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岫
听见脚步声,陈鹤征没回头,朝对面的空位指了指,示意温鲤过来,坐下吃饭。
两个人都没说话,餐厅里安安静静的,有种微妙又别扭的氛围。
陈鹤征大概没进过几次厨房,白灼菜心那么简单的菜,他都做得很难吃。温鲤夹起一根,咬一口,顿时,表情僵住。
陈鹤征扫她一眼,终于开口:“别吃了,太咸。”
盐放多了。
温鲤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到底没忍住,笑了起来。
小姑娘这一笑,当真漂亮极了。
弯弯的眼睛,那么亮,唇角也翘起来,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涡。
灯光在她身侧,浅浅地笼罩着,她脸型小巧,长发柔软顺直,尾端有很香的味道。
新制的枫糖都甜不过她的眉眼。
笑涡微陷的样子,像玫瑰花蜜浸透的柠檬。
那么乖,那么美好。
想亲她。
尝一尝她唇边的味道。
汹涌的强烈的躁动,周身的血液好像在燃烧。
陈鹤征搁下手里的碗筷,瓷质的碗底碰到桌面,喀的一声。
温鲤以为他不高兴了,忙说:“配白粥嘛,就要味道重一点才好吃。”
一边说,一边又夹起一根菜心,放在装着白粥的小碗里,浸了浸。
咬一口菜心,再喝一点白粥。
“很好吃啊,”她目光真挚,笑眯眯地看向他,“我很喜欢。”
拿哄小孩子的话来哄他。
可他偏偏就吃这一套。
好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她一哄,他就什么脾气都没了,牢牢地被掌控着。
两人简单吃了餐饭,天色黑透,外面的雨也停了。
傅染宁发来消息,问温鲤怎么还没回家,都快九点了。
温鲤看了眼消息,对陈鹤征说:“我该回去了。”
不等她仔细思考是用软件叫车,还是去地铁站,就听陈鹤征开口:“我送你。”
说完,径自起身,到楼上换衣服,没给温鲤留一点商量或是拒绝的余地。
真是永远也改不掉的霸道啊。
陈鹤征换了身运动装,黑衣长裤,出自一个小众潮牌,价格很贵,但设计感十足,把他腿长且直的特点精准地显现出来。
他从楼上下来,边走边低头扣腕表。温鲤仰头看过去,好几秒,没有眨眼。
除了车钥匙,陈鹤征手上还拿了一件外套,从温鲤面前走过,他直接将外套丢进她怀里。
温鲤被衣服蒙了一脸,头发都乱了,不等她询问,陈鹤征已经走到玄关。温鲤抱着衣服,连忙跟上去,直到乘电梯进入地库,被雨后的冷风一吹,她才明白陈鹤征为什么会丢一件外套给她。
降温了,好冷啊。
温鲤默默把衣服穿好。
男款外套,太大了,穿在她身上,显得人愈发娇小。
衣服应该是洗过之后就没再穿,上面还残留着清洗熨烫过的那种味道。
陈鹤征走到一辆阿斯顿旁,拉开车门。
温鲤落后几步,她正要跟上去,两只手随意地放进外套口袋,指尖似乎碰到什么东西。
小小的,有点硬。
她摸索着拿出来,借着地库的灯光,看清楚——
一颗独立包装的柠檬糖。
她常吃的那一款。
作者有话说:
柠檬糖的梗,也是前文提到过的!
第27章
温鲤皮肤白, 掌心也是柔软的,一小颗柠檬糖安静地躺在里面。她蜷了下手指,糖果的外包装随之发出细碎声响。
陈鹤征解了锁, 打开副驾那侧的车门, 却迟迟不见温鲤过来。他转过头,看见温踌躇地站在原地,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脚步声, 规律而沉稳, 温鲤下意识抬头,看见陈鹤征又走了回来,停在她面前。
雨后的夜晚, 寒意很重。
那件外套, 温鲤只是随意穿在身上,拉链都没拉,露出里面单薄的浅色上衣。
陈鹤征皱了皱眉,正要帮她将拉链扣好,温鲤却先伸出手,白莹莹的手心,向上摊开, 在两人之间。
“外套口袋里有一颗糖, ”温鲤说, “是你故意放在里面的吗?”
