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坠珠葡萄
他一点也不跟她客气,理直气壮的质问道:“怀着我的种,你却和别人结婚,你当老子是王八,活该头上被你戴绿帽?!”
华秋吟啐了他一脸,老东西,好大的脸?
他那蔫茄子硬不硬的起来都不知道,居然还有脸说孩子是他的?!
冷笑一声,嘲讽道:“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老婆为什么和你离你不知道?你要是根铁棍子,你老婆舍得和你离?窝囊废,蔫了吧唧的小趴茄,别在我这逞你娘的能!”
男人最受不得这方面的刺激,你说他孬、说他废,都成,就是不能说他那方面不好。
这么一刺激,冯晓才的雄性激素蹭蹭飙高,像一头暴怒的雄狮,抬起厚重锋利的前爪——
冯晓才气狠了,上去就甩了华秋吟一个热辣的耳刮子。
啪——
全场骤然安静,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天花板吊顶的吊扇,呜啊呜啊的转着,大家都错以为那是华秋吟的哭声。
没想到这女人狠起来,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捂着红肿沸烫的脸,咬着槽牙,恨切切地说:“冯晓才,你别走,谁走谁是狗!我要给公安局打电话,我要报110,要让你成为严打被抓的典范,让你蹲大狱,吃牢饭!你等着吧……教育局会革你的职,断你的俸,想相安无事的混到退休领退休金?美得你!这回不整死你,我还真不姓华了!”
冯晓才被咒得三伏天里手脚冰冷,好恶毒的女人啊!
他一个离了婚的单身汉,靠着这点工资过生活,她现在,还想断了他的活路?
朝三暮四的贱女人,前脚刚走了个沈海森,后脚就来了个曲一郎。打量着给他戴一顶绿帽不够,还想接着给他戴第二顶、第三顶……
冯晓才怒疯了,一个猛扑上去,揪住了华秋吟的头发,开始砸她的头。
拳头像雨点一样,铛铛铛地砸在华秋吟的颅顶、额前、眉骨……
华秋吟“哎哟、哎哟”的苦叫着,来打饭的几乎都是妇女,被这场景吓坏了,有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哽声呜咽起来:“要出人命啦、要出人命啦……”
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快、快去和曲老师说,华老师在南食堂挨打了!”
才有人连跑带跌,浑浑噩噩的跑了出去,给曲一郎通风报信。
冯晓才揍红了眼,一双眼睛恐怖的绽着屠戮的猩红。
胸中的恶气还嫌出的不够,薅过华秋吟蓬乱的头发,拽兔子一样,把华秋吟整个人原地扭转一圈,让她鼻孔朝天脸对上,再猛然一脚,对准她的腰,狠足了劲,噔——的一脚,踹飞了出去。
“啊——”整个食堂回荡着华秋吟惨绝人寰的叫声。
整个动作发生的太快了,以致于众人根本没看清,冯晓才是怎么把华秋吟,一把摔抛到地上去的。
其实刚刚的过程,华秋吟整个人,像被发射出去的乒乓球。先是肚子撞上了食堂餐桌的桌角,被重重一击,然后再被桌角弹射出去,狠狠摔砸在地上。
等大家回过神来,已经是华秋吟倒在地上,双脚的凉鞋都扭飞的不知所踪。
她捂着肚子,整个人蜷缩成一颗扎手的苍耳,昏痛到再没力气喊叫出任何声音……
整个食堂的人都被眼前这惊悚的一幕,震惊到连呼吸都停滞住。
段汁桃眼尖的瞟到冯晓才慌乱的神情,下一秒,眼见着他就要拔腿开溜,段汁桃在人群中大喊道:“他想跑!大家抓住他、抓住他!”
