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月亮圆
郑重有些尴尬,正要解释两句,张婆婆已经道:“怎么不像,你看这鼻子,看着眼睛嘴巴,跟妈妈一样一样的。”
鼻子嘴巴也就罢,这眼睛还没张开怎么能说像。
沈乔半信半疑道:“也没有吧。”
郑重觉得她这样辛苦生出来的孩子,理所当然是要像她,抱着这样的想法寻找母女间的相似之处,最后笃定道:“跟你满月的时候一样。”
沈乔有张满月照,因为保存不当已经发黄,五官也不怎么清晰。
她端详着女儿的样子,只当是自己生产后还没恢复精神,因此有些眼拙,不得不在两个人的“左右夹击”下产生幻觉说:“是跟我挺像的。”
这会说这话,她还是有几分勉强,不过过几天就坚定许多。
就像她恢复得又好又快一样,孩子也是一天一个样,被羊水泡得皱巴巴的皮肤渐渐展开,眼睛掀开一条缝,看上去确实有妈妈的影子。
按照多数人的习惯,产后第三天沈乔就出院回家。
毕竟一间病房住六个人,待产、保胎、产后、流产的都有,人类的悲欢离合齐聚一室,吵吵嚷嚷,不如家里自在。
郑重特意请了十天的假在家陪着,也跟着张婆婆学习怎么照顾女儿。
就在医院那几天,他已经是出了名的好爸爸,泡奶粉、换尿布统统都做。
张婆婆都觉得自己没多少事情做,这天忍不住开玩笑说:“你们请我这钱花得冤枉,小郑一个就顶俩。”
沈乔靠着枕头坐在床上,垂头就能看到女儿的睡颜。
她道:“他毕竟要上班。”
张婆婆心想得亏是要上班,不然她岂不是没工作,她知道雇主爱听什么,夸奖道:“我带过的孩子也有好几十个,像小郑这样当爹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男人嘛,都是甩手掌柜,不仅帮不上忙,回家还催着要吃饭。
沈乔倒不觉得得意,只说:“我怀孕生产更辛苦。”
就这种痛,她这辈子也忍不下第二次了。
张婆婆好像道:“女人嘛,都有这一遭。”
这话沈乔听着不舒服,但也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跟多数人不一样,既然谁也没办法改变谁,就无须多言。
倒是郑重进来听见这句说:“所以女人生男人带才是最好的。”
他这几天也是累得够呛,要不是体力好早就倒下去。
别看孩子才那么小小一个,一天得喂好几次,尿了拉了就咿咿呀呀,总之二十四小时离不开人。
在这种情况下让一个还没恢复的产妇去照顾孩子,他想都不敢想。
张婆婆其实不太赞同这句,她是个传统人,觉得男人是该办大事的,在家带孩子算怎么回事。
不过要是叫她说男人在外头能有什么大事,她也说不出来。
多数人都是平凡又普通的一生,柴米油盐到人生尽头而已。
日常琐事上都不能承担责任,又怎么能祈求在更重要的时刻出现。
郑重就是那个人,他已经渐渐摸出孩子的规律,眼看时间差不多说:“然然饿了对不对?”
沈清然还是个连声音都不太会听的小崽子,眼睛不看爸爸一下。
但郑重不在意被忽视,小心翼翼抱起她说:“爸爸马上给你泡奶粉。”
沈乔本来也是想母乳的,可惜条件不够,加上人人来都劝她多喝汤汤水水好下奶。
她的逆反心又起来,反而坚定地觉得不如喂奶粉省事。
郑重也觉得这样更轻松,毕竟沈乔是该好好养身体的时候,夜里睡到一半被吵醒也很恼人。
他抱着孩子的样子是那样温情,张婆婆想想把空间留给一家三口。
沈乔鼻子动动说:“我觉得我都臭了。”
不过几天而已,头发油得都快打结。
郑重看破她的意图说:“不行。”
又有几分无奈道:“太冷了。”
就这天气,再怎么封住门窗还是有风,她正是虚弱的时间,还是应该再小心点。
沈乔撅着嘴不说话,表情可怜巴巴。
郑重拿她没办法,说:“我拧毛巾给你擦擦背?”
人就在被窝里,不要见风是最好的。
沈乔也知道他这已经是妥协,鼓着嘴哦一声。
郑重答应是答应,不过等夜里张婆婆回家才开始行动,毕竟长辈在这些事上有一长串的话说。
夫妻间最亲密的事情,和擦背显然又不一样。
沈乔想到自己四五天没洗澡,开始后悔说:“要不我再忍忍。”
郑重知道她向来爱干净,夏天有时候一天洗两次澡。
他道:“我水都兑好了。”
沈乔哪里是怕这个,扯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像遇见小流氓似的说:“还是别吧。”
郑重好笑道:“我是你男人。”
哪里他没看过,更何况是老夫老妻的了。
就是这样才更不好意思,沈乔道:“挺脏的。”
郑重无所谓道:“你会嫌我脏吗?”
他举例道:“万一我老了瘫在床上。”
这话说得真是不吉利,沈乔给他一巴掌说:“闭嘴。”
但还是说:“当然不会。”
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们将会是彼此最后的见证人。
郑重侧过头看孩子说:“我一定活得好好的。”
直到最后一刻,都得把她们母女照顾好才行。
沈乔幼稚地伸出手说:“那拉钩?”
郑重配合地探出手指头说:“嗯,拉钩。”
天地可鉴,这辈子他们已经说好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更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