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纸鸢 第8章

作者:星河蜉蝣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月色清透。

  丽桦在房间的露台摆着一张小桌。

  许鸢边吹着晚风边吃晚饭。

  夜色里,皮鞭着肉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传来。

  与之一起回荡在晚风里的,是谢文洲鬼哭狼嚎的声音。

  “活该。”丽桦很为谢文洲那天扇了许鸢一记耳光愤愤不平,“谁让他来书房发疯的。”

  “不过许小姐。”她善意地提醒,“以后请您少穿红裙吧,您本来就生得好看,文洲少爷对红裙又格外痴迷,庄园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谢先生不会总在庄园里,您被他盯上可不是好事。”

  许鸢眉眼弯弯,笑得清甜:“谢谢你的提醒。”

  谢文洲痛叫声持续不断,许鸢朝那方向看去:“今天怎么打了这么久?”

  她是拿那天谢斯止挨打的时间对比。

  那夜,谢斯止跪在餐厅门外,被抽了三十鞭,一声未吭。

  只是最后站起时,地上溅的血渍才显示出——即便他是谢盈朝的亲弟弟,犯了错也不会被宽容对待。

  丽桦不被允许透露那天受伤的人是谢盈朝,谢文洲这次撞在枪口上了。

  她拙劣地编织谎话:“嗨呀,毕竟您是谢先生的女人,他打您,就是不给先生脸面。”

  “他受罚是为了我?”许鸢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充满疑惑,“他是谢家人,为我一个外人打他,合适吗?”

  她眼神看起来太澄澈,让丽桦骗她时有种负罪感。

  但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不过就是个旁系,等继承人出生了他就什么都不是,谢先生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

  这夜,许鸢躺在床上。

  露台的门敞开,隔壁建筑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是谢文洲挨了鞭子后在上药。

  他嚎了半宿,吵得许鸢失眠。

  不过失眠不全是因为他。

  从晚饭后,她小腹就针扎一样难受。

  她原本就体寒,每次来例假都痛。

  在庄园被迫喝的补药又性寒,这个月的例假让她生不如死。

  楼下飘来烟味。

  许鸢没有理会,她将头埋在松软的枕头里,手脚冰凉,身体直冒冷汗。

  楼下连绵不断的烟味,迎风钻进屋子。

  她五脏六腑疼得打结,在被疼痛侵袭时,还在胡思乱想。

  ——他才十八岁,不该抽这么多烟。

  她迷迷糊糊,半梦半醒。

  房门咔哒一声响,轻缓的脚步声踩着长毛地毯走到她床前。

  “我等了二十八分钟。”谢斯止抬腕看表。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不过烟是高级货,并不难闻。

  许鸢闷闷嗯了一声,头也懒得抬。

  只把莹润的手臂从被子挪出来,敷衍地摆了摆。

  谢斯止在黑暗里盯了她一会儿,突然伸出一个指尖,抵在她纤细的腕骨上。

  少女凉得像从冰窖里抬出来。

  要不是他穿着单薄的T恤,几乎给人一种这不是温暖的春夜,而是数九寒天的错觉。

  庄园只有一个主人。

  ——谢盈朝。

  丁管家给谢盈朝的床伴送药,这不是秘密。

  谢盈朝不仅喜欢玩窒息游戏,更是对体寒的女人有种特殊的迷恋,为了让主人开心,底下的人向来无所不用其极。

  谢斯止转身离开。

  听见关门的声音,许鸢松了口气,她此刻只想休息,不想被打扰,他走了最好。

  可没过多久,脚步声又回来了。

  谢斯止将一杯水和两粒药片放在床头柜:“许鸢,起来。”

  他按开床头的小灯,一室昏黄。

  许鸢被疼痛和困意搅得神经迟缓。

  她费劲地爬起来,谢斯止扶了下她肩膀,她才勉强坐稳。

  水是热的,药是止痛药。

  她搓了搓眼,接过水杯,艰难地吞咽:“谢谢。”

  谢斯止居高临下,站在床前。

  许鸢流了许多汗,皮肤在灯光里晶莹剔透。两鬓发丝被冷汗浸湿,毫无章法地粘在脸侧,嘴角的水渍未干,有种凌乱、招惹人去蹂.躏的美感。

  “你要谢的何止一件。”少年语气平淡。

  许鸢抬起眼,与他对视时静了几秒,她问:“为什么救我?”

  谁都知道,谢盈朝的床伴是高危职业,更是寿命不长的消耗品。

  比起做谢盈朝的床伴,跟着谢文洲不失为更好的选择。

  谢斯止宁愿挨一顿鞭子都要阻止谢文洲碰她,在别人看来,是小少爷愚蠢的逆骨。

  可许鸢不那么认为,在她眼里,那晚,他就是救了她。

  毕竟对象是谢盈朝,她还有自救的时间,可如果当晚就被谢文洲带回房间,她无处可逃。

  谢斯止掏出纸巾,抽了一张纸递给她。

  “折一只纸鸢。”

  “谢斯止,我很疼。”

  “折。”他态度强硬。

  许鸢只得接过,忍着身体的不适,很慢很慢地折纸。

  这个年纪的少年很少会随身带面巾纸,谢斯止是一个。

  面巾纸不知什么牌子,有股冷淡的、雪松的香味。

  就当是欠他的,许鸢想。

  他为她挨了三十鞭,她忍痛为他折一只纸鸢,也不是太过分的要求。

  谢斯止垂眼,盯住她纤细的手指。

  那张白色面纸在她手下一点点合拢,对叠,呈现出鸟儿的形状。

  只是那鸟儿没有翅膀,被许鸢藏了起来。

  “竹南路12号。”

  许鸢的手蓦然停下。

  竹南路12号,是她的家。

  谢斯止从她手中抽出没有翅膀的纸鸢:

  “那年我在街上流浪,竹南路12号的女孩送给我一只玻璃糖纸折的纸鸢。”

  “许鸢。”

  他俯身,凝视她的双眸,一个克制、绅士的轻吻落在她额头。

  许鸢怔住。

  谢斯止嗓音低低,携带着温柔的蛊惑:

  “对我好的人,我都记得。”

  “我要你好好的,在这地狱一样的庄园里,有尊严地活下去。”

第05章

  谢斯止梦见了过去。

  那年竹南路12号门外,女孩递给他的不仅是只玻璃纸折成的纸鸢,还有一瓶热牛奶。

  流浪的生活在他身上留下了沉重的痕迹。

  ——污垢、饥饿、褴褛的衣衫和眼神里的凶恶。

  他头晕眼花,倒在雨后的沥青路上。

  迷迷糊糊中,看见那栋漂亮的别墅门檐上写着:竹南路12号。

  朝阳升起,司机开门出来,要送女孩去上学。

  饿到快要晕厥的谢斯止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奶油的香味。

  女孩拿着早上保姆现烤的小蛋糕,一身白纱裙干净得仿佛落入人间的精灵。

  她蹲在他身边,用柔软的、草芽一般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脸。

  “王姨,这男孩好像死了。”女孩声音苦恼。

  她伸手探他鼻息,男孩却突然伸出手推了她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那块奶油蛋糕。

  他爬起来,退到远远的地方,捧着蛋糕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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