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木栖
“嗯。”
眼前沉默良久的陈迄周终于说话了,他点头,坦然承认:“是佚?她。”
“还真是。”佟楒话没觉得意外。
毕竟能让陈迄周情绪起伏的人,从始至终都只会有一个人。
空气安静,耳边仅剩车子开在路上发出来的沉闷声。
“我其实挺好奇。”
佟楒话顿了顿,她表情严肃认真地看着陈迄周,“既然喜欢,为什么要生生错过呢?为什么不能大胆、主动说出口呢?”
陈迄周神色寡淡,没回话。
从什么地方说起才好,陈迄周自己也不知道了。
其实他和阮梨是完全不同的人。
陈迄周第一次见到阮梨,是在公交车上。
当时的阮梨刚转来南师大附中,她不识路,坐反了公交车。
从好心人那得知这不是去学校的路时,阮梨只是小小地惊讶一下,然后果断摆烂了。
那时八点已过,错开上班高峰期,公交车上人群松散。
阮梨坐在前头单个的座位上,她丝毫不慌,甚至心情很好地打开车窗玻璃,开始欣赏沿途的风景。
初春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来,落在公交车地板上,斑驳缭乱。
她迎着风,在那一刻热烈又自由。
陈迄周的视线瞬间被吸引过去,他坐在后排看了好久,听到公交车播报声才缓过神来。
那天,他原本是要去医院照顾生病的外公。
却坐过了站,顺带还丢掉了自己的心。
后来,陈迄周就经常能看见阮梨站在走廊罚站,原因是迟到。他每次猝不及防和阮梨对视上,都会被她眸中的笑意灼伤。
起初,陈迄周还不明白这种致命的吸引力是什么。
他从不少人嘴里了解到阮梨这个人,概括出来就是:
脾气差,性子直,太冷漠,不好惹。
而别人眼里这样的一个人,每天会悄悄去学校外边的巷口喂一只流浪猫。
陈迄周每次经过,都能听到她和猫咪自言自语。
要么是吐槽作业太多,要么是抱怨相机又被家里人砸了。
关于学校里议论她的事情,丝毫不提。
阮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言论,她自由洒脱,大部分时候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陈迄周首先想到的就是风。
所以后来作文课上,陈迄周写下了那篇作文。
不出他所料,阮梨在看完作文后开始追他。
陈迄周知道她是一时兴起,原本不打算答应。
直到开运动会。
班主任要求班委每天必须到学校给班上的运动员打气加油,而进入校门后保安大叔就会把门锁起来,到所有项目比完才能离开。
陈迄周作为学委,自然也要到场。
但陈迄周那会和班上其中一个班委闹了点矛盾,那个班委是个男生,不怎么喜欢他,于是抱团开始孤立他。
阮梨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这件事,跑来学校陪他,带着他翻墙出校。
陈迄周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午后。
阮梨率先爬上墙头后,转身朝他伸出了手。
刺眼的阳光就落在她单薄的肩头,陈迄周顺着光,看不清她的脸,却能听清楚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陈迄周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心动,心甘情愿地败下阵来。
后来谈恋爱,他几乎很少和阮梨较真。
只要阮梨喜欢的、想要的,陈迄周都会尽量满足她。
他开始规划未来,他想和阮梨一直在一起,他想娶阮梨。
只是从头至尾,陈迄周都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阮梨的想法。
前面说的这些是建立在他想的基础上,并不能代表阮梨,于是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爱情从来不会成为阮梨的第一选择。
她就像风一样,无拘无束,来去自由。
而风很虚渺,是抓不住的。
停住是必然,但她不会留下,因为外头还有更广阔美丽的世界。
所以在这段感情里,他从未占据过上风。
始终在输。
时刻在输。
不论是在乌市见到阮梨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亦或是见她受伤,忍不住想靠近,还是骗她上司认识陶爷爷。
他想见她,克制不住,于是哪怕找遍各种理由也会说服自己。
陈迄周极力装作不在意、淡然的模样,却发现始终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没办法做到视若无睹,更没办法眼见她受伤不为所动。
真正爱一个人,关心会从眼里溢出来,思念也是无法控住的。
迎面开来的车辆打了远光灯,陈迄周的眼睛被刺了刺,他眯起眼,回过神来。
后排的佟楒话见他沉思这么久,不禁催促他:
“想什么呢想这么久?”
“没什么,”
陈迄周敛下眼里的情绪,淡声道,“因为不合适。”
因为阮梨不怎么爱他。
第23章 受伤·石膏
烤鱼店这天后, 阮梨便没再和陈迄周见过面,只是偶尔从佟扆崋楒话嘴里得知他的近况。
陈迄周大部分时候都很忙。
他管理整个中队,需要带日常训练, 还要执行紧急任务。
起初两天, 阮梨的情绪多少有些受到陈迄周的影响。
只要一闲下来,她的脑子里就不断回想起他冷嘲地那句——
“不是去国外学摄影?什么时候转行学医了, 阮、医、生。”
阮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思绪更是一团乱。
她想到了无数种解决方案, 甚至想到了辞职离开阿尔勒什。
但阮梨是真没钱了。
今天离开, 明天能饿死在街头的程度。
而且还有一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有点舍不得陈迄周。
很奇怪的。
阮梨每次见他十分淡然地和自己相处, 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明明不应该这样。
明明她才是辜负感情的一方,反应却跟陈迄周辜负了她似的……
阮梨长叹一口气,她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医嘱,头有些疼。
分手是她提出的。
现在舍不得的也还是她, 真是有够渣的。
没等阮梨想更多,艾斯凯尔失落的走进了办公室。
他低着脑袋, 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在听见他接连叹了五次气后,阮梨忍不住偏头看向他。
“怎么了, 挨骂了?”
“是啊。”艾斯凯尔表情郁闷,“开哥又骂我了。”
阮梨偷笑着扬了扬唇,“知足吧, 佟主任没骂你就算好事了。”
艾斯凯尔沉默一秒, 赞同道:“这话倒也没错。”
别看佟楒话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 但骂起人来, 比周临开要狠几倍。
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阮梨倒是没怎么被佟楒话指责过,但看她骂过不少人。
比如上次骂艾斯凯尔时,就是边盯着艾斯边轻飘飘地说:
“你博士毕业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不要弄了,换别人来吧。”
艾斯凯尔被佟楒话吓得大气不敢喘,之后连着好几天都不敢在佟楒话面前出任何差错。生怕下一秒,佟楒话的眼神飞刀就飞了过来。
“说起来,阮医生你是怎么做到不被佟主任骂的?”艾斯凯尔苦着一张脸,“我们新来的医生都被佟主任批评过了,传授传授经验呗。”
“其实很简单的。”