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月亮圆
她在里头连口水都没敢喝,这会有点狼吞虎咽的意思,抽空说:“我感觉还行。”
不能算是特别好,但通过应该问题不大。
郑重是没敢问,听她这么说肉眼可见喜悦起来。
他罕见带几分神秘的样子道:“我给你买了东西。”
沈乔现在心情也很好,短暂的得到喘息的机会,总是叫人有难得的安宁感。
她道:“是什么?”
郑重手在裤腿上擦擦,这才给她看说:“一件外套。”
又学着售货员的样子说:“羊绒的,沪市的紧俏货。”
人来人往的不好试,沈乔咂舌道:“很贵吧?”
郑重没有家财万贯,但确实愿意把所有都给她,这会说:“不贵。”
沈乔才不会相信这种话,没伸手去碰,斜斜看他一眼说:“下次别花这个钱啊。”
郑重本来也想着会挨骂,多少对她的态度惊讶,不过这算是好事一桩。
他低低应一声,说:“你穿会好看。”
沈乔对自己也是挺有信心的,说:“那肯定的。”
别人是靠衣装,她是撑衣服,打小就是破布往身上一套就比别人标致。
又扯他衣袖说:“回去给你谢礼。”
大庭广众,人来人往,郑重浑身血气上涌,说:“那回去吧。”
一副什么都顾不上的样子。
结婚也有一年的人,沈乔渐渐能从他身上读出那种情急和隐忍。
她好笑地在他脚上踩一下说:“先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
郑重也醒悟过来自己的不妥之处,点头跟上。
两个人饱餐一顿,这才晃悠悠往大队走。
十一月的天气,温度下降得厉害,但正午时分的太阳仍算灼热。
这真是在外面走路的好时间,晒得人有几分暖洋洋。
沈乔和夏天相反,只捡着有阳光的地方走,恨不得全身沐浴在其中。
她的脚步细碎,给人一种悠哉的感觉。
郑重配合着她的速度,只觉得每次迈步子都没两寸,走得多少有些别扭。
不过他还是享受此刻,毕竟两个人已经好久没正儿八经有这种独处,和每天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他不想提任何和考试有关的话,破坏这个瞬间。
但沈乔没有这个意识,掰着手指头说:“还有十五天。”
高考时间定在12月的11、12两天,算起来几乎是迫在眉睫。
郑重最近也是天天在心里数,说:“很快。”
大概是有事情做的日子都很快,让人觉得好像什么事都来不及。
沈乔也觉得日子是悄然而逝,仿佛自己已经学习很久,又还有很多知识点压根还没掌握。她道:“希望再快点。”
等待总是煎熬,还不如像流水一样淌去的好。
郑重给她打气说:“等考完,我们去市里玩。”
市区对队员们来说几乎是一辈子都不会去的地方,因为实在太遥远。
连沈乔都只是在坐车的时候路过,从没有停下过脚步。
她本来就是爱玩的性子,激动道:“好啊好啊。”
又不怀好意道:“你已经答应我很多事了。”
跟生怕她没有动力似的,好处许了一箩筐。
郑重每件事都记在心里,但从没有数过有多少,这会掐指一算说:“十一件。”
沈乔自己也数一遍,说:“好像多了。”
有多吗?
郑重一样一样念出来。
沈乔跟着掰手指,说:“吃烤鸭是我随口说的。”
就是学习学到没精神,拿好吃的给自己鼓鼓劲。
但就是这样连她自己都忘记的小事,却被郑重每一件都放在心里。
她一瞬间有好几种情绪,最终歪着脑袋说:“那你的愿望呢?”
愿望吗?郑重本来想说没有,不过犹豫片刻说:“能等等我吗?”
他会很努力,追赶上她的人生。
可怜巴巴的样子,沈乔停下来,伸出手在两个人肩膀中间比划一下说:“永远这么走。”
她很多话想说,一直没有开口的机会,这会化为一句话道:“郑重,谢谢你。”
郑重手覆在她的脑袋上说:“我喜欢你。”
手臂都不用伸长就能触碰到,彼此之间的距离甚至没有手掌那么宽,肩膀像是在一条直线上。
颇有些驴头马嘴,仔细听起来却叫人动容。
沈乔渐渐相信世上有全心全意只属于她的爱,是她从前不奢望能拥有过的。
她莫名其妙扯自己两边的脸说:“走快点,回家了。”
回家还有事情做。
郑重吃过一顿饭,显然把那些旖旎的念头抛在脑后。
他这会也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只眼睛定定地望着她。
沈乔说这话是有几分脸红的,毕竟白日宣那啥可不是好事。
她不好意思垂下头,看得到郑重的衣角。
都不用伸手把人揽在怀里,好像也有动人的芬芳。
郑重被她的气息环绕,所有感觉重新复苏说:“回家。”
接下来这段路,两个人都走得有些心不在焉。
沈乔既不想走太快,又不能走太快,步子勉强在一个适中的程度。
郑重恨不得一脚跨到家门口,不过还是保持着并肩同行的状态。
好在这条路并不算长,没多久就能到。
大队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因为农闲,三三俩俩聚在一起聊天的人更多。
看到两口子走过来,想起来最近大家议论最多的一件事。
一位大婶道:“小沈去考试啦?”
别看跟他们没多大关系,该关注还是要关注的。
沈乔礼貌“嗯”一声,不过没有多少寒暄的意思,心里到底是着急着回家。
不过大婶可不会轻易放过她,追问道:“考得怎么样?”
一双眼睛里全是打量,估摸着下一秒就会把答案传遍整个大队。
沈乔保守道:“要等成绩出来才知道。”
这还要等的吗,一看就是没什么信心的样子。
大婶撇撇嘴说:“那不是白瞎郑重让你去考了。”
这话听着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好像她得到什么恩赐。
沈乔眉头微蹙,索性不想答要走。
郑重听着也不舒服,不过也说不出缘由来,想想说:“沈乔想去就去。”
不用得到谁的允许,全凭她的意志来决定。
沈乔那点子膈应一扫而空,挽住郑重的手甜甜笑说:“毕竟咱们家我说了算。”
真是乾坤倒转,世风日下啦,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
大婶还要说话,人家两口子已经恩恩爱爱绕过她。
真是没礼貌啊,徒留一群人议论纷纷。
但沈乔心里是畅快的,进家门就说:“我去洗澡。”
要不是青天白日,郑重都觉得自己回到新婚之夜。
他不自在地找着事情干,能听见洗澡间的水声。
沈乔用肥皂打两遍,觉得每一寸肌肤都被自己搓得红红的,这才往外走。
郑重感觉她真是脸红到脖子根,没说话端着自己的盆也进去。
很多事更像是不能言明的默契,在白昼的见证下多了一丝隐秘的快感。
沈乔两只手紧紧攥着被单,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郑重于这件事上仍然不算熟练,小心翼翼照顾着她的感受。
他的动作轻柔,又有克制中疯狂,即将飘走的理智在她的声音里回笼。
那是堪比天籁的呼喊,好像她现在唯一会的只是叫他的名字。
郑重不信神佛,却找到属于自己的信仰,并且愿意永远臣服。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