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觅芽子
“如今江家是二爷做主,那点钱对咱们来说顶得上半个月营收,对二爷来说不算什么,看上个姑娘,博美人一笑,也值。”
“天呐,二爷好好啊,要是有个男人愿意花这么多钱,博我一笑,我做梦都会笑醒。”“你拉倒吧,这样的人,今天能为你花钱,明天就会为别人花钱,你美慕那姑娘,我还觉得她可怜呢,要我说啊,像这位爷似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真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就是说,在咱们店里上班,这样你情我愿的交换,你看得还少吗?”……
兰烛在屏风后面听的清清楚楚的,若是从前,她听到这儿,估计就二话不说,默默地走开了。他们说的虽然是难听了些,但说的的确都是实话,她从前依附他而存,也的确明白,他和她之前难以摆上台面的关系。但如今———切都不是这样。
他们是平等的交往关系,也不存在她们所说的那些物质交换。兰烛这会往前走了两步,清了清嗓子,提醒着他们。
里头的人一听,几乎有两秒钟的噤声,而后是店长低低的训斥∶“行了。赶紧的,外头客人等着呢。”兰烛表达完,自己转身回了前厅。
店长惴惴不安地回到大厅,看到在那儿慢条斯理喝着茶的姑娘,心虚得要死。他刚刚看到的在屏风后面的人影,不会真是她吧。
真是她,那他们的对话不都给她听见了?店长把包好的包裹拿到兰烛身边。
兰烛坐着的沙发低矮,一米八几的男人要半跪下来,几乎才能与她平视。矮座上的姑娘一手优雅地提着小瓷杯,抿着杯中的白茶。
店长心虚在前,把态度放到最谦卑,“小姐,您的衣服好了,给您放车上去?”
“不必了。”兰烛把青白色瓷器放下,转头说到,“这点小事我来做就可以,我怕我的白衣服,继续听着污言秽语,弄脏了。”
兰烛这话一出,店长就知道,她是全都听到了。
他连忙道歉“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给您道歉,那些话,我们没有要针对您的意思。”“还没有要针对我的意思?看到一个出手阔绰的男人带着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出现在你们店里,你们天然想到的就是金主和捞女,对吧”
“不、怎么会,您误会我们了。”
“误会”兰烛挑了挑眉,“一次是误会,两次还是误会吗”“怎么我次次来,次次都能撞上你们开小会。”兰烛把杯子一置,里头的水波微微荡漾,洒出了不少。
“你们总部在意大利是吗?在国外做高端了,在国内就可以不用挑店员的素质吗?还是你这个店长,本身就是带着这样的态度在管理这家店铺的。只是帮我整理衣服的时候就能开个小会,平时背地里没少讨论客户的隐私吧?来这儿消费的客人,多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说二爷认识的人多,我兰某人,好歹也是个剧团的老板,平日里手下的角接触的人也不少,或者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你们讨论的那些客户的隐私,或许就从我手底下的人散播出去了呢,槐京城的人又多爱惜自己的脸面你不是不知道,您这一搞,谁还敢来你们店里买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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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烛这话一出,那店长手里的东西都拿不稳了。
他原先就以为兰烛是跟着江昱成来的普通的姑娘,谁知道她还有个什么剧团。
听她这慢条斯理的话语,说话间不由散发出来的气场,没几把刷子是真撑不住。槐京的剧团没几个,个个都是艺术界的大拿,她不会真是槐京的某位有名气的大家吧,真要是这样,他和他手下的那几个人,岂不是要砸了他们自己的饭碗吗
店长唯恐到手的鸭子飞了,又唯恐她真的把这些闲散的话对外宣扬,止不住地在那儿弯腰道歉,态度要有多诚恳就有多诚恳,到后来,他甚至都把后面裁缝处的一种小姑娘都叫来,一个个涕泗横流地认着错,一时间引得店内的其他客人侧目。
兰烛见煮好的茶水都被他们拖凉了,没了跟他们斗气的心情,挥手起身,“行了,衣服我说了会买,那我就一定会买。”
“至于你们私下里议论客户隐私的这件事,再让我听到一次,我就不像今天一样手软了。”兰烛这话一出,满屋子鞠躬道谢,那几个嚼舌头的小姑娘感激涕零,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店长忙给兰烛新沏了一壶茶,兰烛摆摆手,“罢了,带我去结账。”店长小哥有一瞬间的迟疑。
兰烛叹口气, 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卡, 递给他, "我不一定要等江昱成来买, 我自己买的起。"店长又是连连道歉,带着兰烛往收银台手。
兰烛抱着手在那儿等,店长白色手套接过卡,在POS机上过了一道,递给兰烛输密码,兰烛刚把手指头接过,机器上面的数字就被一只手挡了。
兰烛抬头,发现来的人是江昱成。
江昱成网网看到兰烛半威胁半恐吓他们的样子,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惹她的是什么事了。他把机器递给那店长,一只手手肘搭在那高高的收银台上,另一只上挂着他自己的西装外套,他回头对店长说到,“啧,您这服务意识有待加强啊,您刷我太太的卡,是想让我回家跪搓衣板?”
