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觅芽子
兰烛回来把王嫂忙坏了。
她在厨房里忙上忙下,从南到北的菜品就做了许多,端出来的时候,就连林伯都皱了皱眉头。“王嫂,您做些清粥小菜就可以了,二爷最近怕是没什么胃口。”王嫂手上的围裙还没有摘,听到这话一拍脑袋。
“啊嘀,我光是想着,您说阿烛姑娘回来了,二爷有胃口了,我着急忙慌地恨不得把整个市场的菜都买回来,我该死,我该死。"
“不要紧。”兰烛安慰道,“您平日里做的饭菜口味也挺清淡的,我看也适口。”“二爷您觉得呢”
"嗯。" 江昱成坐在桌前,神色跟从前相比,好了许多,"感觉今天王嫂做的饭菜,好似比从前看上去有食欲些。
王嫂受了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是我做的饭菜有食欲,是阿烛姑娘回来了,二爷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自然看什么都开心,看什么都好吃。姑娘,您是不知道,您没回来之前,小厨房经常是两餐都生不出一顿火来,你说我遵着医生的嘱咐,变着法的营养均衡、荤素搭配往二爷的房里送,那也得他肯吃才行,可哪次我怎么样送进去的,就是怎么样拿出来的…”
“咳咳、、、”林伯清了清嗓子,给王嫂一个眼神。
王嫂立刻中断了话题,微微躬身,“对不起,二爷,我话多了。”江昱成淡淡地说到“无妨。”
兰烛拿过江昱成面前的碗,给他舀了一晚清口的汤∶“原来你在家油盐不进啊”江昱成有明显的眼神躲避,他专心喝汤,回了一句∶ "阿烛,油盐不进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兰烛敲了敲江昱成的碗,“你管我怎么用呢,不吃饭的人,是不是你?”“是。”江昱成夹了一只鸡腿,放在兰烛的碗里,“我往后一定好好吃饭。”“那可太好了!”王婶抢先说道,“我这厨艺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兰烛摇摇头,看向江昱成,“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林伯连夜来找我了,就你再这样下去,浮京阁上上下下估计都要怨声载道了。”
江昱成“是他们太过于紧张。”
兰烛严肃到∶“是你,太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了,日后,你要是这样让他们为难,我可是要为他们撑腰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江昱成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笑着应下了。
听兰烛说道这儿,林伯的腰杆子都不自觉地硬了起来,他蓦然想起,那件日日让自己苦恼的事情,好像一下子有了解决的办法!
机关算尽,不如阿烛姑娘回来!
晚饭后,林伯在外面敲门,说到了吃药的时间。
兰烛开了门,见到林伯端来的一碗浓浓的中药,还有从那药罐子里倒出来的各色各样的西药。“要吃这么多”兰烛微微有些惊讶。
林伯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地跟兰烛说着每样药的作用,“外用的主要是一些消炎的,医生说伤口凝固的不是很好,感染风险还是比较大,所以消炎的药剂配的是最多的。”
江昱成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地跟林伯说,“你跟阿烛说这些干什么。”“阿烛姑娘是我叫回来的,我自然是什么事情都不能瞒着她。”江昱成“你……”
林伯看了一眼江昱成, 趁兰烛还在, 加重了声音打断了江昱成∶ “阿烛姑娘, 医生嘱咐说还得去复查,您看都过了复查的时间了,二爷也不去,您说这事,怎么弄?”
兰烛回头看了一眼江昱成“复查都没去”
江昱成眼神躲闪”……太麻烦了,挪来挪去的,我喜欢清静点……”兰烛“喜欢清静点那好,你明天一个人呆着吧。”兰烛起身,做要走的样式。
“哎——”江昱成攥住她衣角,“这不是在说以前的事嘛,你走什么。”“我明天去,我明天去还不行吗”
兰烛“这还差不多,连复查都不去算怎么回事。”江昱成“我真没那么娇贵,我感觉,我快好了。”
林伯插了一句“您是见着阿烛姑娘,觉得自己浑身来劲了,但您底子上,还是虚的,外强中干,不成气候……”
外强中干
江昱成盯着林伯,告诫他最好用词小心点。
林伯遇到江昱成威胁的目光,假装没看到,继续跟兰烛说∶“中药主要是调理维持的,养的是个根、是人的精气神,我们家这二爷啊,不怕疼不怕苦,就是怕喝中药。"
“我没有怕喝中药。”江昱成有些无奈,他对着兰烛解释道∶“阿烛,这事,你要听我解释,我自小就不生病,在吃药打针上没遭过罪,哪怕真有点头疼脑热的,睡两天,就恢复了。这中药,我觉得喝了没有什么效果,就是一堆草煮一煮,除了苦之外,一点实际的都没有……”
“快喝。”兰烛打断他的“解释”,把碗递到他嘴边,“哪有你这样的江昱成,这种时候你不听医生的话你自作什么主张,我跟你说,要是我今天不回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作死的,要跟我去黄泉路上相见啊”
"喝就喝、" 江昱成悻悻地接过碗, "你说那么难听的话干什么, 什么死不死的。"
兰烛见他一头闷完一半,面容苦涩,递给他一杯温水∶ “江昱成,你前几天那个样子,跟要死了没什么差别了。”
他依旧嘴硬“我只是最近状态差一点,这是在休养。”
兰烛“休养哪有开膛破肚过的人,坐在风口吹冷风的,休的是那门子的养,往天堂的路上养”
江昱成缓声说“你说话真的好难听啊,什么开膛破肚,就是个小手术。”
"还小手术,你摸摸你肚子,你一半的肝没了。"兰烛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医生说了你的体质不合适,你为什么要逞强呢,哪怕是做了,你也不该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好了好了。”江昱成伸手拉过兰烛的手,撇撇嘴,“人还在呢,给我个面子嘛,要训夫,也关起门来自己训吗,给别人听去了,我还怎么当浮京阁的江家二爷了。”
“你少占我便宜还有半碗呢。”
江昱成看了剩下的还有半碗,心里暗苦,他看了一眼林伯∶“剩下的让他来就可以,你不是说要去洗漱吗阿烛。”
兰烛狐疑地看了江昱成一眼。
他拿着还没喝完的半碗药, “我会喝完的, 你都回来了, 我怎么可能不要好呢, 我肯定喝啊, 你放心吧,我今晚喝了,我明天就好了。”
“当真”“当真!”
