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碗粥
“好害怕啊。”池翮敷衍地说,“幸好有你。”
*
将到傍晚,向蓓联系上姜临晴,说买了一大包肉,要上姜临晴的公寓打火锅。
工作忙完了,姜临晴没有等到六点,说要先走。
池翮,一个没有生意的咖啡馆服务生,坐在吧台玩了好久的游戏。
他斜斜靠在椅子上,听到她的话,坐正了:“说好了,包我三个月衣食住行,这才第一天,你就始乱终弃走了?”
“我朋友约我吃饭,今晚你就一个人吧。”她不能第一天就把男人带回家,得有一个培养的过程,培养身边多一个人的习惯。
她给他发了一个红包:“我先走了。”
收了红包,池翮毕恭毕敬地把她送出门外,正要为她拦车。
她说:“我坐地铁。”
“为什么?”
“要省钱。”
他笑笑:“因为我?”
“养了你,负担重。”但是他听话的样子中了她的意,“我走了。”
姜临晴向外走一段路,回头。
池翮还站在门口,向她绽放无敌的笑容。
她萌生了奇妙的荒谬感,她的过去从未出现这样的男人。她想象自己和他将来鸡飞狗跳的生活,期待极了。
*
向蓓早就站在门外了。她买了海鲜、肥牛等等,装到一个大大的购物袋,再挂到门框。
见到姜临晴,向蓓解下了购物袋:“呼,回来啦。我可饿坏了。”
“你怎么不在你家等?”姜临晴找钥匙,“站很久了吧。”
向蓓:“我那里楼上漏水,还没修。正用盆子接水呢,看着就烦。人不顺的时候,放屁都能砸中脚后跟。哎呀,饿啊,中午在工作室连一口饭都没吃。”
姜临晴:“你去了工作室?”
向蓓:“是啊。工作室我也有份的,我去练习理所当然,那两个人不敢赶我。”
姜临晴开了锁:“你和乐队的人还没和好?”
“不是完全没话说。就是见着了忍不住冷嘲热讽呗。”向蓓进来,自顾自拎着东西进厨房,“他们俩交了女朋友之后,人乖顺了,野马歇息了,但没了闯荡的干劲。”
乐队的两个男人比向蓓大五岁,正是成家立业的年纪。
姜临晴跟过去厨房:“向蓓,我不了解音乐。不过,我知道你对音乐怀有很大的梦想。为了梦想去拼搏,我支持你的。”
向蓓笑了:“你这么无条件支持我,我觉得我以前拦着你去酒吧,太苛刻了。”
“以后我不去了。太吵了,耳朵震得不行。”
“想通了?”
姜临晴点头。
向蓓又问:“上次你说的那个男人,成了没有,做安全措施了吗?”
“没成。”姜临晴低了低声。
“为什么?”
“出了意外。”
“哦,男的不行啊?”
“我退缩了。我以前没想过这种荒唐事,我以为可以。但是吧,完全不了解的两个陌生人,还是太尴尬了。”
“谈感情去什么酒吧?酒吧哪有好男人?你能悬崖勒马就行。”
悬崖勒马吗?没有。池翮也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向蓓打开袋子:“我买的虾,不知道还活着不?”
姜临晴接过来:“我来吧。”
荤食主义者向蓓,烹饪水平非常差劲,就连煮火锅,她也觉得自己配的酱料不如姜临晴的手艺。
姜临晴炒了葱姜蒜,搭配酱油。
向蓓闻一闻,发出赞叹声:“我如果是男人,肯定要娶你。”
姜临晴打开电锅:“过来吃吧。”
向蓓要抽烟,想了想,左手剁右手:“少抽烟。”嘴巴太淡,她拿了几罐啤酒,问,“你喝不喝?”