江昱成虽然说话间含着笑意,但旁人一听就完全明白了。
这姑娘跟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他们想的那种关系,是他要娶进门的太太。
原先兰烛剧团老板的身份已经让他很紧张了,现在江家二爷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这话,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还要别人猜吗
他们竟然还在私下里猜忌他们的关系,他此刻祈求兰烛看在他刚刚诚心道歉,卑躬屈膝的程度上,饶过他,可千万别在江昱成面前说他们刚刚后面嚼舌根的事情啊。
兰烛看着店长和身后站着的一群店员脸色从白到青,从青到红,就料想他们刚刚心里应该经历了一场大地震。
不得不说,江昱成回来的还挺是时候的,帮她出气的时候,也还挺有男人样子。
他这话一出,她和他关系里谁高谁低就昭然若揭,那些个什么攀附交换的闲言碎语不攻自破。兰烛原先的阴霾一扫而过,她大大方方地让出一条道来,让江昱成履行他的“为了不跪搓衣板”的完美“丈夫”义务,坐着等他。
江昱成最后拿着打包好的衣服过来,兰烛优雅翘着二郎腿,“搞定了”江昱成提了提袋子,示意。
兰烛心情不错, 她挽上他的手肘, 想到他银行卡里刷刷出去的那笔数字, 她打算客气一下∶“这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贵,借你的光,让你破费了。”
她说话间还拍了拍他的胸脯。
江昱成微微低头,看了看“虚情假意”的她,轻笑∶“我没付钱。”“啊”兰烛抬头,“没付钱真的假的”江昱成重复一次“真没付钱”
兰烛一边说不太确定地回头∶"那你是怎么出来的?"江昱成抬头,扭过她的头∶“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出来的。”
兰烛脚下步子明显变缓了,她跟个油瓶一样,一时间变的沉重无比,拖着他不让走,“你怎么白拿人家衣服。”
江昱成却毫无犹豫地往前走,他脚步未缓,说的话却慢条斯理“我多付钱的时候也没见她们找过我,白拿怎么了————”
“白拿是看得起他们。”
“惹江太太,能让他们把店开下去,已经大发慈悲了。”
第82章 番外
江昱成的师长,兰烛还是第一次见。
她看到江昱成让林伯进进出出的准备了许多拜访的礼物,就知道江昱成对这位师长应该是很敬重的。
她出门前检查了很多次,唯恐自己的妆容不够得体。
江昱成今天自己开的车,红绿灯路口,他右边的手从方向上下来,握住兰烛微微有些局促不安的手,“阿烛,安心,我们只是去吃个饭,你不要有太大的心里负担。”
"嗯。" 兰烛为了让江昱成安心, 点点头, 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局促。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江昱成未有带她见过自己的家人,主要也是因为他的家庭情况特殊,那些人他也觉得没必要带她见。
从前江家漠视她的存在,江昱成更不在意江家人的未来,她自然也不在乎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过倒是听林伯说,江昱成有蛮长一段时间,每每假期都是随着蒋伯伯回家吃饭。如今看到江昱成准备的东西,就知道他有多敬重这位老师兼伯伯了,想来,或许在他心里,这也应该算是半个家人吧
兰烛自然没跟江昱成求证过这个事,只是一想到是去见他的半个家人,心里就莫名有点紧张。
江昱成看出她的微微紧张,说着些过去的事情分散着她的注意力。
“蒋伯伯在大学教书,人很和蔼,对古文献很有研究。最近我听师母说,他又迷上了研究古代戏曲文化,这才让我特地请你过去,说有些问题,想要当面请教请教你。”
“我吗”兰烛回头,“蒋伯伯知道我”
“那是自然——”江昱成目视前方,“师母还是你的粉丝,去看过你的几场演出。”
“哈”兰烛侧身,“那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啊,师母来,我应该给她定个位置的。”
江昱成笑笑, “你的粉丝那么多, 难不成谁来都能给她留位置吗?”