兰烛“行吧,我先去洗个澡,等我回来,你最好已经都吃完了。”“放心吧,一定都吃完。”
兰烛勉强放下心来,她收拾了东西去洗澡,忽略了身后林伯求救的眼神。
“继续啊。”江昱成回头看向林伯,“告状是吧你这个坏老头,你等着!”林伯耸耸肩,“二爷,我有靠山,您如今对我构不成威胁。”
”啧、瞧把你给美的。”
"二爷您也不差,嘴角也咧到耳后根了。"
“有吗”“当然。”
江昱成摸摸自己嘴角的弧度,发现好像是有点过,他正欲掰回来,想了想,又随它了。
“罢了罢了,我恋爱脑,没的救了。”
第67章
兰烛回来后,浮京阁上上下下好似活过来一样,就连院子里说话的日也多了起来。
兰烛这段时间,让小芹打理着剧的生意,自己则住在浮京阁里。
兰烛陪江昱成养病之余,也注意着钦书那边的动静。
果然跟江昱成预判的一样,他开始从跟江家同一条船上的人下手,一个一个,船上的人个个被"脱了衣服裤子" 似的,全都丢进了汪洋的大海里。
原先寻求江家庇护的人,从江家老爷子那儿得不到援手,就齐刷刷地站在浮京阁门前,求着江昱成不要坐视不管。
那些人,有些兰烛还见过,从前与江家也是交好的,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头有宅院、有家室,在槐京也是说的上号的人,如今却被一位踩着别人尸体上来的新贵弄的哀鸿遍野的,眼巴巴地希望江昱成能伸手相助。
兰烛自然知道,江昱成有多恨江家那位老爷子,所以她也没让林伯跟江昱成说这个事,既然他和江家已经断绝关系了,那这些事,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只是如今看着钦书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越走越高,兰烛却坐不住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名利场里,不是钦书的对手,却也见不到这偌大的槐京如今却连一个牵制他的人都没有。
再者,江云湖骗了江昱成这么多年,凭什么他可以一分未损地说断绝就断绝了,江家这百年的基业,有一半是他江昱成创下来的,这些东西,在她的盘算里,是属于江昱成的,断不能轻易让别人拿了去。
既然从前她一无所有、意志消沉的时候,江昱成能为她遮风挡雨,那他尚且还未恢复如初的时候,她也不应该只是在他构筑的安全港里悠闲自得。
兰烛思来想去,琢磨了好几天,觉得钦书现在如此大刀阔斧地敢动江家的裙带关系,和赵家的纵容撇不开关系。
赵家……有了。
兰烛叫来了林伯,让他想办法,调查一下赵录。
林伯颇感意外,赵家小姐虽然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但其实也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履历背景跟张白纸一样,能调查出个什么东西来。
偏这一调查,还真给他调查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他收集好这些消息后,轻叩开兰烛的门。
兰烛听完之后,让他带了几句话,匆匆往城郊赵录的小院子赶。
等到了晚间的时候,兰烛乘着风雪,让林伯瞒着江昱成,夜访赵录那远离赵家老宅的小院子。
赵录显然不是很欢迎她,依旧懒散地玩着手上的电子游戏,连头也没抬,直接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兰烛是吧,我还没有找你呢,你自己倒是找上门来了。”兰烛神色未变,“赵录小姐,今天上门,的确是我的冒昧…”
赵录听了这话,扯下自己的耳机,笑的傲慢∶ “冒昧……知道冒昧你还来,你知不知道, 因为你,我在槐京就是个笑话,江家二爷为了你,毁我一次婚约,你知道别人怎么说我的吧,你还有脸,来我这儿”
兰烛自然知道,赵录会因为这个事情,不给她面子,她来之前也想象过,赵录会用怎么样的让她从前惧怕过的那些话语来说自己,不过她一想到,江昱成为了粉碎以后还被钳制的可能性,连手术台都敢上,她这点心病,又算得了什么呢。
兰烛正面回应她的问题,“赵录小姐,如果我了解的没错的话,您也不想跟江家二爷结婚,对吗”
赵录神色微变,转过头去,试探藏好自己的情绪。
”若是结婚了,您跟您的心上人,可就是半年一次都见不着了,他这么要自尊的人,要自尊到在国外读书这么大的花销下连助学金都不肯去领的人,要是知道您跟别的男人结婚了,你觉得他,还会再跟您见面吗”
“你调查我!”赵录转过身来,一脸匪夷所思,“我瞒的这么好,你是怎么知道的!”