段汁桃一面喊着,一面冲上前去,倒在地上的华秋吟像是死去一般毫无声息。
人被摔成这样,都没有嚎一声疼,会不会……
段汁桃和吾翠芝蹲下,掰过华秋吟的脸,只见她眉头紧锁,整个人痛得,牙都不住的磕抖。
还好……不是没气儿了……
只不过华秋吟□□汩汩流出的腥辣液体,让同是女人的段汁桃和吾翠芝,把心都揪到了嗓子眼上。
吾翠芝慌得舌尖都打着颤,安慰华秋吟道:“华老师,华老师,你撑一撑,有人去叫曲老师了,他马上到……”
黏腻的鲜血,洇红了华秋吟芽绿色的裙摆,像极了丛丛绿叶间,开出了这一季最红、最艳的蔷薇。
段汁桃不忍去看那团腥乱,双眼雾气迷蒙,抽噎道:“再忍忍,华老师,咱们再忍忍,有人去找校医了。”
谁不主动开口提孩子,但是谁都知道,这胎,是不成了。
冯晓才一把老骨头,逃命似的,头也不回,一个劲往前冲,身后跟着疯狂追击他的男女。
冲在最前面的,是食堂窗口打菜的精干小伙子。
小伙子能跑,眼见着要追上他,结果冯晓才使坏,跑的连鞋也不要,居然脱了臭皮鞋,直接往小伙子的脸上丢。
一群男女追在身后,真是气都气死了,觉得这冯晓才,真是坏到了骨头缝里,招数阴损,又怂又孬。
谁知冯晓才刚逃脱,得意了没多久,就和前来护妻的曲一郎,“嘭”的一声,撞了个满怀。
两人碰了个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眼冒金星,简直现成版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28章
两个男人从小道,一路扭打回南食堂。
根据带节奏的路线来看,应该是熟悉路径的曲老师占了上风,体力更胜一筹。
冯晓才一口一句:“野男人,你也配给老子戴绿帽?!”
曲一郎被他气笑:“狗日的老鳖,放你娘的屁!这是我老婆,你说谁给谁戴绿帽?”
众人惊掉了下巴,原来平时斯文沉默的曲老师,也是会骂人的……
冯晓才无耻地把口水吐在曲一郎的脸上,斥骂道:“有种就去验孩子,瞧瞧到底是谁的种,你老婆两个月前还睡在我的被窝里,手揣在老子的裤/裆上,你当老子是傻子,白白给你送儿子?”
冯晓才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女儿,偏偏那女儿根本不认他这个爹,他做梦都想要一个儿子,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儿子!
曲一郎银牙擦的咯咯响,切齿道:“老畜生,你想镇住谁?!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破事就没人知道了?秋吟当初是怎么跟的你,你心里没把称?敢情你吃了豹子胆,还敢到我面前打掂量?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句害秋吟的话,老子今天非得把你送进去不可!”
冯晓才脸色灰败下来,他没想到华秋吟最不耻、最不愿意和别人开口的事,她居然全跟曲一郎交待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华秋吟和曲一郎假戏真做,准备彻底弃暗投明了?
不,不可能,那个水性杨花的骚女人,哪那么容易被招安?
她骨子里的浪荡,他这么多年,可是拿捏了十成十……
冯晓才一遍遍在心底否定,心比天高的华秋吟,不会金盆洗手,去和一个无趣的老实人过平凡俗气的日子。
直到耳边传来华秋吟虚弱的叫唤:“老曲、老曲……别打了……他是个无赖……你平时杀鸡都不敢……你会……被他打死的……”
好一对亡命鸳鸯,冯晓才这时才无望发现,自己和华秋吟这长达十来年的纠缠,是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她这个浮萍一样,轻浮浪荡的女人,最终选择了一个老实可靠的男人,成为她后半生的宿命。
这回,她是决心与前半生不靠谱的虚幻、痴求,彻底割裂诀别了。
曲一郎和华秋吟彼此视线痴痴的交缠,爱意深浓的要蹦出火花来,那一团一簇爱的烈火仿佛烹了油,成为这个夏日最灼烧的一段风景。
下一秒,曲一郎收起眼里心痛的爱意与悲悯,转头就幻化成了一匹草原上最凶狠的野狼,目光如炬,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幽光,所有的恨变成了钢铁一样的拳头,疯狂又激烈,不断砸在冯晓才的脸上、胸上、肚子上……
一拳——老畜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老脸,当初那么龌龊的糟蹋了一个还是学生的姑娘,害了秋吟一辈子……
一脚——狗日的,背地里占了公家那么多的小便宜,这么多年小偷小摸,仗着一亩三分地,狐假虎威不知道骗了多少学生家长的血汗钱……