衣服上还残留着洗衣液的味道, 洗过晒干后, 应该就没再上过身。
那么, 这颗糖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呢?
是出门之前, 他决定将外套暂借给她的时候吗?
放一颗糖在她的外套口袋, 给哭鼻子的小姑娘一个小惊喜。
陈鹤征啊……
两人在身高上有落差,温鲤微微仰头,看着陈鹤征的眼睛,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个牌子的水果糖?还是柠檬口味的?”
吃糖这个小习惯,温鲤是分手之后才养成的。那段时间她频繁噩梦,晚上休息不好,有些低血糖,医生建议她随身携带一些糖果类的小东西。
夜色安静,地下车库里看不到其他人。
陈鹤征垂眸与温鲤对视片刻,自嘲似的说:“与你有关的事,哪一件是我不知道的。”
他知道温鲤执意与reborn舞团签约,也知道reborn那边给出了一份条件苛刻的合同,连温鲤与舞团总监蒋瑜桉说过的那些话,他都知道。
她说:“我和一个人约定过,要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我要一直跳舞,做优秀的舞蹈演员,他要写好听的歌,做最棒的音乐人。reborn不仅能让我跳舞,还是我能找到的离他最近的地方,我希望可以留在这里。”
明明主动提出了分手,选择放弃他,为什么还要跑到“离他最近的地方”签约?
狠心的是她,藕断丝连、纠缠不清也是她。
陈鹤征为此耿耿于怀。
他不在乎为温鲤受伤,不在乎为她送掉这条性命,却无法原谅,温鲤曾想过不要他。
她不要他了。
这是陈鹤征最不能释怀的地方。
灯光照亮陈鹤征的半数侧脸,他鼻梁高,挺直的线条格外好看。
温鲤看着他,忽然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柠檬味的糖吗?”
陈鹤征没做声,一双眼睛又清又深,黑漆漆的,凝望她。
温鲤继续说:“因为这个味道让我想起你。”
陈鹤征从不抽烟,气息总是很干净,薄荷叶一般的清冷,又像海盐与柠檬水的混合。
柠檬糖那种淡淡的清新的酸与甜,像极了他身上的味道。
让温鲤莫名依恋,又长久怀念着。
停车场里有风,吹动冰凉的空气。
陈鹤征终于伸出手,帮温鲤整了整外套的拉链,从下往上,一路拉到最顶端。之后,他松开拉链,转而用拇指与食指钳住温鲤的下巴,让她仰头。
他垂眸,盯着她,目光直直地看进温鲤的眼底,声音略沉,“不要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就会既往不咎,主动跟你复合。温鲤,没那么容易。”
温鲤呼吸有些不稳,胸口凌乱起伏着。
陈鹤征的指尖碰到温鲤的唇,他故意勾划了一下,又说:“我这个人,往好听了说是爱憎分明,说的直白些,就是偏执、记仇。当初,分手是你提的,让我不要再回来这句话,也是你说的,我没那么容易忘掉。”
下意识的,温鲤又想道歉,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陈鹤征想听的应该不是这一句。
温鲤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皮肤上落下些许阴影。她迟疑片刻,忽然说:“那些回忆太苦了,不值得铭记,我们用一些甜蜜的东西,将它们替换掉,好不好?”
说完,不等陈鹤征反应,温鲤剥掉包装纸,将那颗糖咬进嘴里。紧接着,她垫起脚,凑过去,湿润的甜柠檬味道的吻,印在陈鹤征的唇上。
两个人的呼吸同时被水果糖的味道充盈。
又甜,又软,湿润而细腻。
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滚烫的。
短暂的贴合过后,温鲤想要退开。
她其实不太会接吻。
但,陈鹤征怎么可能放过她。
那双弹琴的手,五指修长、冷白,扣住温鲤的后脑,断了她后退的路。
距离拉近,再度贴合,近到连彼此的心跳都能感知。
温鲤顺着扣住她脖颈的那股力道,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她调整不好呼吸,时快时慢,乱得一塌糊涂。
可又舍不得停下。
这种时候,她就想纵容陈鹤征,任由他乱来,也准许他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