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月亮圆
其实他早复习得差不多, 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可以再努力的地方。
但他没办法板上钉钉地保证,毕竟世界上总有意外。
沈乔也不会把话说死,不想给他一种没考上天会塌下来的感觉。
她道:“没事,咱们放平常心。”
郑重怎么可能放松得下来,说:“我送你回家。”
回家又是好几里地,沈乔知道他肯定不放心自己住,说:“不用,咱们最近就住招待所。”
公社只有一家招待所,开在国营饭店对面,离中学不是很远,走路也就五分钟。
沈乔刚刚已经去订过房间,带回来的东西都放好,说:“你也赶快收拾。”
住外面肯定比学校清净,起码不会人来人往的吵吵嚷嚷。
郑重肯定是要跟她一块的,说:“等我一下。”
他说一下,真的就一下,衣服和洗漱用品卷起来就行。
沈乔看他这行李简单的,也没表达出什么看法,只是可惜道:“还想看看男生宿舍什么样呢?”
听说特别不讲究。
郑重想想他们宿舍十五个老大爷们挤着,一言难尽道:“你不敢进去。”
说是特别脏也不算,就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沈乔一脸恐惧道:“有这么夸张吗?”
夸张是有点夸张,不过郑重就是想打消她这个念头,说:“有。”
又补充道:“我爱干净。”
沈乔好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啊。”
郑重说起来也不是特别讲究,就是眼里容不下活,就是夜里十二点吃完饭的碗、寒冬腊月里的脏衣服都得马上洗。
总之家里但凡有件事,别说拖上一刻钟,就是一秒都叫他浑身难受。
他有两回还因为这个挨过骂,这会不好意思挠挠头说:“走吧。”
两个人到招待所,郑重才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怀里就钻进个人。
沈乔手脚紧紧地束缚着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头靠在他肩膀上,说:“我好想你。”
就这一句,已经叫郑重癫狂。
他克制地说:“乔乔。”
都是叫名字,感觉却大不相同。
沈乔咬着嘴唇,脸在他的脸上轻轻地蹭着,嫌弃道:“一点扎。”
郑重一手托着她,一手下意识在自己的下巴处摸摸,说:“我再刮刮。”
是该做这事的时候吗?
沈乔没好气在他脖子上咬一口。
虽然是一触即分,但那种柔软是分外明显。
郑重手上渐渐用力,说:“我轻点,你别叫。”
沈乔倒是想忍着,却又在渴求中失去理智。
她的欲望浮浮沉沉,手指在郑重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郑重一声不吭,温柔地堵着他的嘴,又因为太过激烈,两个人多少都有些喘不过气。
沈乔实在是呼吸不上来,别开脸说:“等一下,我需要新鲜空气。”
可是满屋子好像都是两个人暧昧的气息,往人的五脏六腑钻。
郑重手慢慢地划过她的发间,一下又一下。
这种时候任何事情都能挑起人更大的情绪,沈乔咬着手指说:“再轻一点。”
这个力度要怎么拿捏,郑重不知道。
但他可以保证她的愉悦,一直到入夜才停下来。
两口子久违地睡在一张床上,沈乔道:“还没吃晚饭呢。”
郑重看她懒洋洋地窝在自己怀里,也舍不得挪腾,不过还是说:“想吃什么?”
对面就是国营饭店,吃口饭方便得很。
沈乔眼皮耷拉着,模模糊糊地说:“吃肉。”
她的愿望,郑重都是要满足的。
他掀开被子穿好衣服往外走,经过一楼的时候觉得前台多看他好几眼。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穿过马路去点菜。
这会已经过吃饭的时间,没有排队的人。
他很快回到招待所,进屋后看沈乔还在被窝里,说:“想在哪吃?”
难道还有在床上吃饭的人吗?
沈乔睨他一眼说:“就搁桌上吧。”
房间有桌椅,吃过饭郑重就坐在前着复习。
沈乔本来是想等他,可是她昨晚在火车上就没怎么睡好,等着等着眼睛一闭,再睁开已经是第二天。
郑重正小心翼翼地抽开手,看她醒过来说:“吵醒你了?”
沈乔头埋在枕头里,说:“你要去上课了。”
虽然还有一个多礼拜就考试,老师也不讲什么新的内容,只让自习。
但坐在学校里总是更让人读得下书,更何况要是跟沈乔待一间屋,他哪里顾得上别的。
不过沈乔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学生去上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说:“那你慢点。”
看样子她是没有起床的意思。
郑重本来也没打算五点叫她起来吃早饭,说:“嗯,你再睡会。”
不用他叮嘱,沈乔也会做到的。
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八点多,天色大亮,能听到外头大马路人来人往的声音。
她起身到楼下吃早饭,吃过以后也开始做作业。
别看暑假有小两个月,老师布置的任务可不轻。
她写一会停一会,眼瞅着时间差不多到去买午饭。
郑重会来跟她一起吃,吃过后再陪她躺了一会才去学校。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都是这样,两个人终于等到高考的时候。
一九七八年的七月二十日,天气酷热,是太阳才升起来人就能感受到温度。
沈乔打开窗就知道不好,说:“教室本来就闷,怎么这样啊。”
可大自然本来就是不由人掌握的,郑重道:“没事。”
他没有那样娇气,往年这时候也都在地里干活,现在还有个屋顶遮着,在他看来已经很已经很不错。
沈乔却还是不放心,给他带上风油精说:“以防万一。”
要真中暑的话可不是件小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乌鸦嘴,第一场考试出来,郑重的状态明显就不太好。
她也没敢问,只用蒲扇不停地摇着说:“有没有好一点?”
郑重其实挺好的,只是可惜道:“语文不会超过四十分。”
他提前背好的几篇作文,一道压对题的都没有,写的是他自己临时编的勉强通顺的那种。
沈乔其实对他的语文也不抱多大希望,松口气说:“还以为什么事呢,吓死我了。”
郑重也是想尽量做得更好,连忙转变态度说:“下午我会好好考的。”
下午是数学,也是他最拿手的一科。
沈乔站在考场外等他出来,听到率先出来的几个人说着有多难,考生们肆无忌惮讨论着题目,对着答案,给看客平添三分紧张。
她两只手攥在一起,踮起脚尖张望。
郑重跟着补习班的同学张三往外走,远远就看到她,赶紧大步往前走。
张三目瞪口呆道:“你这人也太重色轻友了吧。”
不等回答又说:“你第七题算出来是等于根号二吗?”
郑重回忆一下才说“是”,脚步却不见犹豫。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张三从背后锁住郑重的喉咙说:“你小子,好好说话。”
郑重给他一肘子,两个人只差打成一团。
沈乔看得真真的,觉得郑重确实有变化,这种变化不是来源于她,而是环境。
她含笑挥挥手,像是把不懂事孩子送进学校的妈妈终于看见孩子长大一样有些感慨。
郑重很快跟同学分开,出现在她跟前道:“等很久了?”
沈乔也是刚从招待所出来,说:“没有。”
又说:“我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
只看表情就知道,应该是考得不算太差。
郑重点点头,不过没打算在外面太张扬。
连第二天的物理和化学对他来说也是尽在掌握,只有第三天的政治是个难题。
和知青们对于政策的熟悉不一样,大部分队员们其实对这些说不出个五四三来。
郑重写作文都费劲,更别提这种需要理解和语言组织的科目,他是硬着头皮写,把卷子填满就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