一唾沫——死老狗,虎毒不食子,自己的亲闺女都舍不得掏钱养,亲闺女都不认你这个老东西,还想着秋吟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种?做梦吧!你他妈究竟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
谁也不敢上前阻拦这个失去孩子后,疯了理智,发着狂的男人。
冯晓才起先还做反抗,但他到底上了年纪,哪能抵得过曲一郎的年轻力壮,三两回合下来,已经根本无力招架,瘫软在地,抱头缩成一团,呈现防御的姿势,任凭曲一郎在他身上拳打脚踢的恣意施为。
要不是有人报了警,警察及时赶到现场,恐怕冯晓才这条老命,已经魂断京大了。
败下阵来的冯晓才,丧家之犬一般,听到警车鸣笛声,见到警察,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
滚趴在地上,一路胸贴着地,匍匐的去抱住警察的腿,仰起头来,已是血肉模糊,眼睛肿眯成一条缝,鼻子上挂着的不知是鼻涕还是血水,总之一塌糊涂、面目全非。
他把自己演绎成了一只涕泗横流的可怜虫,可惜京大南食堂这个大剧场,却没有一位观众为他流下同情的泪水,迎接他的,只有冰冷的金属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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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来得也快,--------------丽嘉流产这么大的事,学校的医疗条件,哪里能处理得了,抬了担架把人架去门口,已经联系了120了,只等救护车一到,就把人送上去。
有嘴快的,已经上报校领导。
校领导这会还在家里吃晌午饭呢,听说校外来的教育局的人,把学校的老师给打了,汪主任顿时觉得嘴里的肉也不香了,着急忙慌的,蹬着自行车往食堂去。
毕竟人是在学校出的事,校外的人进来寻衅滋事,属于学校安保不严有过失,然而对方听说是教育局的小领导,大小也是个官,这件事处理起来便有些棘手。
汪主任在学校摸爬滚打快二十年,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肚子里肯定也有两把刷子。
出发前给教育局的老乡打了个电话,已经打听出犯事儿的冯晓才,在教育局只是边缘人物,也没什么大背景,人脉关系里,手腕最硬的还属冯晓才的前妻。
不过听说他们俩当初离婚的时候,不是那么光彩。
那前妻早就骨子里恨透了冯晓才,好几次为了孩子的赡养费,到教育局的办公室和冯晓才闹。
冯晓才和前妻关系之恶劣,整个单位,早就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那前妻巴不得他一早出事才好。
知道了其中的门道,汪主任开发起这事,心里便有了一分底气。
等汪主任满汗淋漓的踩着自行车,到南食堂的时候,救护车刚把痛晕过去、不省人事的华秋吟抬了上去。
汪主任例行公事地做起安抚工作:“曲老师,你放心,华老师在学校出了这档子事,学校不会推脱,你们先紧着把人送去医院,回头我把这里的事情料理完了,再上医院和你们碰头。”
曲一郎眼下哪还有心思和汪主任攀缠,匆忙的应付点头之余,一双眼睛寸步不离的盯着面无血色的华秋吟。
“汪主任,人我已经报案转交给公安了,怎么处置,法律说了算。”曲一郎一想起这杀千刀的畜生,就后悔刚刚没多踹冯晓才几脚。
汪主任见曲一郎的脸上挂着彩,就知道刚刚在这里,两个男人之间肯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恶战。
汪主任心想:交给公安也好,他还懒得为冯晓才奔走说情。人已经被公安押走了,他只需要借口自己慢了一步,再给教育局的领导卖个面子,通个气儿,这事儿也就含糊过去了。
要是教育局的领导,觉得单位丢不起这个人,自然会想办法去保冯晓才。
段汁桃和吾翠芝看着人被送上了救护车,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一点。
转身进食堂的时候,里头的清洁工已经在抹地。
抹了一半的地,依旧血淋淋的,让她们不由的捂起了心口。
这哪是一滩血?这分明是一条命!
可怜了曲老师,那么老实斯文的一个人,刚刚打起人来,那青筋暴跳的发狂模样,谁也不敢上前拦一步。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人呢?
其实谁都理解他的失态,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还没成形,就化作一摊血水,付诸东流。且瞧着华秋吟那出血,止也止不住的架势,往后还能不能生养,恐怕都将成为难事。
命运总是爱捉弄老实人,大抵连它都觉得,老实人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