混子成堆。”蓝山曾如此吐槽。
柏舟一看着眼前的歪瓜裂枣们,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早读时间快到了,柏舟一还被堵在巷子里,便是有些不耐烦,开口问:“什么事?”
“你认识廖玲尔?”混子头审视着他,开口。
这位头目长得着实有些早熟,身高比柏舟一矮几公分,脸却成熟得像个大学生,看起来格外凶狠。
是个当流氓的好材料。
然而柏舟一无心搭理他,漂亮如廖玲尔在柏舟一口中也换不上一句欣赏,何况这早熟的丑人。再说他如今额间发热,身体没力气,更没工夫和这些混小子瞎扯。
“不认识。”他说。
“最漂亮那个,芭蕾跳得和天鹅一样的那个。”混子头提到廖玲尔,声音平一些,但很快又凶了起来,“你惹她生气了?”
柏舟一头疼,语气也冲起来:“她让你来的?”
“你什么态度?”小弟火了,上前要揪领子,被混子头拦住。
“不是。”混子头盯着柏舟一,“和她无关。”
“那你管什么闲事?”生病的柏舟一格外倦,也格外厌人,他甚至无心维持和平的社交礼仪,刻薄地说,“你喜欢她,她看不上你?”
“你——”小弟勃然大怒,这个年龄的男性总是很容易被激怒,他们骨子里的恶劣容易被力量的获取和知识的匮乏以及法律的纵容无限放大。
“关你屁事。”小弟急了,混子头倒是淡定,他有些被激怒,但没表现出来,只故作大度地逼近柏舟一,欲放一些狠话,又顿住,狐疑道,“你有病?”
天地良心,混子头此刻确实没有骂人的意思,他只是觉察到柏舟一呼出的气体过于炽热,怎么看都不健康。
“关你屁事。”柏舟一原封不动地奉还。
“有病还来上学。”混子头看他的目光像看个蠢货,他露出些这个年龄段小孩的心思,“能逃课不逃,傻逼吧。”
柏舟一也用看脑残的眼神看着他,俩人正互相瞧不起地瞪着,忽然听闻远处传来一声怒喝。
“你们干嘛呢!”
这声音实在耳熟,柏舟一猛地抬眼,见到蓝山呼啸而来,巷口被混混们堵死了。他在人堆外踩着花坛跃起,于墙上横跃几步,准确无误地降落在人堆中心,横在柏舟一和混子头之间。
他这一出“天降神兵”,属实给人看愣了。
蓝山站定,确认过柏舟一没被打,松口气,才转身面对混混们。
他看向混子头,与柏舟一不同,这个活了十九年又十四岁的奇人懂得社交的重要性。
“你好。”蓝山挡在柏舟一身前,“蓝山,一中的。”
“吴思城。”混子头也自报家门,“兰载中学。”
“听说过。”兰载中学,知名的烂仔学校,蓝山点头,“很有名。”
何止是有名,简直是臭名远扬,一中的学生见了兰载的校服都要绕路走,生怕被混混缠上。
吴思城笑两声,他喜欢和蓝山谈话,这种随意的聊天风格对他胃口。
“我挺喜欢你。”他欣赏地说,“我们或许能做个朋友,但你得先让后面那人出来,我和他说几句话。”
柏舟一已经出来了,在吴思城说喜欢的时候,他侧垮一步,从蓝山还未延展的肩膀边露脸,视线幽幽,鬼火般盯着吴思城看。
蓝山并未让步,他忽地说:“你喜欢哪个球星?奥尼尔?”
吴思城诧异:“你怎么知道?”
蓝山对着他的衣服上的“34”扬下下巴:“经典号码,哥们球风很酷。”
吴思城盯着他,笑了:“兄弟有眼光。”
气氛和缓下来,蓝山更进一步说:“喜欢球鞋吗,这玩意很难买吧,我有个路子能买,你看要不要帮忙带一双。”
吴思城大笑,说:“可以,那就先谢谢了。”
早读结束时,蓝山和柏舟一匆匆到教室。解释过后,柏舟一被放回座位,蓝山则被老师留下,教训道“没安全意识”、“逞能”。蓝山嗯啊应付一阵,终于被放走,他回到座位,脸色一垮,扑过去就要找柏舟一哀嚎老师双标,谁知柏舟一身体一侧,他扑了个空。
“你干嘛?”蓝山险些摔地上,扶住桌子郁闷道。
“你和混混称兄道弟。”柏舟一说。
“……有问题吗?”蓝山觉得他话语带着气,摸不着头脑。
“没问题。”柏舟一无表情说着,趴下了。
“欸——”蓝山还想说什么,柏舟一已经闭上眼,拒绝聊天。
行吧,病者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