兰烛“你和二爷的婚事拖了那么久,一般人早就着急了,你却毫无动静,甚至他退婚了之后,你也只是谎称心情不好出去国外散心,偷偷去见了你的心上人,却并未对江家发难,在你看来,好像江家二爷越不愿意跟你履约,你好似越自得。你家族里的那些个爷爷叔叔伯都是大老粗,他们看不出来,我却能看得出。说到底,赵录小姐,还不是因为我跟你一样,也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承认自己喜欢的人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没有未来发展的可能性。一边不甘心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一边却又想再抗争一把,所以活的撕扯痛苦。"
赵录原先警惕的眼神逐渐缓和下来,她叹了口气,“既然你知道了,你现在再来找我,是干什么"
“我来问问你,你想不想自己说了算”
“自己说了算怎么说了算我就是个女孩子,赵家重男轻女,我的叔叔伯们膝下都有男子,祖父虽然疼爱我,尽可能地想保全我,但他们虎视眈眈,我也不懂商城权利之术。”
兰烛“不懂不代表学不会。”
“赵录小姐,算我多说一句,既然赵家爷爷如此偏爱你,他肯定是希望能把赵家的大权交给你,如今你叔叔伯伯虎视耽眈……”
赵录“我自然是知道,旁系的叔伯的心思。但是我能力不够,叔伯殷勤些也好的,至少大家都是一家人,他们从小看我长大,往后,应该也不会对我苛刻。”
“一家人自然是好的,就怕这一家人里面,混进来一个别有用心的外人。”"什么意思"
“您想想,如今槐京城赵家翻天覆地的改变,是哪位新贵,在大刀阔斧地修整枝叶。”“你说的,是钦书”
赵录摇摇头,否认到“他是我堂姐夫,对昭昭姐也很温柔体贴,做的那一切,不过就是尽心尽力地帮赵家而已。”
“温柔体贴的堂姐夫”兰烛冷冷一笑,“那我真是要为我死去的姐姐道不公了。”“什么意思你说的是谁”
"赵录小姐应该听说过一个人吧——乌紫苏。"“那不是之前,跟着王先生的那个、那个女演员吗?”
"钦书从选角导演、经纪人做上的投资人,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紫苏姐姐跟他是老乡,也是他这场利益交换里的牺牲品,没有紫苏姐姐,他凭什么有今天这个位置。”
"可是乌紫苏,不是王先生的人吗"
“这就是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在国外的那个心上人跟你说,为了让他功成名就,让你陪一个你不认识的老男人睡一觉,你什么感受?偏偏你还爱他,你还愿意,他呢,因为这样得到了好处后,一边说着爱你,一边继续让你帮他收集资源,最后,他有更好的目标了,一脚把你踢开,就连你死在风雪夜里,他都没有来看过你一眼!这就是你说的温柔体贴?”
赵录倒吸一口凉气,他不由得脊背发凉,“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查查就知道,如今放眼整个槐京,赵家,就是他最好的资源,他就是看中了赵家男丁稀薄,看到了赵家的重男轻女,看到了赵录你无人撑腰,跟你的昭昭姐一样,能轻易地受他哄骗。他的目标,可不是做一个侄郎官那么简单。”
“依你这么说,他当真狼子野心”
“赵录小姐,你其实很清楚,对吗,我理解你的出发点,觊觎赵家财力的人太多,你不想卷入这场洪流中,我可以理解,但是很多事情,不是假装不知道,就能躲过去的,我要是你,我一定把资源攥在自己手里,不管自己会不会打理,总归赚也是我的,赔也是我的,但交给钦书这样的人就不一样了,他现在依附赵家是想借赵家的手打压江家,等到他把江家吃下了,不光是你,就怕你的爷爷,也迟早有一天,要遭他的黑手,您当真,可以眼睁睁看着?"
赵录眉头越皱越深∶“我还以为他真心对昭昭姐好,哪怕这段时间,赵家的其他一些叔伯多有对他的怨言,我都忍下来,他要是真想这么做,我是不会允许赵家成为傀儡的,虽然我赵录志不在此,但赵家百年,我爷爷一辈子的积攒,不能让他夺了去!”
她说完要走,兰烛急忙拉住她,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