“我酒量差。”
“是啊。但我又想到,你如果不练酒量,我每次和你吃饭,只能我一个人喝闷酒。”向蓓说,“我第一次喝酒,呛了一晚上。现在脸不红气不喘了。我今天买多了,有你的份。这个牌子味道有点甜。”
姜临晴啜了一口,是比较甜。
席间,向蓓接了个电话,是乐队的人。不意外的,她和对方吵了两句。这酒她不喝了,改成抽烟。她吐了几口烟,望向对面。
姜临晴才喝没几口,就面色绯红,头重脚轻。
向蓓笑起来:“我如果是男人,肯定要娶你。可惜我不是。你想谈恋爱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姜临晴睁开眼睛:“我不要男朋友,我就是玩,不负责任的。况且,你说你认识的男人都不靠谱。”
也是,那些男人都是狐朋狗党,不值一提。向蓓问:“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姜临晴笑了,笑得天真:“有啊,喜欢的要珍藏在心里,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胆子太小。”向蓓说,“你人漂亮,脾气好,如果鼓起勇气冲过去告白,早就成了。”
姜临晴趴在桌子,闭上眼睛。犯困的脑子里有些回忆。
她是有过勇气的。她给杨飞捷写过一封信。在他出国以后,在她辗转难眠的一个夜里。她发到了他高中的邮箱。
他一直没有回复。
也许他没看见邮件,也许他换了邮箱,也许……他读完了信,却假装不知。总之,石沉大海了。
表白是风险投资。成功和失败的几率各占一半。成功了皆大欢喜。一旦失败,就尴尬得老死不相往来了。
酒精再甜,依然伴随辛辣。
晕乎时,姜临晴想起彭寅说的前调,中调,后调。香水是讲求后劲的。
既然想起彭寅,不免再想到那位邀请的“贵客”,池翮。
*
早上,姜临晴惊讶地发现,昨夜凌晨两点半,她和池翮有一通语音通话,长达十二分钟。
是她打过去的,但她完全没有记忆。
姜临晴刚出门,又收到刘倩的消息。
刘倩的家和咖啡馆,从东到西横跨了半座城。这两天她的工作量很少,不想来回奔波,于是和姜临晴商量。
姜临晴也有私心。池翮在咖啡馆,如果刘倩见到他,指不定编排出什么风月故事。
姜临晴:「我去就行了。」
刘倩:「谢谢。」
破天荒的,池翮早早到了咖啡馆。他像是没睡醒,半搭眼皮,浑身卸了一股劲。
“早。”姜临晴站到他的面前。
醉得糊涂之前,她有想起他。但想到的是什么,她忘光了。就连向蓓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记得。
“大金主,早。”池翮懒洋洋的。
“你今天好早。”
“是啊,失眠。”见她望过来,他弯起一抹笑,“大金主半夜骚扰我,之后我就睡不着了。”
她咳两下:“应该是我不小心,按错了。”
“是吗?”池翮站起来。可能是因为身高,他双手插在裤袋,眼皮一垂,气势迫人。
姜临晴故作自然:“我跟你聊什么了?”
他轻笑:“想听啊?”
“日常小事?”
他点头:“嗯,日常的。”
她试图从脑海里抽出那十二分钟的记忆,然而,一片空白。“肯定日常啊,不然我还能跟你聊什么?”
“你让我。”池翮低头,“给你说土味情话。”
姜临晴瞪了瞪他:“你不要胡说。”
“你不承认啊?”
“谁信你胡言乱语。”
“我就猜到会遇到职场陷阱,所以我认真工作的时候,录音留了个证据。”
“你还录音?”
“对啊,谁知道你挖什么坑给我跳啊。想不想听?大金主,三更半夜逼着我给你念土味情话,我不念,你还不让我睡觉。”
姜临晴半信半疑。
池翮:“我给你念了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姜临晴:“你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还能念十二分钟?”
他调皮一笑:“上网搜索‘土味情话’,照念呗。谁让我的大金主好这口啊。”
姜临晴想起,向蓓说过她酒品差……半夜扰人,她顿时理亏了。“你是怎么念的?有感情吗?”
“当然没有。”池翮很有职业道德,“我怕太有感情,你扣我的钱。”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