兰烛“可是人家不是你的老师和师母吗,人家来听我的戏,我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江昱成抬抬眉,“跟我没关系,他们是你的戏迷。”
兰烛若有所思。
"所以你看——"江昱成轻巧地转个弯,把车子开进一个安静的巷子,"他们一定喜欢你。"
兰烛听到江昱成这么说,心里稍稍安定了点,她回头看了一眼后驾驶室的东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哎呀!”
江昱成忙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我没有给蒋老师买礼物! 等会空手进去, 多没有礼貌啊。”
江昱成“后座不都是嘛。”
兰烛看了那后面的东西,努努嘴,“你会分我一点,拿进去嘛?”
江昱成被她那样子逗笑了,他慢条斯理地打着方向盘,“阿烛,我和你本就是一家,一家人,只需要带一份见面礼就可以了。”
一家人吗
兰烛笑意不由地蔓延到嘴角,她享受这种江昱成把一切都打理好她坐享其成的感觉。
车子最后开进了一处静谧的四合院。
蒋伯伯和师母都是大学教授,儿女都在国外读书,偌大的四合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住。
江昱成刚把车子停好,屋内就有个大约年逾五十几的女人出来,她穿了一件棉麻的长裙,鼻梁上一副窄窄的眼镜,看上去颇有书香气质。
江昱成起身打着招呼“师母好。”
他回头把江师母介绍给阿烛,“阿烛,这是蒋伯伯的夫人,蒋师母。”
兰烛正要问好,蒋师母却先一步走了上来,亲切地帮兰烛提着东西,“阿烛对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你,你比台上还要漂亮。”
兰烛被夸,有些不好意思, "师母您好, 听二爷说, 您从前来看过我的演出, 不好意思, 我都没有来迎接您。”
不打紧—————————蒋师母笑呵, “这就要怪阿成了, 没有早点带你来家里玩, 没有早点介绍你给我们认识。”
江昱成自觉领了这责怪,微微带笑陪着不是∶ “您说的对, 是我做的不够周到。”
“好了好了,别站在外头说话,阿烛,走,我们进去,我让阿姨做了好吃的,说来也巧,我家这阿姨,是个南方人,南方菜做的不错,你中午尝尝,看看符不符合口味。”
“好嘞。”兰烛被蒋师母簇拥着往里走,间隙间她回头看了一眼江昱成。
江昱成站在后面,手里还拎着许多东西,对上兰烛的目光,笑了笑,表情好像在说,“你瞧,就是普通的热情的朋友。”
兰烛被蒋师母带到屋里后,蒋师母就对着后面的书房喊道,“老头子,家里头来客人了!”
一阵脚步声从书房里传了出来,而后走出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学者样式的男人,看到兰烛,忙上前客气地握手,“这位,就是名动槐京,一票难求的兰大青衣吧?”
“您客气了,哪有您说的那么玄乎。”兰烛觉得蒋伯伯比将师母还要客气,“蒋伯伯,您叫我阿烛就可以。”
“阿烛——”蒋伯伯点点头, “这名字好听又亲切, 你来的正好, 我刚好翻阅古文献的时候有个东西看不明白,你就来了,我刚好可以请教请教你。”
兰烛“请教谈不上,蒋伯伯,我随您去看看。”
蒋伯伯刚要带着兰烛进书房,却被蒋师母拦住了,“老头子,快吃饭了,你让人阿烛吃完饭再说。”
蒋伯伯听了这话,责怪自己到,“你瞧,我倒忘了,特地让阿成带你来家里吃饭,吃饭,吃完饭,再帮我看!"
兰烛笑笑“行,那吃完饭,您带我去看看。”
蒋伯伯笑呵呵,这才看到兰烛身后站着的江昱成,他走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臂,“死小子,多好的姑娘,这么晚才带来给我们看。”
江昱成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保姆,“您和师母不也才回国吗”
"老头子你急什么。" 蒋师母一旁发话到, "阿成这不是带人回来给你看了吗, 况且往后, 我们也都在槐京————”
她跟兰烛端过来一杯茶水,笑盈盈说到,“阿烛,往后啊,你就当这儿是自己家,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不用等阿成的。"
兰烛连忙接过茶水,道了谢。
江昱成在她身后咳了咳,缓声到,“师母,我还没有茶水呢。”
蒋师母“这都自己家,你不会自己倒吗,还能少了你不成”
江昱成无奈地笑笑,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着痕迹地走到兰烛身边,岔着双腿靠在那桌子角,对兰烛说到∶“得,你地位比我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